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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情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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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三种圣人]
[第一种是跟你毫无关系,只因为他站的船还有空位,就愿意毫无报酬地载你一程〕
[第二种是穷尽自己的一生,只为了创造或总结自己的精神财富,教会你如何行驶这艘船]
[第三种是既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留下什么惊天著作。却能在日复一日的平凡中坚持初心,不收你多一分的船票钱]
[剩下的,要么伪装得体,假意有事;要么面目狰狞,光明正大]
——
祁朗还在熟睡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骤然爆发出闹铃。
他下意识掀开被子,意识尚未清醒时就凭着肌肉记忆刷完牙,拿着个饭团就出门。
半个身子探出家门,冷风一吹,祁朗的意识霎时回笼,打着哆嗦锁好门,马不停蹄往地下车库赶。
今天他要去走访林志远,虽然先前已经调查过一次了。
祁朗把车停好,和另外一个警察汇合,往一条小道走去。
祁朗不怎么爱说话,只有在发表自己感想的时候反差巨大,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至于现在嘛……
各走各的路呗。
两人沉默了半天,另一个同事闲得无聊,左看看右看看四周的建筑物。
他们停在一户褐红色门前,祁朗敲了敲,等了会,又敲,又等了会。
这样的循环往复,门终于开了,开的却不是林志远的门,而是身后的。
大妈眼睛还闭着,“大早上的要吵死谁!你们手这么多啊?“
她睁开眼,一看是警察,愣了片刻。
大妈转而堆起一丝混杂着好奇和紧张的讪笑,“哎哟,是警察同志啊……我这,我这不知道是你们……对不住对不住。”
祁朗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步非鸥脸上挂起客气的笑容,“阿姨,打扰了。我们是来找这户的林志远,了解点情况。您最近见过他吗?”
“林志远?“大妈说,“他最近几天没往别处去,你们多敲会门说不定就让他出来了。”
她关上门,扬起一阵小风。
祁朗转而继续敲起门。步非鸥察觉到不对,制止住祁朗,“你先别敲门,我觉得林志远有点像不在家。”
祁朗吹吹手,停下动作。
就在步非鸥打着电话时,门倏然打开。
林志远胡茬满脸,裤子松松垮垮,脸上满是不耐,“又干嘛?”
祁朗出示证件,“我们是来复查的,还请你多多理解。”
“妈的,”林志远低声骂道,“有什么赶紧说!”
“关于黎塘女士,”祁朗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捕捉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你上次提到她近期‘心神不宁’。我们想了解得更具体一些。”
林志远语气骄傲又无奈,“就是我上次骂了她几句,她这种女人,没离婚前可依赖我了,现在离婚不过被我说了几句,就心神不宁。”
“谁叫她离开我,这是她该得的。”
祁朗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上次‘骂了她几句’。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情骂的?骂的内容,又是什么?”
林志远打断他,“停停停,一次性说这么多谁听得过来?“
步非鸥说,“意思是,你说详细点。”
“我去她家里找她要钱,她不给,我就骂了她几句。说这么大岁数了都没男人要她,黄脸婆一个,要不是我还念着旧情,谁回去理会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们吵架了,但临走前,她还是妥协,给了我两千。”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对啊,两千够我花一星期了。”
“那你在走之前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就一个清洁工。”
祁朗眼睛一亮,这句话他在第一次走访中不曾听闻。
“你和黎塘最后一次见面是多久?”
“四天……”林志远有些想不清了,“好像是四天前。”
“你几点离开的?”
“晚上九点。”
“那个清洁工你认识吗?“
“不认识。你去小区物业那里查不就好了吗?”
祁朗还想再问,却听房里传来娇嗔,“林哥~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林志远猛地扭头,“你先别出……”
“人家的被窝都快冷了,还不快……”
女人妩媚的表情在看到警察时就已经碎了,她微张着嘴巴,忽的想起自己还没穿上衣服,赶忙缩了回去。
“我们还有些私事,先关门了。”林志远陪着笑,“不送。”
门重重关上,隔绝外人的眼光和窥视。
步非鸥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对祁朗说,“这日子过得……可不像个刚死了儿子的人。”
祁朗开口,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可能是见儿子死了,想要传宗接代,迫不及待找了个小姐。”
两人回到车上,车内残留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祁朗系好安全带,步非鸥则发动车子。
路上,祁朗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李补周的电话。
“李队,”他言简意赅地汇报,“林志远这边有新情况。他声称案发前晚在黎塘小区楼道见过一个陌生清洁工,此前未提及。此外,他住处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女性,行为亲密。“
”林志远本人的表现与丧子之痛严重不符,疑点大幅上升。请求重点核查该清洁工身份,并调查该女性与林志远的关系及经济往来。”
李补周回道,“知道了。”
第一抹辉光破开云雾,车窗外的老城区渐渐苏醒,早点摊升起炊烟,上班的人流开始涌动。
他们与林志远那间充斥着颓废和情欲的老宅形成了两个割裂的世界。
市局门口的灯熄灭,祁朗可以看到拐卖案家长全都各回各家,停车场空出来一大片。
祁朗第一次见家长时还硬不下心肠直接走开,结果就是被拽住手腕,多问了半个小时,好说歹说都不放手。
谁都不是天生就冷漠的,但人都会长大,越大越冷漠。
而年长于祁朗一倍的林志远正趴在女人身上,休息片刻便重振旗鼓,事情快结束时,他抱住了女人。
两人躺在床上,喘了半天的气。良久,林志远摸了摸女人的肚子。
他沙哑着说,“给我,生个儿子。”
女人说,“生男生女还不是看你。”
林志远一笑,他平躺在床上,垂眸时已经看不到立起来的东西了,“你要是生出儿子,我们就结婚。”
“我和你最多算跑友,可结可不结。”女人翻了个身,“要不是看你时间久,我理都懒得理你。”
林志远咬咬牙,用力揉了揉女人的肚子,似乎这么做就可以将液体混合得更为均匀。
临走前,林志远掏出身上二百,“下次,老地方。”
“知道。”
女人盖上口红盖,背上包包就走,那叫一个潇洒。
林志远把钱包一扔,颓唐地坐在镜子前。
为什么林小宇会死?
如果他不死,那么自己就不用冒着染病的风险,只为了再求得一个儿子。
如果他不死,那么黎塘一定会妥协再妥协,一辈子被自己压在身下,像刚刚的女人一样,给他吸血。
如果他不死,那么自己就不用对外装出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捂住脸,就这样荒谬地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处境,还哭哈哈觉得自己活成这样不跳楼都不错了。
就这样,林志远和女人滚床单了三天。
第四天时,他照常和女人在一起,到高潮时,门突然又被敲了。
那敲门声不同于之前的试探和规律,而是急促、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它瞬间将他从情欲的巅峰拽入绝望的现实。
“谁……”林志远沙哑着,颤抖着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