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13章 ...
-
“你真的要去找……他?”
小草莓刚被推进透析室,马浩宁就追着问高斯。
“嗯,不然你打算怎么办?”高斯回问。
马浩宁现在烦死了,他本来以为高斯如果执意不肯供出那个十恶不赦的败类Alpha,那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小草莓的新爸爸,哪想最关键的时刻高斯居然同意了,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现在觉得自己蠢透了。
“你那么快就答应小孩子,又做不到,岂不是更让她伤心?”高斯继续拱火,马浩宁却一言不发。
那我来当不行吗,以大局为己任,任重而道远。马浩宁在心里说。那个Alpha就算出现在这也会被我给打死。
当然这话他没放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和高斯有过一段情的人,他还是得尊重,表面上的尊重。
高斯却拉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医院的另一幢楼,人明显少了。高斯领着他到了一个前台,马浩宁看见台后的人穿着白大褂,也正看着他们。
高斯拍拍他,马浩宁疑惑,突然觉得头皮上一痛,高斯居然揪了他一根头发。
当他反应过来高斯要做什么的时候,高斯又揪了自己一根头发,淡蓝色的发丝搭配着略微褐色头发丝,还有一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密封袋,里面有一根长一点的头发,却是黑色的。
“你,你这是?我靠,高斯,你要干嘛?”马浩宁直接叫出了声。
不会吧,高斯要干嘛?
他听见高斯向前台的护士姐姐说了什么“亲子鉴定”那人就把三个头发拿走了,只剩下马浩宁一人在台前懵逼。
高斯却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马浩宁不得不去扳对方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高斯转过身来以后,脸上是很平静的表情。
释然了,放下了,随便了,反正这一天迟早要来临,那就让他这个系铃人解下这颗铃铛吧。他看着马浩宁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他也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马浩宁,如果我这次原谅你,能不能别再辜负我,能不能在我想要离开你的时候抱着我让我别走,尽管是敷衍也好,为了面子的逢迎也罢,做戏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能够把我放在心上,能够尊重我,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只是看起来也好。
意识到事情真相的马浩宁发了疯地去钳着高斯的脸,发了疯地去吻他的唇。
一声声的对不起,一声声的我爱你,混杂在两人的喘息之间。这些话理应五年前就该听到,却穿越了那么长的时间,传到了他耳边。
没关系,就当是一切掉进了时空的缝隙里迷了路,如果能回来就已经是好结局。
马浩宁把高斯压在怀里,用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这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而他朝思暮想的这个人终于被他扣在怀里,能够再一次回到他身边,被他占有。
不够。
为什么会不够。
马浩宁闭上眼。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神经像是被人拉长拉韧,变得细小脆弱。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一滴热泪带着滚烫的温度,从眼角落下,滴在了高斯的衣服上,在白色T恤上尤为显眼。
假如是他,变成了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马浩宁此刻的脑海中立马浮现了一坦辽阔无际的平地,耳边响起了悠远的鸡啼声。
高斯的肩膀动了动,示意马浩宁把头从他肩上拿下来,看了眼小马的脸,居然“噗嗤”笑了,他问,怎么哭了,我都没哭呢。
烦死了,就哭。马浩宁抹了把眼睛。还不让人哭了真的是。
高斯捧着马浩宁的脸,认真地说:“不一定的,报告还要等两天,只是试试,不一定真的是你,压力别太大。”
“你死,高斯,你去死,”马浩宁哭丧着脸,却没有推开高斯,“这都不是我,连海皇那个弱智都说我俩长得像,你还在这狡辩。”
“你也觉得像吗,”高斯喃喃道,出了神,“我也觉得像。”
“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就一天天像你,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么,差点没带她去整容。马浩宁,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呢你。”
在另一个人身上还要变着法地折磨我。
“我女儿,当然像我,”这时候马浩宁倒是有了底气,多少有点洋洋得意的意味。
“小狗,”高斯低声说道。
“我是小狗,”马浩宁弯下腰,抬头仰视高斯,“那我们女儿就是小小狗。”
高斯扭过头去,笑了。
“别转头,”马浩宁掰过他的脸,一脸幸福,“我好久都没看你笑了。真好看。”
“我想过,如果真的是我,我大概会扇自己几个巴掌,你才能原谅我,”马浩宁说这话,自己也笑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高斯说:“那你现在可以扇了。”
马浩宁说:“我不得等你不在的时候再行刑?怕你心疼我。”
“不会。”
“那小草莓心疼我。”
高斯捏了捏他的脸,不愤道:“我养了那小家伙五年,到头来你吃白食是吧?”
“辛苦了,”马浩宁重新拥人入怀,“这些年,你辛苦了。”
“我爱你,高斯,这次没有误会,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我想要的只有你。”
我只想要你。
高斯说,你在这里说这些让我好不习惯。
马浩宁说,那在哪里让你习惯。
高斯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床上。
马浩宁的表情有些尴尬,说,不会了,不会了,以后不止在床上,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和你说一遍,我会让你习惯,让你相信我,让你能再一次接受我。
高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马哥那你加油。
小草莓透析完被推出来时,还是昏睡着的。杜海皇说让孙傲来换班,自己去吃个饭顺便去公司剪没剪完的视频,并且去扫个地什么的,孙傲这个懒鬼,自己那么多天不去,地那么脏肯定还是照样拿脚踩。
马浩宁说,地你不拿脚走,你用舌头舔着走,然后拉着高斯一起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马浩宁一脸凝重地盯着高斯,高斯说你眼球都快掉下来了,马浩宁说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处理。
“既然我是小草莓的生父,那我应该去给她捐肾。”
高斯的筷子不动了。
他说:“你逞什么能,你那两颗肾早年间的摧残不知道虚成什么样子了。”
马浩宁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比冷冻库里那些要强点,起码我觉得很好用。”
高斯不屑地冷笑。
马浩宁说:“关键尸体肾的保质期不长,20—30年就得换一次,你也不想让她总是在这个上面遭罪吧。”
高斯不语,他说的很对。
但是,就是不想要面前的人去。高斯抬起头,看见那双总是被观众戏称狗狗眼的眼睛看着他,瞳孔里只有一人,也是他。
请你相信我的肾,并且尊重它,马浩宁对他说。
高斯踢了他一脚,说,如果我不相信,小草莓也不会存在了。
马浩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明明这个方法很好,是最优解,但是高斯依旧惴惴不安,如果让他选,他肯定不想让马浩宁去捐肾,但是更不想让小草莓在这上受苦。
矛盾的生活,怎么那么难啊。总不是两全其美的。
马浩宁说下午他想回家睡觉,高斯说他要回医院。马浩宁说OK,临走前亲了一口他,在众目睽睽下说。
“老婆再见哈!”
高斯还要脸,整个面颊爆红。嘴里骂着,你死马浩宁,白色皮肤上浮着层粉色却一直不消退。
高斯把小草莓留在医院里睡觉,自己回家的时候,杜海皇在餐桌上拿着计算器算账,小傲旁边在择菜。
小傲听到开门声,说:“高子,马哥在屋里面睡到现在,还没醒,说有点不舒服。”
高斯:“他怎么了?”
杜海皇说:“不知道啊,他说自己现在很烦躁,我们谁去惹他,他能把屋顶掀了。”
高斯:“?”
高斯:“所以呢?”
两人同时抬头看他,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高斯:“就搁这等我呢是吧?”
“高哥,你可是副总,能轻易做到我们不可能做到的事。”
高斯:……
海皇给他拿了个麦当劳,说马哥今天就中午吃了一顿,晚上晚饭都没吃,你把这个拿给他,多多少少吃点,身体垮了胃不能垮。
高斯拎着纸袋,敲了敲马浩宁房间的门,说:“马哥,我进来了?”
里面没说话声音。
高斯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大团黑色的阴影窝在床上。他伸手开了灯,整个房间一下子被光亮撒得耀眼,马浩宁闷哼了一声,嘴里说着弱智别来烦我。
高斯对他那句脏不闻不问,走过去掀开了他的被子,说你应该没死吧,死了我给你收个尸。
马浩宁立马抬起头,看见来人是高斯不是那两人时,顿时语气缓和了点:“哦,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洗个澡,他们说你不舒服?”高斯问。
马浩宁:“没不舒服,就是困,不想动。”
高斯问:“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马浩宁重新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懒散地朝他挥了挥手,说:“那玩意儿我已经没有很多年了。”
高斯问:“为什么?”
马浩宁说:“我把腺体摘了。”
高斯震惊,他去看马浩宁的后颈,灯光下确实看见一个粉红色的疤痕,藏在肉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为什么?”高斯又问,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因为他吗?
“你是不是又多想了,”马浩宁幽幽地说,慢慢坐起来把高斯锁在怀里,“没事儿,就是当时觉得这个太影响情绪了,还影响工作,就把它噶了。已经不疼了,几年前就不疼了。”
“傻子,那是说噶就噶的东西吗?你没了信息素你以后怎么办?”
“信息素不就是用来勾三搭四的吗,别人跟我说的,”马浩宁在高斯脖颈间蹭蹭,“我现在没了信息素,也没有个人魅力,就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不然我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高斯转身,也去抱马浩宁。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仅狗,而且傻。傻逼一样。大粑粑吃多了吧。”高斯说。
“那你还喜欢我?”马浩宁反问他。
我都那么讨厌、那么可恨、那么无理取闹了,还要说喜欢我,还要回来找我,还要在我走的时候拉住我的衣角我的手,还要在接我的电话的时候不顾形象地哭。
就喜欢,你真烦。高斯把脸埋进马浩宁颈窝,在无声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马浩宁不自觉地手乱动,从高斯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一摸就摸到了嫩滑的皮肤。他的唇摩挲着高斯的耳垂,再向上舔舐着耳廓,有软骨的地方还喜欢用小尖牙去咬,高斯被调戏地猛掐他。
衣服被慢慢掀起,卷了几下,马浩宁让高斯咬住衣服下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气氛仿佛被倒入了一杯酒,所有东西都跟着意乱情迷起来,高斯或许也被蛊惑到了,居然听信了马浩宁的鬼话,乖乖地咬着衣服,感受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马浩宁的视线中。
“唔,你不是不舒服吗?”高斯小声问。
“没了腺体,易感期的时候有些内分泌失调,按理来说睡一觉就好了,海皇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马浩宁笑着,用指尖划过高斯的小腹,他看见小腹上有一道疤,有些刻意地用指腹去摸。
高斯痒得闷哼。
“我就知道,”高斯笑着躲开他的手。
“哟,你这么厉害,这都能猜到,”马浩宁笑得很坏,“那你再来猜猜,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老板的心思哪是我能猜的?”
“这时候想起来我是老板,”马浩宁戏谑地说,“和我上床的时候,在想什么?”
马浩宁就是在故意逗他,就想要看他气恼害羞的样子,平常看起来冰清玉洁的人,就越想把他弄脏,对他来说,高斯无论怎样都是一种无声的勾引和诱惑。
“在想,”高斯舔了舔唇,勾起嘴唇笑了一下,“在想你这次能坚持多久。”
两个小坏蛋。
纵情的后果是疲乏和劳累,生理上心理上都是。高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马浩宁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去厕所洗了把脸。
“我靠,我一想到以后我就只有一颗肾了,就十分怀念现在的生活。”马浩宁脸擦完,就站在床边说。
高斯不说话,不论怎样,他还是不想让马浩宁去捐肾。尽管受益人是他们的女儿。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高斯拿过一看是陌生号码,递给马浩宁,马浩宁一手拿过,一手去揉高斯的头发。
“喂。”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马浩宁几句“嗯,好”“哦,好的好的”“麻烦了,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高斯问:“怎么了?”
马浩宁说:“有一位ICU里的病人快走了,他的家属刚刚签署了器官捐献条款,说如果肾配型成功的话,可以给小草莓试试。”
高斯一听,心情也明朗不起来:“谢谢他。”
这世间的幸福大概都要一物抵一物换来的吧。
“嗯,感谢他,我们哪天最好登门拜访一下,”马浩宁说,“很多人都因器官捐献被给予了第二次生命。”
高斯点头。
那位不知名的英雄在某个下午咽了气,而小草莓在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后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再过两个月,已经可以出院了。
上海今年依旧没下雪。高斯为她披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马浩宁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
小姑娘看着身后渐渐离她远去的住院楼,说:“我以后还能回到这里吗?”
“你喜欢这里吗?”马浩宁问肩上的小草莓。
“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不好闻,但是邻床的阿姨和我说她家乡的草莓很甜,如果有机会的话会给我带,”小草莓把脸埋在马浩宁的肩上,“但是很多人见过一次就见不到了,如果见不到那位阿姨的话我会舍不得。”
“不,小草莓,有很多人不是见过一次就见不到了,而是我们没有努力去找到他们。分别了的人一定会相遇,相遇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分别。”
小草莓摇摇脑袋,问:“那有一天爸爸也会离开我吗?小狗叔叔你也会走吗?”
马浩宁看着他,笑了却没有回答,他把目光放向旁边的高斯,后者正专注地走着路。
“也许会吧,”马浩宁抬头看了看天,上海冬日的城市上空是散不尽的雾霾,不能一眼望到天空。“所以小草莓要学会长大。”
回到车里,杜海皇又给她拉了个礼炮,换来了马浩宁的无数白眼。
“说了多少次了让这种东西离开我的视线,等会纸屑还是你来扫啊海皇。”
杜海皇没睬他,把一件粉色的裙子在小草莓面前展开,说:“喜不喜欢?”
小草莓几乎是“哇”地叫了出来。
小草莓把裙子搂在怀里,杜海皇转头问驾驶座上的马浩宁,“马哥你的礼物呢?”
“太low了杜海皇,格局太小。”马浩宁不屑地看了他一样,发动了车子,踩下了油门。
杜海皇:?
回到家,吃晚饭。
马浩宁在餐桌上宣布一件事,剩下三个成年人外加一个小孩都看着他。
他说,他来当小草莓的新妈妈。
小傲的一脸“我就知道”,杜海皇的一脸“你是男的啊你怎么当妈妈”,还有高斯的一脸“随你怎么折腾吧反正我不管了”。
还有小草莓的满眼星星。
“哇!好棒!”
“但是小狗叔叔你是男生,你怎么可以当妈妈呢?”
“那你说我是什么?”马浩宁凑过去问她。
两个小狗在商量对策,高斯看得很想笑,心里却很暖。
“你应该当爸爸,那我就有两个爸爸了,”小草莓举起勺子,说道,“好棒!”
孙傲:“你应该叫他小狗爸爸。”
马浩宁:“孙傲!”
小草莓举手:“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哼,你问。”马浩宁道。
“小狗叔叔你真的姓小吗?杜叔叔和我说的。”
马浩宁看了一眼杜海皇,说:“那小草莓你姓小吗?”
“不啊,我姓高,”小草莓认真地说。
“那我也不姓小,”马浩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姓马。”
“哦,那为什么不叫你小马爸爸?”小草莓问。
“行啊,那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马浩宁伸了个懒腰,说,“随你开心。”
“那爸爸为什么叫你小狗呢?那如果你是小狗又是我的爸爸,那我岂不是小小狗了?”小草莓穷追不舍。
一桌人都被逗笑了。
“这么多吃的还不够塞住你的嘴,快吃饭,”高斯拍拍小草莓后脑勺。
融洽气氛间,碗碟的碰撞声中,小草莓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口饭,很是满意地说道。
“我很喜欢这个新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