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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水道等于穿越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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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萧沈简直人生赢家啊。”高大的装饰花瓶后面传来交谈声。
听话题中心是自己,今天的生日会主人公——萧沈,饶有兴趣地支起耳朵。
“那可不。我告诉你们个秘密,你们别往外传啊。......其实萧沈——”这人压低了声音,又故意拖着,实在让人好奇。
听的人催促:“什么啊,快说快说!”
“不是萧总的亲女儿!”
“啊?——”角落里一片哗然的气声。
萧沈挖蛋糕的勺子一顿。
神经病?什么都敢造谣。
“真的,你们别不信。我爸告诉我的,当初萧总才18岁,一直是被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宣布有个女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当时的董事长,也就是萧沈奶奶,反应特别激烈!”
“这能证明什么?万一人家私底下烟酒都来呢?上床还要通知你?”
“诶,还真别说,萧沈和萧总长得一点都不像。”
“但万一人家随妈呢?”
“那跟爹的相似度也不能是0吧?”
“不不不,我不觉得......”
萧沈捏着纸盘子的手指发白,心里满是对这种猜测的怒气和荒谬,荒谬中却带着一丝恐惧。
她也曾对着镜子疑惑,自己和老爹怎么一点也不像。听到自己的疑问,老爹先是沉默,然后安慰她没遗传到他的基因也不要紧,最后转移话题。
现在想想,老爹的反应确实可疑。
但不能吧。就算和老爹长得不像,就算他不告诉自己妈妈是谁,也不能证明他俩没有血缘关系吧?
萧沈竭力说服自己,压下心中的慌乱。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让原来还议论纷纷的角落变得死寂。
萧沈站起身,向花瓶后呆若木鸡的几人礼貌微笑,转身接起话:“喂?......什么?”
“萧总出车祸了,现在正在ICU抢救。”电话里的人又重复一遍。
冰凉的恐惧从萧沈后背升起。
不,她会的,爸爸怎么可能出事,她不信!
萧沈迫切想见到父亲,不顾一切冲出宴厅,却被不知何时下起的暴雨淋了一身,十分狼狈。
车呢?这偏僻的鬼地方为什么没有车?
萧沈焦急地看着空荡的马路,心里大骂。
“小姐?小姐?”
萧沈连忙将震动的扬声器放到耳边:“怎么了?我爸怎么样?”
“萧总......萧总抢救无效,您节哀......”
手机砰地一声滑落在地。
不可能!
萧沈急促地向前跑了几步,差点崴了脚,气急败坏地甩开高跟鞋,往医院的方向跑。
该死的,这礼服打湿怎么这么重?这破路修得这么粗糙,把脚划伤了被老爸骂怎么办?
萧沈一边跑一边抹脸,死死咬着牙关。
到前面那条路就可以了,说不定会有车,爸爸还在等她!爸爸不会死!
厚重的雨幕加深了夜色的黑,前方的下水道口像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
“啊——”
短促的惊呼声被吞没。
萧沈一脚踩空跌进下水道,冰冷湍急的水灌进鼻腔吞没她的呼救,最后淹没四肢。
好冷。
好倒霉。
好想见老爸。她再也不嫌老爸严厉了。
肺里最后一点氧气被剥夺,萧沈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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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屋檐水顺着生锈的防盗窗,滴在萧沈的眼窝上,溅起几滴水花。
萧沈睫毛颤了颤。
“滴答——滴答——”
昏睡许久的人倏然睁开眼,掐着脖子猛咳起来。
好一会儿,萧沈终于缓了过来,警惕地打量四周。
她躺在一条昏暗逼仄的巷子里,两边四五层的居民楼看起来有点破旧,还挂着几件来不及收的,湿透了的冬装。
她仍旧穿着那条亮黄色的抹胸礼服,因吸满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像打湿的棉絮一样笨重。
她没死?!
萧沈燃起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随着记忆苏复,那通电话出现在她的脑海。
“抢救无效”。
带她放风筝,带她吃汉堡,陪她去游乐园,给她开家长会,夸她,训她,保护她,无所不能。
这样的人,她的爸爸,永远地消失了。
为什么这么对她,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一阵寒风吹来,浑身湿透的萧沈打了个寒颤,只好缩起来。
“咕——”胃部一阵痉挛,灼烧的饥饿感传来。
萧沈把头埋进膝盖里,默默流泪,死死地咬住嘴唇避免发出声音。
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
萧沈感觉好像有人拿锤子把她的心脏砸得稀巴烂,痛得她呜咽。
四下无人,萧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响亮的哭声在巷子里回荡。
但萧沈正对着的一楼那户人家是有人的。
狭小却整洁的房间里,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
夏瑜正在思考数学大题,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思路断掉。
对门又打孩子了?
熟练塞好耳塞,他重新拿起笔。
15分钟过去了,极具穿透力的哭声没停过,夏瑜的笔也没动过。
这样下去不行,作业写不完了。
夏瑜倏地起身,走出去打开大门。
萧沈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一抖,打了个嗝:“额。”
夏瑜看着面前狼狈的女生,有些意外,哭泣的是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女生,还穿着华丽的裙子,很奇怪。
“请问可以别哭了吗?房子不隔音。早点回去吧,天黑了不安全。”
“嗝。”
痛哭被打断,呼吸不顺,萧沈打了个哭嗝。
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见对方是讲理的人,夏瑜松了口气,又叮嘱:“没关系。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哦。“萧沈站起来。
再次环顾陌生的环境,萧沈后知后觉开始不安。
下水道能把她冲到居民区的地面上来吗?
“请问,这是哪儿?”萧沈试探地问。
“菁英一中附近的建华小区,这里是建江路。”
建江路她不知道,但菁英一中她很熟——她刚从这儿毕业。
但菁英一中和她生日宴会的酒店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到底怎么到这儿来的?下水道绝对做不到。
绑架?但这里没有绑匪。
灵异事件?
......话说,夏瑜穿的是冬装,可她生日明明在夏天。
萧沈背脊发寒,赶紧打住。
还是报警吧。
萧沈一边擦脸,一边询问:“请问可以帮我打个110吗?”
“......”夏瑜看着萧沈华丽的礼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家没有诺基亚。”
“啊。”没有诺基亚那就算了吧。
等等,诺基亚?
听见这个陌生的词汇,萧沈有些恍惚。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腾而起。
“......今年几几年?”
夏瑜奇怪地看着萧沈:“06啊。你怎么了?”
萧沈的脑子轰地炸开,嗡嗡直响。
06,她这是穿越到06了?!
萧沈......是07年出生的。
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但06年,老爸是不是才18岁?她可以见到老爸,是不是还有可能见到妈妈!
萧沈混乱的脑子一下子明晰起来,去见年少的爸爸妈妈的喜悦冲淡了悲伤。
“小瑜,发生什么事了?”里屋传来一声询问。
夏瑜回头应答:“没事妈妈,是一个迷路的女生在问路。”
“哦,你要给人家指明白啊!”夏瑜的妈妈叮嘱。
“好!”夏瑜转头问萧沈:“你要去哪里?我告诉你怎么走。”
她要去哪里?萧沈也在心里琢磨。
贸然去找老爸说自己是她穿越过来的女儿,肯定会被赶走,别说住的地方了,连狗窝都捞不着。
况且......
想起那些人说的闲话,萧沈心里有些忐忑。
她也不敢笃定自己是老爸亲生的。
她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钱,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黑户,也住不了酒店。
还是只有找警察。
“请问最近的警察局在哪里?”
“警察局?”夏瑜想了想,“最近的警察局大概有2公里,有点远,而且现在他们已经下班了。”
萧沈抬头看了看黑透的天色,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回家吗?”夏瑜心里念着数学作业,想早点解决眼前的事。
萧沈端详着夏瑜。
一个高中生,家里似乎只有妈妈在,应该不是坏人。
夏瑜见萧沈不出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萧沈伸手,死死地抓住夏瑜的衣摆:“同学!其实我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现在身无分文,求求你收留我几天,等我和家里和好了我就走,而且,而且......”
萧沈看了看身无长物的自己,耳环、项链被冲掉了,只有手上的一个金镯子。
还好有个手镯!
“而且我会报答你的!我手上这个手镯,纯金的!不然我把这个手镯抵在你这儿行不行?”
萧沈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点夏瑜是信的。
但。
夏瑜使劲把自己的衣角从萧沈手里拔出来。
“不好意思,你还是回自己家吧,你家人该着急了。”
“别,我真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瞒你说,我爸刚出车祸死了,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我奶奶又特别不喜欢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沈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悲从中来。
夏瑜见萧沈为了不回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无奈叹气,而且他的衣服被攥得死紧,根本扯不出来。
“你等一下吧,我去问问我妈。”
两分钟后,夏瑜出来,把萧沈领了进去:“我妈同意了,但是明天我得带你去警察局。”
“好的好的。”萧沈连连点头。
反正警察局也查不出来。
“你在我房间睡,门锁好,我睡沙发。”
然后夏瑜又递给她一套厚衣服:“这是我妈妈的衣服,你......将就一下?待会儿给你烧水,我妈让你擦擦,怕你感冒了。”
萧沈连忙接过:“可以的,谢谢你,也谢谢阿姨。”
要饭的不能嫌饭馊,这点萧沈还是清楚的。
她浑身湿透,怕把别人家的沙发弄得一团糟,干脆披着外套去旁观夏瑜烧水。
“我叫萧沈,‘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沈阳的沈。你呢?”
烧水的夏瑜动作干脆利落,头也不抬:“夏瑜。夏天的夏,周瑜的瑜。”
“你在菁英一中读书吗?”
“嗯。高三。”
“哦。”
按照推算,老爸今年好像也在菁英一中读高三。
一想到要见到年轻的老爸,萧沈就激动不已。
夏瑜把烧好的水兑好,提到卫生间,进屋写作业。
萧沈在寒冷中龇牙咧嘴地擦了遍身体。
好歹身上干爽了,比湿衣服舒服一万倍。
收拾好卫生间,萧沈见夏瑜在学习,就没有打扰,转而敲了敲夏瑜妈妈房间的门。
“请进。”
萧沈得到应允,推门而入。
但她看到的画面和想象的大相径庭。
夏瑜妈妈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床边放着一副旧轮椅。
见客人进来了,夏瑜妈妈不能起身,有些窘迫:“孩子,阿姨身体不方便,没办法接待你,见谅啊。”
“没关系的阿姨!”萧沈连连摆手,蹲在床边,“我叫萧沈,萧条的萧,沈阳的沈,您可以叫我小小,大小的小,这是我的小名。”
“好啊,小小,阿姨叫刘见春,小小可以叫我刘阿姨。”
萧沈轻轻抓住刘阿姨的手摇了摇,当做握手礼:“刘阿姨!谢谢您收留我,您人真好。”
“你是小孩,大晚上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一个残疾人,能帮上忙发挥作用,还算有点活着的意义。”
萧沈听着,心口有些堵,晃了晃握着刘阿姨的手表达不赞同。
“活着就是意义嘛。有妈妈在身边,夏瑜才能好好上学,努力工作。”
所以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刘阿姨活了半辈子,自然懂得萧沈的未尽之意,也明白她的善意,笑着拍了拍萧沈的手。
......
午夜,万籁俱寂。
萧沈躺在夏瑜让给她的暖和的床上,鼻尖是好闻的洗衣粉气味,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夏瑜躺在客厅铺得厚厚的凉板床上,盘算着把萧沈带去警局报警就完事。
结果第二天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