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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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他知道我是假的博士……
“等一等！”
他怎么会知道？
顾夏想要叫住黄博士，对方挑衅的抬了抬下巴，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留下胸闷头疼，高原反应更严重的冒牌货蘑菇。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我是一朵蘑菇了吗？
头好疼。
还好困。
相对缺氧的环境让顾夏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尤其是在服用了药物之后，稀薄的意志根本无法抵抗突如其来的困意。
摇摇晃晃关上门，甚至来不及走到床边，他已经快要陷入沉睡。
除了困，还很饿。
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顾夏选择先补觉，或许这样就能梦到一只香喷喷的果木烤鸭。
但……还是好饿。
这一次梦中什么也没有，他睡得非常不安稳。饥饿的感觉愈演愈烈，肚子不停咕噜噜发出怪声，顾夏不清楚自己睡了几个小时，总之最后是被饿醒的。
“好饿……”
他闭着眼睛坐起身，单手摸索着想要下床。
咕咚！
掉下去了！
啊……
顾夏惊呼，睁大眼睛，失重的感觉像是在玩蹦极，这可一点也不像是下个床那么简单。
啊！
这次是痛呼，顾夏撞到了脑袋。然后……
弹起很高很高，他的脑袋又撞到了墙角。值得庆幸的是，在墙角停住，避免三次碰撞，只是滚进了床头柜底部的缝隙里。
两分钟后，一只会发光的白蘑菇从床头柜下面钻出。
顾夏：“……”
小蘑菇蹦到全身镜前，用力摇了摇他圆润的伞盖。
什么情况？蘑菇惊呆。
只是睡了一觉，突然就从人变回了蘑菇。怪不得掉下床会这么疼。
菌丝伸出，揉了揉小蘑菇的伞盖，那是脑袋。又揉了揉小蘑菇的菌杆，那是屁股的位置，摔惨了。
渺小的蘑菇站在硕大的全身镜前，先是晃了晃伞盖，又是不停挥舞着菌丝，仿佛某种复杂的仪式。
“变……变不回来了！”
蘑菇震惊的炸毛，菌丝根根竖起。
他从荒冢三区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路上一时变成蘑菇一时变成人类，切换的非常流畅，从未有过失败。
可现在……
嗡嗡嗡——
嗡——
如此关键时刻，偏偏有人来打扰。是奇怪的门铃声响起。
菌丝们再次根根竖起，小蘑菇吓了一跳。有人来了？是谁？不会又是坏野猪先生吧？
一只蘑菇不能去开门，会被抓起来，丢出黄金之城。不，或者被带去实验室切片。
顾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是谁？”
门外的声音年轻又充满活力：“博士！是我啊！方多！”
是方多……顾夏松了口气，方多可比贺简上校好相处多了。
“有什么事情吗？”可顾夏还是很紧张，他现在是一只蘑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方多说：“博士，今天是盛辉节啊！我们一起去广场吧！”
盛辉节？
顾夏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节日。那是庆祝什么的节日？
“嗯……”顾夏模棱两可的说：“我还没起床呢。”
“博士您居然懒床！您快起来吧！”方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顾夏解释说：“我只是身体还有点不舒服，所以……”
“可是中午12点的赐福仪式，所有人都要参加的。”方多说：“绝对不能错过啊。说不定博士您接受了黄金赐福之后，身体就会好转了。”
顾夏：“……”听着有点邪门。
“好的，我马上就起。”顾夏敷衍的说：“你先去吧，我可能动作有点慢。”
“那好吧。”方多说：“那我先去广场了，博士您一定要快点啊。”
蘑菇敏锐的听力，听到方多离开的脚步声。
现在怎么办？
要怎么才能变回人类的样子？
蘑菇着急的在原地转圈，柔软的菌丝探出，指了指右手边方向。
“什么意思？”顾夏问。
菌丝果然有自己的想法，拽着小蘑菇往前走。
顾夏很迷茫，要去什么地方？
房间对于一只蘑菇来说显得很大，他走了几分钟，走进了厨房里。
菌丝们像好不容易出门玩耍的小狗，争先恐后冲向堆放在箱子里的方便食品和沉重的罐头。
顾夏：“……”我是一只贪吃的蘑菇。
这么焦急的时刻，顾夏的肚子还在咕咕乱叫，真的很饿。
“还是吃饱了再想办法吧。”顾夏说。
菌丝们疯狂点头。
蘑菇指挥着菌丝拆开一袋方便面，和以前的方便面没有太大区别，进化在于已经不需要热水，上面写着凉水就可以泡开。
“可是这样会好吃吗？”顾夏对此有些质疑。
菌丝将方便面丢在一边，显然对这样的“素食”没兴趣。
菌丝们掏出一只很大很大的罐头，是牛肉罐头。
顾夏皱眉，蘑菇摇头：“不行不行，太辣了，辣的我鼻子疼耳朵疼。”
他想起坏野猪先生留下的罐头和饼干，被深深的恐惧支配，真的太辣了！
刺啦——
在蘑菇摇头的时候，菌丝们还是打开了牛肉罐头，像开了听啤酒一样简单，将金属皮罐头轻松撕开，掏出里面的……
生牛肉！
“啊，是生牛肉。”顾夏震惊。
蘑菇的视力很差，他有点看不清楚罐头上写的蝇头小字，打开才发现是生肉罐头。
“生的不能吃。”顾夏说。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
但菌丝们已经迫不及待，卷住那一大坨新鲜的牛肉，吧唧着嘴巴消化它。
菌丝当然没有嘴巴，可腐蚀性极强，顾夏震惊的瞪着眼睛，牛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在融化，就像一块奶油。
与此同时，顾夏嘴里真的品尝到了奶油的味道。蓬松绵软，是带着一丝丝咸香的芝士奶油，略感油腻但又非常醇厚浓郁。
吧嗒吧嗒。
菌丝们花了最多三十秒钟，将一块牛肉消化掉，只剩下被撕碎的铁皮罐头。
一只小蘑菇震惊的瞪着扔在地上的铁皮罐头，空掉了，什么也没有。就像……
就像那个土坑！
顾夏脑袋里不可抑制开始回忆，荒冢三区的那个土坑，蘑菇为泥人特意准备的坟墓。可第二天醒来，土坑里什么也没有，尸体不见了，全部失踪。
正想悄悄伸向下一个罐头的菌丝们突然被抽回，快速捂住蘑菇浑圆的伞盖。
顾夏捂住嘴巴，他的嗓子在痉挛，白色的小蘑菇在抽搐，不可抑制的后退了好几步。
泥人消失的那一天，蘑菇梦到在吃烤涮一体自助，大吃特吃了一顿。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那么饥饿了……
就像现在。
痉挛更加严重，顾夏呆呆的盯着空掉的罐头，他想……
是我吃掉了博士的尸体吗？
我并没有打算吃掉他的……
一只小蘑菇突然感觉到很迷茫，顾夏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蘑菇，可他现在就是一只蘑菇。
“蘑菇……”
顾夏想起那位上校先生的话，他说博士的笔记本里记录了一些关于蘑菇的文字。
笔记本就在卧室的床头柜上，还没来得及翻看。
蘑菇着急的想要去找那本笔记，他转身跑出厨房，只需要五六步，已经跨入卧室。一瞬间，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小蘑菇突然膨胀，变成了少年人的模样。
顾夏踏入卧室，在全身镜前恰好看到蘑菇变成人类的全过程。
少年睁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巴，震惊的盯着全身镜。
他没穿衣服，衣服遗留在了床上，屋里的温度让他轻微的打了个冷颤。
顾夏缓过神来，披上衣服，快速拿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他在荒冢三区的山洞里就见过，上面都是他根本看不懂的东西。果然就在三分之二的地方，记录了几页关于蘑菇的研究。
还有一张照片。
白色会发光的蘑菇。
和顾夏这朵小蘑菇有些像，也或许白蘑菇都长得差不多。
笔记上写着：
——它吞噬兔子，就拥有了听力
——它吞噬豹子，就能跑的很快
——它吃掉人类，就可以学会人类的语言
分明披上了衣服，但顾夏感觉更冷了，单薄的身体不停颤抖，鸡皮疙瘩爬满他每一寸肌肤。
回忆还很新鲜，他能清晰的记得在荒冢三区苏醒时的一切。
黑暗，只有头疼。
然后一只蘑菇莫名拥有了超群的听力。
然后一只蘑菇莫名拥有了模糊的视力。
再接下来，一只蘑菇突然可以说话。
应该是泥人脚……
那个时候，菌丝们在无意间腐蚀掉泥人的脚。
笔记本上还写着：
——它可以拟态成被它吞噬过的任何样子
顾夏努力盯着那行字，反复确认。他的视力模糊，但这一次没有看错。
蘑菇可以变成任何动物，也可以变成任何植物，甚至是变成人类的模样。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吞噬。
吃掉。
顾夏用颤抖的手指捂住嘴唇，最后的希望已经被碾碎。
“我真的吃掉了博士的尸体……”
所以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顾夏望着镜子里发呆的少年，可这幅身体真的是别人的吗？
这么熟悉，这么灵活，就连脸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嗡嗡嗡——
嗡嗡嗡——
又是门铃声。
顾夏挪动着模糊的视线，疲惫与震惊让他丧失了开口应门的力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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