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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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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打电话给梁渠,不接。
过了许久,梁渠给她发来了微信,虽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姐就是这么一个人,但看见时不免感叹。
【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别想这事了,判决下来前不许跟梁蔻提】
以前也这样,不许穿她哪几件衣服,不许戴她哪几件首饰,不许背她哪几件包,还有,不许问她哪几件事。
要不是为了你梁渠,为了梁蔻,她至于掺和这事?
认了,也没人逼着她掺和,她纯属没事找事喜欢犯贱。
又想,她都这情况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真当个浪荡纨绔不好么?
但心里头还是有刺,不做点什么,刺拔不出来也罢,拔出来了不捅捅仇人,还不如不拔。
贱哇,她摸着下巴,开脱,不怪她有这种贱性,童年塑造了她。
太好了,至少还有个不幸的童年能帮她开脱。
再打电话给柏心。
忙音,被拉黑了。
一看微信WhatsAPP,也都被拉黑了。
梁依山气死,难受极了,听说她亲手递交举报材料,梁依山都没什么波动,可柏心居然拉黑她!
她连韩九珠的事都同她说了,却还是没有被她信任。
付出够多了吧,最初的确有私心,但咱们难不成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就这么不信我能理解你?
好啊,好啊,我证明给你看总成了吧?
把手机扔座位上,又拿起来刷热搜。
这种事戚家掐苗头的速度极快,搜关键词只有少数含糊其辞对暗号的,再刷新,号也被封了。
连她的名字都没人提,照片也一张都没有。
一手敲上方向盘,一手在聊天栏滑动,找到小群。
群里是周家三姐妹,加上她和小书。
不行,不能在这个群里发,又挨个打电话。
先打给周攒星。
“大姐,我是小山,你下班没?”
周攒星和梁依山年龄差得略大,平时和梁依山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周家见面时,偶尔还是会关心两句,没想到梁依山会给她打电话。
想起她爹周维礼暗示过,要是梁依山来说起戚家的事,最好不要听她说太多,免得把周家拖进泥巴坑里。
当时就觉得梁依山太不靠谱,不能什么事都让周家帮忙吧。
接到这个电话,是不太欢喜的。
“小山,有什么事吗?”
梁依山约她等会一块喝一杯,表示还约了老二老三,有事要说。
周攒星犹豫良久,在她一句就差你了的欺骗下,无奈同意。
又如法炮制约了另两位,梁依山立刻开往酒店,安排了场地,又换了身衣服。
四个人见了面。
梁依山挨个问候,一通夸,把人心里夸美了,话一转,还是夸,但是夸起了周曜。
“姐姐们,从前是我太忽视曜哥了,你们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因为点事做了噩梦,就想着找曜哥帮忙,他二话不说,半夜过来看守所——你们估计也知道,就是戚小臣那事,曜哥心里明镜似的,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跟梁秀一样,我当时太感动了,真没想到曜哥愿意和我说这些。”
三姐妹讪笑,不好答。
梁依山继续:“但是我过意不去,你们还记得傅西流吗,我小男朋友和曜哥之间有点矛盾,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闹的,我担心伤了和气,问了又都不说,姐姐们就当是疼下我这个傻子,帮帮我问问吧。”
周扶星宽慰:“应该和贺主任有关,男人之间的事你别掺和就成了,谈恋爱还能闹得多大,没那么不懂事。”
梁依山摇头:“贺主任有什么事都是和大爸爸对接,哪里会扯上曜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扭头,可怜巴巴地瞅着老大,“傅西流喜欢玩车,我担心是不是两个人在这上面撞上了。”
老大还没说话,老三讥嘲一笑:“二伯怎么给他玩车?”
老大回过味来了,连忙把话题扯到自家孩子身上,又在桌下扯了扯梁依山的袖子。
等酒过一巡,喊了司机分送三人回家,老大在车内拉住她:“这事不许同你大爸爸讲知不知道?别拿这点小事烦他,你男朋友既然和周曜相处不来,你就多顾念着你男朋友,总之你和周曜一年也见不了几面。”
梁依山撅起个嘴,还是蛮懂事地点了头,见她大姐叹气,贴心道:“大姐,我晓得的,我只和你们亲。”
老大疲惫笑了笑,放了她。
等车开远,梁依山脱了外套,垫着在喷泉池子边沿坐下,发了会呆。
大姐那样子,就算不知道也多半有所怀疑,又意识到这终究是别人家的家事。
自己果真贱性,这边一下那边一下,能搅个家宅不宁,却一点好都没捞到。
傅西流那小孩怎么说来着,情绪价值和金钱。
情绪上失意,金钱上负债,那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怎么慢慢没了当初报复的快意和收获?
茫然啊,心头百转千回,最终,也给自己喊了个司机。
就这么转了又转,转到了傅西流所在的垃圾处理厂前。
原来离得也不算远。
下了车,呆了会,让司机不用等,留她一人在这。
冷风一吹,想起来外套甩在了喷泉池子那,人冻清醒了。
在地上走了两圈,弄不清楚怎么进去,又不想给他打电话。
就站在路灯下面,抱着双臂,踢着石子,想,就在这里吹几分钟风,酒气散了就再喊人来接。
又想,幸好没有自己开车过来,这地方真乱。
还想,傅西流住过了丽景,见过了顶层套房,又搬回这,心里会不会有落差。
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货有没有不适应的时候。
想来没有,他是个不差钱的主,估计这地方也就外头看着寒酸,里头他住的地方肯定也得精心布置,毕竟是他自己的窝。
人有个属于自己的地盘,总是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她哥梁秀做的事就是让每个人都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地盘,就算土地不在,房子还在,房子能跟着人走,像蜗牛壳。
她当初很兴奋,说哥你给我也搞一个,梁秀不同意,只许她住家里。
其实答不答应没区别,现在她离家太远,也没住家里。
这个点他在干嘛,梁秀很少同她联系。
手刚触碰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梁依山还没掏出来,铃声停了。
突然她转身,对着身后靠在铁门处,举着手机的人道:“你怎么在这?”
傅西流那边没有灯光,太黑,整个人隐没在黑夜中,白天里让她印象深刻的那份宠辱不惊的斯文柔和,这时又被丢弃了,变成冷的,暗淡的。
被她反问,傅西流不说话,就这么借着黑暗沉默地看着她。
梁依山烦死,就不该来,就是鬼迷心窍了!
这下让人看笑话了。
他肯定很得意。
要不说有正事找他吧,快编个借口,想想,继续问他白天的问题,还有债券,问他兑换债券有没有什么阻力,挺多可以问的,随便挑一个就能圆回去。
算了,干脆什么都别说了,反正她的形象早已固定,摆出点架子来,别这么局促。
于是梁依山微抬起下巴,同样沉默地回敬,像只是路过这里抽查下属办公情况,查完就走。
他一直不说话,反倒让梁依山庆幸,要打电话再喊个司机过来,没打算同傅西流解释,也不该解释。
却,他走了过来。
笑声一如白天时低柔,让她觉得熟悉,但不习惯。
“外面很冷的,你和我说,我会给你带件外套出来。”
他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伸手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递给她。
见她不接,又道:“干净的,才洗过,穿上吧,要不然得感冒了。”
梁依山想,她至少应该友善点,表达下感谢,然后和他一起装作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打电话给司机,回酒店,将这个晚上归咎于酒精,最后套上断片的壳子,掩埋在记忆里,一切回归正轨,无事发生。
接过来,没穿,只是披挂在身上,可这样就没办法拿手机打电话,随便动一下就要掉地上。
傅西流捏着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叹气:“怎么这么嫌弃我。”
梁依山充耳不闻,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可能是心里一直在强调友善,于是伸了右手,感觉到他很乖顺地握住她的手腕,虎口好像有茧子,磨着她,将她的手举起来,帮她套进外套里。
又绕到她身后,同样握住另一只手,穿上左边。
梁依山一直没说话,见他走到前面,半蹲下,帮她拉上拉链。
外套太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完全包裹住她。
她突然说:“你之前好像不这样。”
“我之前什么样子?”
“脾气大,脸很臭,有点烦人。”
“嗯……那现在呢?”
“也挺烦人的。”
他的样子堪称无辜:“我自己倒是感觉不大,没想到在你眼里居然有这么大变化。”
梁依山瞪他一眼,她不是这个意思。
瞪完,后悔了,情绪太外露,一定是酒精惹的祸,烦躁起来,伸手推了推他,要把他推远点。
对的,快点离开,回家了睡一觉就清醒了。
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听说一个人性情大变,一般是遭遇了什么不能调节的大事,你最近有发生什么吗?”
“你对我好奇?”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问问而已。”
“有的话你会开导我吗?”
“从年龄上看,我可以当一次知心大姐姐。”
傅西流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吧,我给司机打个电话,你想留下来我和一起等就留,有事的话就走。”
他微微摇头:“那也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么对你。”
梁依山越来越焦躁,很烦,真的很烦,和傅西流待在一起,全身的焦躁没有出口,因为无法预测和掌控而焦躁。
从前遇到的人就不会这样,所有人都是可以归纳总结的,所作所为都有迹可循。
傅西流转变得太快太天衣无缝——她知道了,因为她不够了解他啊。
只要足够了解,不就能够揣摩出他的动机、心理、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吗?
“你想怎么做?”她歪头问他。
傅西流坦然,依旧体贴:“我想你和我一起进去,里面有暖风机,我可以给你煮醒酒汤。”
够贤惠哇。
但她不应该同他进去,不该进入他的领地。
想拒绝,可他又说:“还想告诉你我经历了什么,听你开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