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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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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臣要在里头拘七天。
梁依山心情不错,正欲坐傅西流的车离开,梁渠突然拽住她,拉她走至一旁。
“你还是回酒店?”
“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微摇头,眼泪欲落不落,看起来心酸。
“没事,我就问问,等明天再同你说这事吧。”
放了她,看她和傅西流走远,又忍不住掩面哭出声来。
“戚小因,你怎么没有心呢,我做了这么多,为了你们戚家做了这么多!”
是啊,做了这么多,戚小因没搭理,也不哄。
过了许久,听她哭声渐弱,才道:“阿耶海德你听过没有,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是你哪个情夫叫这名?”
“你!”梁渠收起泪,瞪着他。
戚小因微微笑,闭上了嘴,一根根抽烟,时不时朝她看一眼。
另一边梁依山出去,周曜早走了,就傅西流那辆车停在路边,冷清得瘆人。
给她开门,进去才发现里头是暖的,有点闷,忍不住咳嗽,傅西流钻进来,给她那边的车窗开了条缝。
问她:“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梁依山微抬头,呼吸窗外那一点冷空气,喉咙更痒,却反问:“贺钦原知道你这么做会不会怪你?”
许久,听他一声轻笑。
梁依山太奇怪了。
他越发明白为何她周围有着层层叠叠的人,密不透风如一堵又一堵墙。
看,明明有那么多可以问可以疑惑可以高拿轻放的问题都能在这时抛给他,偏要问这种惑人心智的话。
会怪又怎样,不会又怎样?
“唔…没考虑过。”他要将怜惜与愧疚强加在她身上?
不不,只是伪装片刻罢了。
她当然会为了这样的人感动,可感动过后,愧疚过后呢——爱没有。
想要她同样情感浓烈,像她的恨一样的爱。
果然,她饱含愧意,跟他道谢:“多谢你,本来我都说了那八千万不需要你拿出来的。”
傅西流轻摇头:“花在这里没什么不好。”
好极了,这笔钱花得很值,拖延了时间,让故事更跌宕。
“我之后会补给你,现在手上周转不开。”
梁依山臊死,手头上一点钱全用来狙击韩九珠他们家族办公室了,这票也回不了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又不可能开口问爸妈梁秀要钱,但说好了让傅西流拿稳这八千万,她亦不会食言。
“我不要,”他专注地看她,因为金钱而羞惭,梁依山耳朵有点红,车内光线暗,但她皮肤白,还是能看出来,“不想从你这里拿钱,我不需要你养着。”
他和赵魁然那种小白脸不一样,居然有男人能说出想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养着这种话,真恶心,废物只会吸食爱意而做不到回报,他不这样。
他要梁依山的感情,他要梁依山能看见他,能想起他。
说到这,就不得不谢谢韩九珠这位前辈了。
“其实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韩九珠,既然他还活着,我从他手里兑了八千万,虽然马上要交给检方,但他肯定会记恨我。”
不算上眼药吧,梁依山本来就恨韩九珠,他不过是说实话。
“还有那手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容,那天的监控我没细看,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不关心谁生谁死,有用最好没用也罢,唯一想看的就是韩九珠到底有几分能耐,能不能找到他头上来。
毕竟两个脑袋不能共享一个王冠,他得非常完美地让韩九珠落败才行。
前辈啊前辈,看来这些年你是明白当初害死安芮她妈这步路,走得太急太错了。
既已如此,如果他是韩九珠——
那就等一个能让梁依山不得不求他放过一马的局,让梁依山折断脊梁,为了重要的人连恨都放下,忍着恶心去爱。
嗯,好烂俗的金丝雀戏码,不过如果主演是梁依山,那一定够精彩。
可惜遇到了他。
脑袋上的疤现在都没好透呢,他先捅一刀回去,看看韩九珠血条多少吧。
梁依山温柔安抚他:“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又纠结,问他,“你在贺钦原那边会不会,会不会不开心?”
天啊,梁依山!
不会有人像你这样问问题。
她曾骂过他是贺钦原的一条狗,狗开不开心,你干嘛那么关心。
傅西流这时心脏突然痛起来,冥冥中悟到,和梁依山之间的感情是一场做空。
他在赌未来的她会爱他,所以现在,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看他神情,梁依山以为自己猜对了,挺真诚:“实在不行想个办法出国吧,不,你出国他也可能利用你在国外替他管账,你要不回我这边?”
一说出来,有点悔。
傅西流其实还挂在她公司,给他继续发着工资,虽然那张工资卡他从没用过。
甚至本还打算给他开个公司,但他之前还没从她家搬出去的时候又拒绝了,这事也就没再提。
她现在不算大富大贵,回她这边就得为他作长期打算,不算什么好出路,还不如贺钦原身边,至少人家给的是实打实的权力。
傅西流一直望着她不动,她也不侧头回看下他,就一直吹着夜风说话。
“真的?你不是赶我走么?”
梁依山愣神,她可没说还邀请他住一块,搬来搬去这不是折腾他吗?
傅西流又道:“暂时不用,但是,”他凑近了点,能看清梁依山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更柔和了,“要是我哪天无处可去了,你会收留我吗?”
一双筷子的事。
前提是他没做什么会牵连到她的事,欠钱也不行,身上背了案子也不行,一堆情债也不行,还有跟以前一样老冲她发脾气也不行。
别的嘛,就算毁容了,她也会给他一口饭吃。
于是点头,言语如蜜:“当然啦,怎么舍得你在外头流浪呢!”
傅西流都快黏她脸上了她都没发现,还想着什么情况下贺钦原会弃了他。
忽地,脸颊骤然一点濡湿,温热的,腻着人。
梁依山惊讶地睁大了眼,而后笑出来,侧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快速分开。
她终于看向他了。
想起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篇童话,就是安徒生的《猪倌》,讲的是一个王子会做很多讨人喜欢的小玩具,公主一开始拒绝了他,他就伪装成猪倌,做了很多吸引她注意力的玩具,然后跟她说,只有亲够一百下才能送给她,公主不停地亲他,快得到玩具的时候国王看见她亲卑贱的猪倌,将她赶出了王宫,王子觉得自己看清了公主的真实面目也扬长而去。
他只觉得公主那么可爱,她不过是喜欢漂亮的玩具而已,那个王子已经收了她八十六个吻,居然还不肯把她喜欢的东西给她。
他配不上世界上最可爱的公主。
梁依山好像听见傅西流嘟哝了什么。
“你说什么?”
傅西流这次凑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在间隙里细语:“我只需要六个吻就会把一切都给你。”
梁依山没听懂,但还是咯咯笑起来。
脸颊又被捏了捏,更紧,笑被堵住。
唇在她嘴角磨了好几次,湿黏不堪,一点点舔舐,从外到里,像要勾出什么般。
梁依山受不了这种亲法,推他,又见他更近,另一手护住她的头,不肯有丝毫缝隙,更深更缠。
简直想要吃掉她一般。
好在还给她留了换气的空档。
“你…你喜欢我。”
如果他说是,她可以同意先date试试。
可傅西流又凑过来,很残忍:“不重要。”
梁依山挑眉,咀嚼这句不重要。
后知后觉,她该不会被当鱼养了吧?
算了,及时行乐,少个累赘多轻松。
于是咬了咬他的舌尖,像不满又像取笑,重新吻了回去。
和他接吻只这点不好,他太激动,总是粘腻得侵占她的气息,又年轻,总是起反应。
好几次梁依山想,就现在,直接把他搞到手算了,说不准谁吃亏呢,得亏小头没占据大头,理智让她做了人。
送她到酒店下,梁依山还在回味,她也禁欲挺久了,一直都在忙,突得还有点被勾起来的意思。
于是傅西流给她开门后,她直接拉住了他胳膊:“上去坐坐?”
完了,小头还是占据大头了。
天可怜见,傅西流依旧清明,唇边一抹笑:“不行,会后悔的。”
梁依山没当回事,这有什么值得后悔?
但傅西流知道,要让她此刻就得手了,他会后悔,悔不能将他自己作筹码,份量在一张一弛间更重些。
她也随意,不愿就不愿吧,又回到顶层。
傅西流坐在驾驶座上摸着唇,只算着时间,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就能用此添上一把火,让她更爱更欲。
这就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梁依山一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赵魁然打电话。
分手了还是朋友……对吧?
虽则他要回老家相亲,但这不是八字没一撇吗,先爽了她再说吧。
赵魁然半小时就到了。
梁依山见他穿得单薄,心疼:“晚上这么冷,怎么只穿了这么点?”
赵魁然怕身上的寒气冻着她,拉着她去拿衣服,边走边道:“你叫我我就赶来,需要穿多少?”
“最近没通告?”
“把我当成大红大紫的演员了吗?没有。”
“不红,肿吗?”
那张脸已然红透,还要再靠近一点,赵魁然却突然推开了她。
“小山,我不能,我才去做了复通。”
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梁依山兴致全无。
滚啊,那他过来干什么!
冷了脸就要走,却又被他拦腰抱住,凉意让梁依山极不喜。
赵魁然磨蹭着她耳后:“不是只有那里才能让你快乐,相信我。”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看来人得博采众长。
梁依山荒唐到下午,到最后实在不忍折磨赵魁然,赶他离开。
戚小臣被拘第四天,收到了好消息,打电话给柏心:“Bestie啊,你们真的是税金小偷啊,我都把仓单给你们一个月了,INTERPOL国际刑警吃百家饭,不能光吃饭不干事啊。”
其实她这边通过MLAT司法互助协定,已经申请冻结代持安芮基金会的离岸公司的账户了。
她考虑过在这个节点注不注销公司,不想沾上妨碍司法的罪名,更不想韩九珠他们家拿这点做文章。
柏心怒道:“你知道我有多忙吗?西班牙FIU和欧盟AMLA两个反洗钱局打印机都干废了,光调银行记录都调不过来,安芮那边一提供完仓储记录,海关就查封了,我又不能直接逮人,该做的我什么没做!”
梁依山嬉笑:“这么积极,看来是我没用心,所以能给我透个底吗,进展到哪一步啦?”
“你当我通天代,什么都知道哇,我就一打工妹,又不是我负责这个案子!”
哇,看来是真的很忙,怒气值拉满了。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梁依山夹着手机转到客厅,打算问问晁悠,“去找晁悠啦,挂了。”
又被柏心叫住:“等等!别挂!”
“戚小臣一切都好。”
那边半晌无言,再开口,声音轻了许多:“最近太焦虑了…我…他知道我带着红色通缉令来的,对吧?我也猜到他知道了,他平时挺笨的,有时候一聪明又挺烦人。”
“他也问过我你的情况,我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绝对特担心,他本来最近也不好过……”
梁依山挂了电话,扯不扯,还得听她哭一遭,马上就要开始讲起警匪之别猫鼠游戏。
又打过来:“别挂呀,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我见到韩九珠了。但是你确定他是你口中的韩九珠吗?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脸也对不上……”声音渐渐弱下来。
“他出现了?”
“FIU都上门了,他现在是代持人,肯定会现身的。”
柏心说得零零碎碎,梁依山能整理出如下信息。
反洗钱局和反腐败机构双管齐下,请求银行暂时限制与某些账户的交易,银行那边暂未公布理由,按程序低调执行,于是阿耶海德的相关账户被限制,转账被搁置,几笔原本打算流向家族办公室名下的认购款停在了中间行的汇款池。
梁依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称心如意的事应该发生在三天后吧,傅西流的那笔债券再一兑换,天雷勾地火,哪家银行这么倒霉,哪家银行就先一步站出来骂街。
自由港那满仓的艺术品,快估值,快去!
到时候他们家出资认购的那些藏品被查出来无法变现,合同违约,家族办公室流动资金严重不足,阿耶海德家的海运公司股价会暴跌吧?
能收割多少呢,十个,百个?
“他什么样?”
柏心回忆着,斟酌词句:“他的名字和你说的有区别,也不姓Ayehead,不过,我拼给你吧,Azul del Mar Ayedal,长得不像有亚洲血统的样子……并且,过来的时候,笑得挺开心的……”
听见梁依山遥遥怨叹:
“不是自己的钱就是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