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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狂欢和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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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谢绝了玛格丽特。
她们走在来时的道路上,不同的是,夜幕已经降临了。
粉色的天幕上之前的神训由绿色换成了红色。
今夜是重真的圣夜,传说中塞谬诞生的夜晚。
街道上满是塑料的绿叶藤蔓和植物盆栽,街上有些人穿着仿兽皮的短裙,尖叫声和欢呼声响彻天际。
远处几声枪声丝毫不能整肃这狂欢,反而为篝火更添几分热闹。
据说这是复原的人类的原始状态,教会认为越接近原始的状态,越接近神。
最开始圣夜的纪念方式是素衣素食和冥想,但到了如今这个节日完全商业化,人们只记得狂欢和假期。
因为他们需要这个。
陈栖必须再说一次说以撒带面具的样子很性感,他今天穿了高领的衣服,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片人类的皮肤。
以撒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
但很快他就无心走神,陷入被搭讪的困境了。
第一个是个高挑的穿哥特式黑裙的女人。
第二个是个穿长筒靴的绿色卫衣的年轻姑娘。
第三个是个紫眼睛的男人。
陈栖在心里哈了一声。
她伸手搭住以撒的腰。
鉴于他俩的身高差不多,这动作很容易。
以撒正说着拒绝男人的话,感受到腰间的触碰,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调整表情勾起一个笑,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对以撒道,“亲爱的?”
短短一个词,从她的嘴里含糊地吐出又被拉长尾音。
然后她直接对男人道,“抱歉了,我们还有事。”
紫眼睛男人“哦”了一声,显然还想说点什么。
陈栖在他开口前,扬起下巴,俯视着他,“没有多人的想法,可以一边玩去了。”
“你俩不远不近的站着谁看得出来?”男人嘟囔了一句最后给他们让道了。
挤在人群里,陈栖的手还搭在以撒腰上,以撒问,“你要一直放着吗?”
纵然两人已经亲过了,但两人从不在外面表现出来,走路时不会刻意靠近彼此,保持着一个健康的距离。
以撒不确定陈栖的意思。
陈栖则保持着刚刚的笑脸,做派潇洒,“亲爱的,我可不想再有人误会我俩的关系了。”
“刚刚不也有人搭讪你么?”以撒回忆着,“那个风衣男。”
“那很好,这样也不会再有人来搭讪我了。”
说罢,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对每一个想要上前搭讪的人报以挑衅的目光。
以撒面对霍普式的笑容说不出话来,就着陈栖的话道,“好吧好吧,亲爱的,就依你的意思来。”
斑斓的灯光在塑料植物上流淌出僵硬的绿。
每个人都在喊叫。
有人喊,该死的政府水费敢收五块钱一吨,有人喊,艹他o的生活,有人喊,让我下辈子投胎到新枢吧。
水费不会因为叫喊就降到一块钱一吨,叫喊只会为他们留下透支喊叫后的缺氧和迷茫。
还有的人在跳舞,在亲吻。
他们迈动舞步,交换着气息和苦涩,踩过一个一个井盖,让污水在今夜暂时涌动在他们脚下,而不是漫过他们咽喉。
暂且不去想明天怎么办。
穿过沸腾的人群,走进阴暗的巷子里陈栖也没有松开手。
以撒也没说话。
他们就这么肩挨着肩把铁架子楼梯踩得哐当响。
在以撒拧开门之后,陈栖交换两人的位置顺势把以撒按在门上。
她抚摸着以撒的银色面具然后吻了上去,“亲爱的,你太漂亮了。”
以撒的手搭在她的腰侧,缓缓地回拥她,“那是当然。”
以撒的拥抱在一个适当的程度,不那么轻也不那么重。
陈栖手抚着他的侧颈感受着下面跳动的脉搏。
摩挲着他的伤。
在以撒开始颤抖后开始按压。
以撒轻轻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喘气。
一切都这么顺利。
她却突然止住了,“你不高兴是不是?”
以撒气还没喘匀,笑声从面具下传来,“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喜欢覆面系就不高兴的。”
陈栖却彻底冷静下来,她摸索着那个面具卡扣,轻轻地取下来。
以撒没有阻止她。
他几乎从不阻止她。
她的指腹甚至能摸到以撒面部的凹槽。
植入这东西一定痛死了。
以撒被从快感中突然抽离出来,此时有些微怔,疑惑道,“怎么了?”
陈栖觉得以撒的伪装课程一定是优秀结业的。
以撒垂下眼去吻陈栖的唇。
看陈栖依然冷静地看着他,他无奈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扣上自己的衣领,“好吧,我现在可能有点生气了。”
陈栖看着他的脸,几乎可以想象这个人过去多么的锐利,意气风发,就像她记忆中的那样。
而不是现在这样疲惫。
漫长的生命里,她领悟情感是自然赋予的与生俱来本能,如何让感情自然地流淌是每个智慧生物的必修课。
有必要的时候,陈栖对于情感的坦白总是毫不避讳。
她明白人类会因为各种原因隐藏自己的内心,但她一直对这种行为不甚赞同。
一方面,她的直觉告诉她,以撒绝对隐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她。
可到了这时候,她看着以撒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任何剖开他的话。
陈栖当然能说,她猜到不少。
但这样对以撒太残忍,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做,这是她的另一方面的意愿。
两人静静地对视,通讯声就这么突兀地炸响在沉默的水泥地板上。
陈栖接起。
是宋柏,“柏得温突然提前回来了,趁现在公司大乱,你今晚直接来录入信息。”
挂断电话,以撒笑了一声,“你是对的,要是刚刚没终止,现在可难办了。”
他靠在门边看着陈栖收拾东西,她没什么可带的,唯一的财产是那台游戏机。
看她蹲在显示器面前纠结良久,以撒抄着臂,“要不送我了吧?”
“想得美,我之后有空来拿。”
“那得是什么时候了?”
陈栖拧动门锁,外面还是喧嚣的夜,这个电话只能让他俩静下来。
夜风习习,她开始清醒了。
踏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以撒的声音顺着楼梯盘旋而下,“一路顺风。”
那些叫喊声又把陈栖的脑子冲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