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呦呦：心声横扫荒古大陆》舒饭

9、四姐灵动藏隐秘，呦呦警觉暗留心

　　碧波潭，位于周家后山幽谷，三面环山，林木蓊郁。潭水清澈见底，却深不见底，阳光下泛着粼粼碧光，如一块巨大的温润翡翠镶嵌于山间。此处水灵之气充沛，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寻常子弟甚少靠近。
　　此刻，潭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四小姐周玲珑正临水而坐。
　　她未着鞋袜，一双如玉莲足浸在微凉的潭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荡开圈圈涟漪。鹅黄色的轻纱裙摆铺散在青石上，如一朵盛放的娇嫩花朵。她微微侧着身，手中捏着一把鱼食，正专心致志地喂食着水中几尾通体银白、额生金线的灵鲤。
　　夕阳余晖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侧脸线条温柔美好，唇角噙着浅浅笑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全然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模样。
　　任谁看去，都会觉得这是一幅静谧美好的少女戏水图。
　　“玲珑姐姐！”
　　清脆欢快的童音打破宁静。
　　周玲珑喂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随即恢复自然，她扬起明媚笑脸，循声回头：“呦呦？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快过来，姐姐这儿有刚摘的沁心果，可甜了！”
　　只见周呦呦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从林间小径跑来，发髻上沾了几片草叶，小脸红扑扑的，额角还带着细汗，显然是一路玩闹过来的。
　　【啧，装得还挺像。要不是能‘听’到，谁看得出这丫头片子每天晚上子时都要遭一遍千针刺魂的酷刑？这演技，搁以前都能拿奥斯卡了。】
　　周玲珑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捏着鱼食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很快又舒展看来，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自然地拿起旁边果篮里一枚水灵灵的青色灵果，递给跑到近前的妹妹。
　　“跑这么急做什么？瞧你这一头汗。”她语气温柔，拿出绣帕细心地替周呦呦擦拭额角。
　　【唔...四姐身上好香...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倒像是...某种安神凝魂的丹药气息？而且这香气之下，似乎还藏着另一股极淡极淡的...阴冷味道？】
　　周呦呦享受着姐姐的擦拭，看似惬意地眯起眼，如同被顺毛的小猫，心声却悄然运转，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分析捕捉着周遭一切细微信息。
　　周玲珑动作轻柔，笑靥如花：“是姐姐新调的香露，呦呦喜欢吗？”
　　【喜欢才怪！这香露里掺了‘锁魂草’和‘定神花’的汁液，虽然能暂时麻痹神魂，减轻痛苦，但长期使用，会让魂源依赖性越来越强，最终彻底僵化，再无修复可能！简直是饮鸩止渴！哪个庸医开的方子？！】
　　心声陡然带上一丝怒意。
　　周玲珑擦拭的动作不停，眼神却微微飘忽了一瞬，笑道：“看来呦呦不喜欢这味道呢，那姐姐以后不用了。”
　　【哼，算你识相。等等...这阴冷之气...】周呦呦忽然用力吸了吸小鼻子，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周玲珑纤细的脖颈、手腕、脚踝等处，【不是来自体外，是体内散发出来的...像是...某种恶毒的追踪禁制？而且种下的时间不短了，至少十年以上！与魂源损伤纠缠在一起，怪不得难以察觉！】
　　周玲珑似乎毫无所觉，收回手，又拿起一枚沁心果，自己轻轻咬了一口，望着潭面，语气轻快却莫名带着一丝飘渺：“还是这里的鱼儿最自在，无忧无虑的，真好。”
　　【自在？我看是成了某些东西的眼线而不自知吧！】周呦呦心中冷笑，【这碧波潭看似灵气充沛，实则阴煞暗藏，水底恐怕藏着不止一两个窥视类的禁制阵法！这些灵鲤...呵，吃得这么肥，怕是没少‘帮忙’传递消息吧？】
　　她忽然伸出小手，指向水中一尾最为肥硕、金线最亮的灵鲤，奶声奶气地道：“姐姐，那条鱼鱼好胖哦！它老是看着我们呢！”
　　周玲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容不变，眼底却深了一深：“是啊，它最贪吃了，每次都抢得最凶。”她撒下一把鱼食，那金线灵鲤果然敏捷地窜出，一口吞下。
　　【果然有问题！这鱼体内被种了子母连心蛊的子蛊！母蛊定然在施术者手中！通过这鱼眼，此地景象怕是能实时传递出去！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利用四姐魂损需要水灵之气滋养，引她常来此地，再用这灵鲤监控！】周呦呦心中警铃大作。
　　她面上却不显，依旧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晃着小脚：“姐姐，你晚上还来喂鱼吗？这里晚上黑漆漆的，呦呦害怕。”
　　周玲珑喂鱼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晚上不来，这里晚上水汽重，对呦呦身体不好。”
　　【子时发作，痛不欲生，还要强撑着不来这唯一能稍微缓解痛苦的地方...是因为知道会被窥视？还是...另有隐情？】周呦呦心思电转，【这禁制，这监控，绝非寻常人所为！对方不仅能接触到年幼的四姐，还能在周家重地布下如此隐秘手段，必然对周家极为了解，甚至可能就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周家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姐姐，”周呦呦忽然扑进周玲珑怀里，小脸埋在她柔软的衣襟间，声音闷闷的，“呦呦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
　　周玲珑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呦呦不怕，噩梦都是假的。有姐姐在，有爹娘在，没人能伤害你。”
　　【假的？恐怕未必。】周呦呦在她怀里蹭了蹭，仿佛寻求安慰，心声却冰冷锐利，【四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这魂损，这禁制，你知道多少？又在替谁遮掩？】
　　她能感觉到，周玲珑的身体在她靠近的瞬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那不是排斥，而更像是一种...恐惧与压抑。
　　“嗯...”周呦呦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真的被噩梦吓到了，“姐姐，你会一直陪着呦呦吗？”
　　周玲珑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辨，有温柔，有怜惜，还有一丝深藏的痛楚与决绝。她轻轻刮了一下周呦呦的鼻子，笑容依旧明媚，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傻丫头，姐姐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谎言。】心声冰冷地判断，【你的魂源与那禁制相连，一旦禁制被触动或强行破除，你首当其冲，轻则魂源彻底崩溃，重则当场香消玉殒！布下此局者，心思之歹毒，手段之狠绝，简直令人发指！】
　　周呦呦不再多问，只是紧紧抱住了周玲珑，将小脸埋了回去。
　　【放心，四姐。】她在心中默念，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听不到，【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不管幕后是谁，藏得多深，我都会把他揪出来！】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天色迅速暗沉下来。碧波潭水失去了阳光的照耀，颜色变得深邃近乎墨黑，丝丝缕缕的寒气开始从水面升腾而起。
　　周玲珑轻轻打了个寒颤，将周呦呦抱紧了些：“天色晚了，潭边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周呦呦乖巧点头。
　　周玲珑替她穿好鞋袜，牵起她的小手，离开潭边。转身的刹那，她最后瞥了一眼那潭幽深的湖水，以及水中依旧徘徊不去的那尾金线灵鲤，眼底深处，一抹极淡的忧惧与决然一闪而逝。
　　姐妹俩手牵手，沿着来时小径缓缓离去。
　　周呦呦一路叽叽喳喳，说着孩童的趣话，仿佛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噩梦”与对话。
　　然而，她的心神却高度集中，如同最警觉的猎手。
　　【碧波潭...子母连心蛊...追踪禁制...魂源损伤...】一个个线索在她脑海中飞速拼接，【四姐的隐忍，她的恐惧，她的故作坚强...这一切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直指周家核心！】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那片越发阴森的潭水。
　　【看来，得找个机会，瞒过所有眼线，亲自来这水底探一探了...】
　　夜色渐浓，山林寂静，唯有姐妹俩细碎的脚步声和软语轻笑，回荡在幽谷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某些东西，已然不同。
　　周呦呦眼底，一丝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冷冽寒光，悄然而逝。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周家的风暴，或许将从这看似平静的碧波潭，开始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