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絮与风眠》枝雪晚眠

8、第 8 章

　　高一的圣诞节，学校里很热闹。同学们之间互相赠送苹果，寓意着平安。池冬絮也给旴锦淮准备了一个苹果，她特意挑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用漂亮的包装纸包好，还在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拿着苹果，在旴锦淮的班级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教室。旴锦淮正和几个男生聊天，看到池冬絮进来，笑着说：“池冬絮，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给你送个苹果，圣诞节快乐。”池冬絮把苹果递给旴锦淮，声音有些紧张。

　　“谢谢你，也祝你圣诞节快乐。”旴锦淮接过苹果，放在桌子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算是回礼。”

　　池冬絮接过盒子，心里有些惊喜，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钢笔池冬絮捏着那支钢笔，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笔帽。笔身是磨砂的银灰色，笔夹上刻着小小的“淮”字——不是她的“絮”，是旴锦淮的“淮”。她心里像被细雪轻轻盖了一层，凉丝丝的，却又不敢抖落，怕连这点微弱的温度也留不住。

　　“这钢笔挺好用的，我上次看到文具店老板推荐，就想着送你正好，写作业能用。”旴锦淮说着，已经转身跟后排的男生讨论起晚上要去逛圣诞夜市的事，没注意到池冬絮攥紧笔身的手指，已经泛了白。

　　那天晚上，池冬絮在日记本里写下：“收到了旴锦淮的回礼，是支钢笔，很好看。”她没写笔夹上的“淮”字，也没写自己看到那个字时，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感觉。写完后，她把钢笔放进铅笔盒最里面，和那支旴锦淮送的中考中性笔放在一起，像是在收藏两段渐渐远去的时光。

　　圣诞夜市的消息在班里传得很热闹，林晓拉着池冬絮说要一起去，还撺掇她约旴锦淮。池冬絮对着手机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你们去玩开心点”。她知道，就算约了，旴锦淮身边也会有苏晚，她不想去当那个多余的人。

　　夜市开幕那天，池冬絮躲在房间里做题，窗外偶尔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她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妈妈敲开她的房门，端来一碗热汤圆：“冬冬，今天圣诞节，吃碗汤圆暖暖身子。”池冬絮接过碗，咬着汤圆，甜腻的芝麻馅在嘴里化开，却没抵过心里的涩。她想起去年圣诞，旴锦淮送她苹果时的笑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快得让人抓不住。

　　元旦前，学校要举办迎新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5）班报了个吉他弹唱，表演者是旴锦淮和苏晚。消息传过来时，池冬絮正在收数学作业，手里的作业本“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指尖碰到冰凉的地面，才慢慢稳住情绪。

　　晚会那天，礼堂里坐满了人，灯光璀璨，热闹非凡。池冬絮和林晓坐在后排，看着舞台上的幕布慢慢拉开。旴锦淮抱着吉他坐在左边，苏晚站在右边，手里拿着话筒。音乐响起时，旴锦淮拨动琴弦，清亮的歌声顺着音响传遍整个礼堂，苏晚的和声温柔又贴切，两人偶尔对视一笑，默契得像是排练了千百遍。

　　池冬絮看着舞台上的他们，眼睛慢慢模糊了。她想起初中时，旴锦淮第一次在班会弹吉他，那时他身边没有别人，她坐在第一排，能清楚地看到他指尖的茧子，听到他跑调时的傻笑。可现在，他的身边有了苏晚，他的歌声不再只属于她一个人。

　　歌曲结束时，台下掌声雷动，还有女生激动地喊着旴锦淮的名字。池冬絮也跟着拍手，手掌拍得发红，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样。林晓拉着她的手，小声说：“絮絮，别难过，他不值得。”池冬絮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他们唱得很好听。”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句话说出来，有多难。

　　晚会结束后，池冬絮跟着人群往外走，刚走到礼堂门口，就看到旴锦淮和苏晚站在路灯下说话。苏晚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旴锦淮：“这是我给你的元旦礼物，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表演。”旴锦淮接过盒子，笑着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肯定会紧张。”

　　池冬絮赶紧低下头，拉着林晓快步走开。她不敢回头，怕看到他们更亲密的画面，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走到校门口时，林晓突然说：“絮絮，你看！”池冬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旴锦淮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晓推了她一把：“你快去啊，他好像在找你！”池冬絮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可能是在找别人。”说完，她拉着林晓，快步消失在夜色里。她没看到，旴锦淮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和她送的苹果很像的包装盒，他在人群里找了很久，最后只能失望地回去。

　　那天晚上，池冬絮把旴锦淮送的钢笔拿出来，放在台灯下。笔夹上的“淮”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她看着那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她和旴锦淮之间，好像真的要结束了。那些藏在心里的喜欢，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偷偷期待的下雨天，都像这个冬天的雪，很快就会融化，消失不见。

　　元旦那天，池冬絮收到了很多祝福消息，其中也有旴锦淮的，只有简单的“元旦快乐”四个字。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个“同乐”。放下手机时，她看到窗外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她想，也许她的青春，也会像这场雪一样，虽然美好，却终究留不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