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云荒行》晚秋轻尘

25、第25章 交易

　　李四踏入栖凤山深处的魔窟，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他此刻的心境一般冰寒。他轻身飘下洞穴，走进深处。火予正盘膝而坐。感知到他的到来，她缓缓睁开双眼，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早已料定的淡然，仿佛并未看见李四那张冷若冰霜、隐含怒意的脸。

　　“你说谎。”李四的声音冰冷，像砸在地上的冰碴。

　　火予并不动气，反而轻轻一笑，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不也回来了吗？”

　　“你就不怕我看穿你的算计，一去不回？”李四逼视着她。

　　“你会回来，并非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内心对力量的渴望。”火予一语道破，笑容依旧从容，“不是吗？”

　　李四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火予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缓缓吐出几个字：“更何况，你与我，本是同源，皆为魔族。”

　　李四心中猛地一震！这是他竭力隐藏最深的秘密，竟被她如此轻易地揭穿。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住火予。

　　火予仿佛没看到他的戒备，自顾自地说道：“三百多年前，人魔大战，我败于诛元剑下，身受重创，寻至此地，本想借金陵地脉疗伤，不料被一不知名阵法困锁于此。此阵法无时无刻不在净化我的魔气，我既无法脱身，魔气亦在不断消散。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残存的本源魔气，封入不死木中。”

　　李四表面静默，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三百年前的人魔大战……诛元剑……不就是周太祖率领人族反抗魔族统冶的北伐战役吗？能在诛元剑下逃生，并保有如此可怕的魔气，眼前之人莫非是……

　　“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火予的声音带着蛊惑，“你已亲眼见过我的力量。若你助我解开这阵法，我便可收你为徒。届时，魔君之位，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魔君”二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李四眼中激起了强烈的光芒。那个位置所代表的权力，正是他完成心中执念的关键！

　　人在绝境之中，总会倾向于赌一把。李四此刻，便生出了赌徒之心。他走的本就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又何妨再添一分险？

　　但历经风霜的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提出质疑：“你当初既有如此强大的魔气，为何锁入不死木，不试着冲破这阵法？”

　　火予闻言，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似嘲弄，又似无奈：“起初自然试过。你或许难以想象，这只为了守护些许金银珠宝的法阵，引动的竟是浩瀚的天地之力！其稳固与强韧，甚至超过幽冥结界！幽冥结界尚需定期加固，此阵却仿佛自成天地，岁月流转，其力不减反增，日益强大！”

　　“既然如此强大，凭我这点微末修为，恐怕难堪重任。”李四冷声道。

　　“阵法虽强，其核心枢机却并不繁复，开启之法更是设计得……出乎意料的简单。”火予解释道，“只需注入一丝特定且对应的灵力，便可激发。天地万物，皆可归于五行变化。你身负灵渊所传功法，只需耐心尝试，总能找到那唯一契合的灵力属性。”

　　“只需……一丝对应的灵力？”李四重复道，心中权衡。

　　“不错。”火予肯定道，“我潜心钻研数百载，最初亦难以置信。此阵虽蕴含惊天之力，却并无主动反击之能。方法不对，它便寂然不动。故而你可放心尝试。”

　　李四陷入沉思。

　　这时，火予忽地问道：“我的簪子呢？”

　　“簪子？”李四一怔，随即取出那枚黝黑锥形物递过去，心中疑惑：这不是神秀峰的宗门至宝吗？

　　“对，就是它。”火予起身，接过那物，随手将散落的长发挽起，用其簪住。“此乃不死木所制的七星簪，本该是北斗七星之状，内中封存了我全部魔气后，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将魔气存于不死木，便可脱离阵法？”李四疑惑道。

　　“不死木生于昆仑之巅，秉天地之气而生，几近不灭。魔气藏于其中，确可避过阵法净化。”火予顿了顿，语气转冷，“然则，离体的魔气，便如无魂之躯，虽然力量磅礴，却只剩下毁灭本能，敌我不分，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李四，话语中带着引诱：“除非……有人能掌控它。”那眼神似乎在暗示，李四或可将其据为己有。

　　李四想起那日方洲山魔气滔天、吞噬一切的恐怖景象，不禁心生寒意。那等力量，常人触之即亡，何谈掌控？

　　“若魔气那般容易驾驭，这数百年来，我又何须为重塑肉身而费尽心机？随意寻一具躯壳夺舍便是。”火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李四大致明白了。眼下看来，要想得到火予的帮助，必须先助她脱困。至于这恐怖魔头出世后将引发何等浩劫，他已无暇亦无力去深想。他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容回头的路。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李四问道，他做出了决定。

　　“天地四气，冲气以为和，乃化为土。”火予指引道，“你将体内真气，依五行相生之理，化出金、木、水、火四气，逐一尝试与阵法共鸣。”

　　李四依言而行，凝神运气，将体内真气依次转化为不同属性的气劲，小心翼翼地向阵法中枢探去。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那阵法却如同沉睡的磐石，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为何毫无动静？”李四皱眉。

　　火予仔细观察片刻，忽然长叹一声，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天意如此！”

　　“怎么了？”李四追问。

　　“你体质偏阴，灵渊传授你的，亦是阴柔的五行运转之法。而此阵……所需开启之力，恐怕需要的是阳五行！”火予仰头，似有无尽不甘，“布下此阵者，对灵力属性的要求，竟苛刻至此等地步！”

　　一番折腾，竟是棋差一着。

　　沉默片刻，火予再次开口，声音恢复冷静：“灵渊可还有其他传人？”

　　“尚有一名弟子，名唤水桥，常年在外游历。”李四答道。

　　“找到他。”火予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并非他的对手。”李四坦言。他见识过独竹的本事，水桥必然不凡。

　　火予眼中闪过一抹幽光：“灵渊既已为你洗经伐髓，奠定了根基。你只需将五行八定功法修炼至第七层，便可跻身武道宗师之境。届时，我再传你一套专克五行功法的秘技，擒拿水桥，绝非难事。”

　　“我需要帮手！”李四道。

　　“功法我倒是有一些。”火予冷声道。

　　“你有办法让鲛人上岸吗？”李四问道。

　　火予盯着李四打量了一番，露出邪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