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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缘起缘尽(五) ...

  •   今涣离未发一言,目光钉死在那串白得阴沉的转运珠上。

      “这珠子你们一家都有?”

      三人目光随她视线定在君律手上,不约而同举起自己左手,现出黑白不一的串珠。

      他们脸色顿时发白。

      “有人用这珠子做桥,一根丝,一头拴着你们的命脉,一头连着那头的‘缸’。你们的气运、寿元、精气,正被这珠子一刻不停地抽走,填进别人的缸里。这珠子越白,你们被盗走的越多,直至全部泛白,那寿命也到了尽头。”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君家覆灭?”岳秋声音颤抖。

      君心忍不住低声哭起来,“那我爹怎么办?他的珠子已经全白了。”

      君墨爻作势拉扯珠子要丢,今涣离急忙按住他,“它牵连你们的命脉,冒然扯走有损心脉。”

      三人闻言,脸色更难看。

      “莫担心,”她看向君墨爻,“有他在,此事不难解决。”

      她从包里掏出红绳,捆在他们手上,嘴里念着咒语。

      她抬头看向他,他颔首。

      一股热潮涌向她,她眼下乌青肉眼可见消失,整个人焕发活力。

      岳秋、君心瞧得惊诧,君墨爻向她们解释。

      觉得差不多,她解开细绳,“我先为老师斩断牵丝。”

      话音刚落,她猛地踏前一步,左手五指如穿花拂柳,瞬间扣住君律手腕,拇指死死按住其内关穴。

      一股灼热刚猛的真气强行灌入,君律如遭电击,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她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幽冷的青光乍现,青铜匕首布满暗红的雷火云纹。

      “咄,”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那串白珠被无形之力拉扯,悬浮起来。

      珠串绷得笔直,每一颗珠子都在疯狂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嘣嘣”声。

      珠串与君律手腕相接的虚空处,赫然浮现几缕比蛛丝纤细、近乎透明的灰白色丝线。

      丝线一端深深扎入君律的皮肉,另一端没入珠串深处,正随着珠串的震颤疯狂扭动,贪婪吸吮。

      她抬手往左手掌心划去一刀,殷红鲜血侵染雷火云纹,随即狠狠斩向丝线,“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以吾精血,奉敕雷霆!断!”

      刺耳的尖啸凭空炸响,白珠爆开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气,缠绕着染血的青铜匕首。

      她持匕的手稳如磐石,赤红光芒隐隐亮起,她口中咒诀不停。

      “轰!”一声沉闷的爆鸣炸开,黑气如同被戳破的脓包,骤然溃散,消弭于无形。

      悬浮的白珠失去所有支撑,“啪嗒”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缓缓收回匕首,刃身光洁如初,仿佛从未沾染过血迹与邪秽。

      她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牵丝已断,命暂时保住,但根基已损,寿元大减。”

      君墨爻走上来,扶住她,“你感觉怎么样?”

      她默默扯回手,“没什么事,老师授业解惑,也是行善积德。往后多行善事,功德积攒,气运还能回来。”

      “真不知如何感谢你,”岳秋悄悄擦去泪水,径直跑去房里。

      君心朝她重重鞠躬,立马蹲下查看君律的状态。

      君墨爻放下手,心里闷闷的,“你手上伤口需处理,可随我来?”

      她瞥他眼,从包里掏出张符纸,两指一搓,符纸自燃。

      她左手掌心,伤口清晰可见愈合。

      他撇撇嘴,没说话。

      她微微侧身,他瞧不见的一边,嘴角勾起。

      还得多亏他的功德,不然这符纸她也用不起。

      没一会儿,岳秋跑出来,递给她一打银票,“我知道士讲因果了断,这些你收下。”

      她没推脱,接下来。

      岳秋神色轻松不少,“一会儿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老师身体抱恙,便不麻烦你们招待,”这次她没应下,“还有晚修得上,我先回学堂了。”

      “多谢体谅,”岳秋差使小厮送君律回房,与君心、君墨爻一同往外走。

      再到正堂,岳秋接过小欢打包好的绿豆糕,递给她,“这些小零嘴,你爱吃往后我叫君心再给你带。”

      “那就劳烦二位了,”她不着痕迹弯弯嘴角,“就到这吧!”

      岳秋颔首,让小欢送她。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君墨爻,忽然走出来,“我也要回学堂,我顺便送她。”

      岳秋没觉得有问题,便叫住小欢,由君墨爻送。

      两人走出君府,上去先前过来坐的马车。

      君墨爻将将坐她对面,“我母父有事未在府中,未来招待还请见谅。”

      她挑起眉头,觉得这人蛮有意思。

      “此行为老师而来,我为小辈,夫人此番已无不妥,你怎还耿耿于怀?”

      “那是,”君墨爻一时红了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因为,舅舅是我母亲胞弟,你又是君家贵客,怎么说都得好好招待。他们不在,我自然要解释。”

      “哦,”她状若无意提起,“那你脸为何这么红?”

      君墨爻如枢机彻底停滞,整个人像同熟透的红果。

      “更红了,”她压住声腔,气若游丝。

      他双手环胸,扭过头,“你看错了。”

      “哦~”她掀开窗幔,入夜的闹市,烛灯宛若点点星光。

      她看迷了眼,身后人悄悄转过头,目光如同春日暖阳,专注而绵长。

      月亮挂上枝头,他们在晚修过去一炷香时间后,赶到学堂。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萧遥急急忙忙回头,“出什么事了?君心怎没来?”

      班上寂静无声,都悄悄关注这边的动向。

      “无事,”她坐下,翻开书。

      君墨爻几步走过来,算是补充她的回答,“莫要担心,事情已经解决。”

      听此萧遥松口气,她并非不知大家都看着,只是想知道是好是坏。

      今涣离书没看多久,裴越走过来,叫她去补习。

      她扯扯嘴角,还真是准时准点。

      “要不今日先休息?”君墨爻声音不大,“商学不是一蹴而就,太过劳累反而越学越不懂。”

      裴越手轻轻拍在书上,“是我考虑不周,涣离同窗你好生休息。”

      不等今涣离说话,裴越转身回去。

      君墨爻暗暗捏拳,嘴角弯弯,一脸真诚,“休息需要,温习也不能落下。你可以写写昨日相似的题,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嗯,谢谢,”她翻开《大晟商学》,就着没答案的题,再写一遍。

      一个时辰过去,晚修结束。

      李若等人走的差不多,才过来叫醒她。

      “你与他们走那么急,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李若托起她,“你是作甚了,这么累?”

      “哈——”她打起哈欠,“叫我还能作甚?”

      “这样,那你今晚可要歇息?”李若没那么多心思关心别人家的事。

      “你都能看见他,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她困顿的眼神终于清明。

      两人来到昨夜那处,李晏瞧见她们,连忙从湖中飘到边上。

      很有礼貌与二人保持一定距离。

      今涣离也很有礼貌走到竹林边,盘腿坐在地上。

      李晏斟酌措辞,他深深吐息,“我家穷,在昌都给人家打零工过活。日子本来好好的,敌国进犯打破我们原本的生活。没办法,我们只能随着大众迁离昌都,辗转到无人在意的小城。”

      昌都为千年前赵国行政要塞。

      “你是赵国最小的公主,王后不得已将你塞进我们队伍里,随我们一同去了藤邑。在此地,我们靠挖铁过活。

      本来我们不该有交集,但你从不嫌苦怕累,不过一月就来与我们一同干活。我们靠的近,有了话题。

      你说赵国亡国是王昏庸,但母亲与你不该遭此罪,所以你打算招兵买马,攻打昌都。

      你眼里满是希望,拉拢挖铁的人,训练他们成为正规军队。”

      他眸光黯淡,“我一直等你邀我加入,却迟迟没等到。直到你要离开藤邑那天,你敲响我家门。你说我这番样貌不该受苦受累,你喜欢听戏,想回来听我唱戏。

      我不顾家人反对,跑去伎馆,学唱三年,上台五年。我逐渐年老色衰,久久等不到你回来。

      家人嫌我丢人,搬离藤邑。我不甘心,沿着你往昌都的路,一路寻去。到昌都后,我才知道,八年前你带士兵到昌都不过一天,瞧见困在笼中的王后,不管不顾上前营救,被敌国的王掳去,做了妃子。这些士兵瞧不起你的作为,到昌都外做了山匪,不过四年,被剿灭。”

      要是自己母亲,李若怔然,现在的她也一定会上前营救。

      李晏苦笑,“那王对你还算不错,一直给你寻戏班子,带去宫里唱给你听。我听此觉得是机会,入了昌都的戏班子。没出一月,我们果然进宫。

      时隔八年相见,你说你之所以听戏,就为寻我。如今见我这般厉害,便没有遗憾了。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又怎么舍得放弃。

      我劝说戏班子的人,又与王商量,得允许在宫里时时唱戏与你听。你总算被我打动,答应与我在一起。

      王不在的每个晚上,我们相依相伴。这样过去两月,你说宫里太过压抑,想与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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