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镜之花》舒言1989

6、失控的边界

　　蜜月归来的父母，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微妙变化。女儿们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样针尖对麦芒，但一种更复杂、更难言喻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母亲有些担忧，决定组织一次家庭日，去郊外的温泉度假村，旨在促进“家庭感情”。

　　苏晴本来不想去，但拗不过父亲，只好臭着脸跟上。

　　度假村环境不错，但分配房间时出了点小问题。预订的家庭套房临时维护，被换成了两个标准双人间。父母一间，自然剩下林静薇和苏晴得共享一间。

　　苏晴立刻抗议：“我睡沙发或者再开一间！”

　　林静薇虽然也不情愿，但保持冷静：“旺季，没空房了。将就一晚吧。”

　　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之间只有窄窄的过道。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浓度。

　　晚上泡完温泉，各自躺下。关灯后，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苏晴辗转反侧，怎么睡都不舒服。她习惯了大床和自由的睡姿。

　　林静薇则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睡，但过于平稳的呼吸暴露了她其实醒着。

　　“喂，”苏晴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点突兀，“你睡了吗？”

　　“……快了。”林静薇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我睡不着。”

　　“数羊。”

　　“老土。”

　　“那就安静地失眠。”

　　苏晴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沉默再次蔓延。

　　过了不知多久，苏晴似乎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林静薇悄悄松了口气，也准备入睡。

　　突然，苏晴一个翻身，手臂猛地甩了过来，“啪”一下，不偏不倚搭在了林静薇的腰间。

　　林静薇瞬间全身僵硬！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的温度和重量。那温度有点灼人。

　　她轻轻动了动，想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挪开那只手。

　　但苏晴似乎睡得很沉，非但没拿开，反而咂咂嘴，靠得更近了，额头几乎要抵到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林静薇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能闻到苏晴发间淡淡的柑橘味洗发水的香气，混合着温泉留下的硫磺气息。

　　一种陌生的、失控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应该立刻推开她，但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苏晴似乎觉得这个“抱枕”很舒服，又蹭了蹭。

　　林静薇像被电流击中，猛地坐起身！

　　她的动作终于惊醒了苏晴。苏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到林静薇坐在旁边，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怎么了？”她沙哑地问，还没完全清醒。

　　“你……越界了。”林静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

　　“啊？”苏晴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床中间，还差点抱着人家睡。她顿时也尴尬起来，脸上一热，猛地缩回自己的那边，“谁、谁越界了！床这么小！”

　　两人各自缩回床沿，背对背躺着，心跳都有些快。

　　后半夜，谁也没再睡着。

　　那种模糊的、危险的边界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横亘在她们之间。有些东西，似乎开始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