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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十八站:来不及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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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心期待着妈妈对她的第一句夸赞,那份夸奖仿若春日的暖阳,能瞬间照亮她的心田。她深深怀念妈妈曾讲述的榆溪河畔的神话传说,它们宛如璀璨星辰,在她的记忆中熠熠生辉。她渴望以最炽热的怀抱去迎接妈妈,仿佛要以此将满腔的爱意尽数传达。
袁桃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薛凛文见她这般模样,立刻上前轻声安慰,柔声细语地告诉她不要害怕,有自己在身边。他一边温柔地抚摸袁桃的背脊,一边用满含关切的目光凝视着她。
“袁桃,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有我在呢。”薛凛文的话语中满是温暖与呵护。
“嗯,不怕了……”袁桃轻声回应,但她的心中却无比清楚,自己内心深处总是隐隐有着一股莫名的忧虑与不安,仿佛在担忧着什么未知的事情。
薛凛文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并不知道袁桃的母亲已经遭遇了不幸。如果他知晓此事,真心实意地讲,他绝不会按照原计划如期举行婚礼。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袁桃,你开心吗?我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薛凛文满怀期待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你不是一直被楚意墨追求吗?你为何不接受她的爱意呢?”袁桃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也清楚,她的妈妈是我的后妈,如果我和楚意墨在一起,岂不是会让外人觉得我们兄妹□□?那样对我们的名声可不好……”薛凛文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确实也是……”袁桃轻声附和,心中却思绪万千。
袁桃和薛凛文一直在愉快地交谈着,她丝毫不知自己已被所有人隐瞒了母亲生病的消息。若她知晓此事,此刻的心情定然不会如此轻松愉悦。
薛有才和楚筱汐忙着给亲朋好友发送请帖,邀请他们前来参加儿子的婚礼。薛有才其实也并不想此时举行婚礼,但婚期已近,即使袁春梅的情况不佳,他也始终未向袁桃透露半分。
“我一定会按照你妈妈说的那样,让你幸福快乐,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只需负责貌美如花,而我则负责赚钱养家。”薛凛文这句承诺在袁桃听来,却莫名有种渣男常说的甜言蜜语之感。
然而,不知为何,每当袁桃看到薛凛文嘴角浮现的微笑,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对自己温柔似水的母亲。是的,母亲曾经也是那般无私地奉献着自己,她曾牵着袁桃的手站在婚纱影楼外,指着那些美丽的婚纱对她说过许多令人难忘的话语,那些画面与话语袁桃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妈妈,等等。”袁桃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婚纱影楼的展示婚纱上,眼中闪烁着无比向往的光芒。
袁春梅察觉到袁桃的驻足,回身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顺着袁桃的目光看向那些婚纱,随后笑眯眯地对袁桃说道:“袁桃喜欢这件婚纱吗?”
“嗯嗯,喜欢。”袁桃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那袁桃将来有一天结婚了,一定要穿上婚纱给妈妈看哦。妈妈看着袁桃长大,然后穿上婚纱的样子,那时的新郎会是一个怎样的男生呢?妈妈也真想见识见识。”袁春梅的话语中满是对女儿的疼爱与期待。
袁桃从梦中醒来,是被薛凛文叫醒的。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思绪还沉浸在梦中的场景里。
倘若她能够快一点长大,或许就能多尽一些孝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装作不在乎母亲的事情,独自一人逃避着所有与母亲相关的事情。
陕西省榆林市。
袁春梅已被转入ICU重症监护室进行看护,于斯幸轻轻推开那扇门,看到袁春梅的心跳仪显示心跳持续平稳,他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认真地削着皮,目光望向窗外。那一缕阳光穿透窗户照射进来,仿佛照进了他的心底。然而,所有的沉默在这一刻都无法再掩饰他内心深处的悲伤情绪,他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你为什么和她一模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性格一样那么倔强,有什么事总喜欢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她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身体有病,而你呢,也不愿告诉别人你早已喜欢我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于斯幸说着,泪水一点一滴地滴落在苹果的表面。
就在这时,舒瑶和楚意墨来到了医院。楚意墨看到于斯幸在意的人情况稳定,便想要和于斯幸划清界限。
“于斯幸,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楚意墨说道。
“什么话?”于斯幸有些疑惑。
“我想……我和你解除未婚夫妻关系吧。虽然是你父亲给我定的婚约,但我认为我们应该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我已经有了新欢。”楚意墨直截了当地说。
“薛凛文对吗?你不知道薛凛文他准备和袁桃结婚了吗?他们的婚礼就在下周呢,而且很快也会回榆林举办一场……”于斯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听到这里,楚意墨转身就走,迅速打开手机订购了去兰州的机票,希望能够赶得上阻止薛凛文结婚。
如果爱一个人有程度之分的话,那我想我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我就是如此爱你,爱到无法忘记你,无法忘记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每一个瞬间。
楚意墨这一次回去,决心明确,就是要抢婚。她带着袁春梅在ICU的消息,意图去破坏袁桃和薛凛文的婚礼。她和薛凛文名义上是兄妹,从初中起就一起生活,但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她便死活都要缠着薛凛文,非要和他结婚。
“你就这么放心让她去吗?”舒瑶问道。
“不然能怎么样呢?”于斯幸反问。
“袁桃不会来榆林,不是你一直期盼的结果吗?你现在难道又想让她回来和你纠缠不休,甚至因此害死她吗?”舒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舒瑶,你看清楚现状。现在袁春梅命在旦夕,她已经是子宫肌瘤晚期和白血病晚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袁桃连她妈妈临死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吗?”于斯幸大声喊道,情绪有些激动。
舒瑶不再吱声,或许于斯幸说得对,让袁桃回来见见自己的妈妈也是正确的。袁春梅命在旦夕,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如果袁桃赶不上,那她真的会终生遗憾,成为真正的不孝之人。
请让时间再温柔一些,缓缓流淌,不要匆匆带走你。你是这世间唯一给予我无尽爱的人,我怎能忍受与你相隔两世,我乞求时间,不要让她从我身边离去。
那一天,袁桃去试婚纱,恰是楚意墨匆匆赶到兰州的时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薛凛文。
当她回到静安小区门口,看到薛凛文在家人群里发来的照片,照片中袁桃与他拍摄着婚纱照,背景是张掖路的世华洛婚纱影楼。她立刻转身,愤然打车前往那家婚纱店,心中充满了坚定,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薛凛文。
“你有什么资格拥有薛凛文,你这个与自己亲弟弟有染的人。”楚意墨满腔怒火,心中充满了不满。
车窗外,蓝天白云如此美好,却看不见我们能否相聚的那一天。我究竟哪里不如袁桃,哪里比不上她?
张掖路,世华洛婚纱影楼。袁桃试穿着各种婚纱,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涌起莫名的喜悦,这或许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幸福。
她站在镜子前,轻声说:“妈妈,如果你能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你会是什么表情呢?也许你会为我感到开心吧。”
当袁桃从更衣室出来,薛凛文满心欢喜,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不停地夸赞她穿婚纱的美丽。
“你好,女士,就要这套了,我们过几天来取这套婚纱去结婚。”薛凛文对店员说道。
然而,楚意墨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薛凛文的喜悦。袁桃还在更衣室里,正准备换回自己的衣服,却听到薛凛文和楚意墨的争吵。
“你们还有心思结婚啊?袁桃的妈妈都进了ICU重症监护室,你还好意思让她留在兰州,不让她回榆林第二人民医院看她妈妈。薛凛文,你还是人吗?你忍心看别人失去自己的妈妈吗?你倒是回答我啊。”楚意墨大声质问。
“你别闹……”薛凛文生怕袁桃知道实情。
袁桃突然走了出来,衣服也没换,依旧穿着那件婚纱。她心中有些害怕,但这个消息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担心的事——她的妈妈。
袁桃抱着婚纱的纱尾,冲了出去。那些销售员想拦住她,薛凛文站出来说:“别拦她,这件婚纱多少钱我报销。”于是,那些人才不再阻拦袁桃。
“袁桃,回榆林吧,我帮你定了最近的高铁,回去看看你的妈妈。我们的婚礼不举办也没关系,你妈妈比较重要,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薛凛文说道。
“谢谢你,薛凛文。”那个少年看着少女穿着价值上万的婚纱跑了出去,他什么也没说,因为所有人都隐瞒她,不告诉她妈妈已经进ICU的事,他薛凛文心里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从兰州站到榆林站至少需要六小时左右,袁桃退了高铁票,定了飞机票,她想尽快回到榆林见到妈妈。当她听到妈妈袁春梅进入ICU重症监护室时,她的心态崩溃了。
幸运的是,她抢到了一张两小时后飞往榆林的机票,虽然价格昂贵,不是经济舱的,但只剩最后两张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定了。
现在,在袁桃心中,妈妈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比不上她。袁桃怎么舍得让她孤独地离去,凡是关于妈妈的事,她哪敢不在乎。
袁桃坐上了去机场的车,虽然她来兰州不久,只有一个月左右,但她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和榆林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泪水滑落,灼伤她的皮肤,她不想和妈妈分离。妈妈是她世界上唯一最关心她的人,她还想多感受妈妈的心跳,哪怕她一个人负重前行,也不愿让袁桃背负丝毫责任感。
她奔跑着,妈妈曾经的话语在她心底回响。
“袁桃,来吃一碗牛肉面吧,妈妈已经吃了,你快吃吧。”袁春梅说。
“你真的吃了吗?”
“吃了。”袁春梅笑着。
那一碗满是牛肉的牛肉面,一看就知道妈妈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她,你只吃了一碗牛肉汤汁的素面。妈妈把一生的爱都给了她,她却来不及回报妈妈的付出。
薛凛文站在世华洛婚纱摄影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楚意墨在他背后拥抱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却被薛凛文挣脱开。
“楚意墨,你听好了,你有未婚夫于斯幸,更何况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薛凛文转身对楚意墨说。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这不是血缘关系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人斩断他们这段缘,让他继续被这段缘纠缠不休?薛凛文不想和不爱的人天天在一起,可上天何时能明白他的意思呢?
“我到底哪里不如袁桃,我和你也是从认识袁桃那时开始的,我们还朝夕相处,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楚意墨快哭出来了。
“朝夕相处就一定要有感情吗?我一直把你看作是妹妹,不要对我抱有非分之想,我和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薛凛文说。
“我不管。”楚意墨紧紧抱着薛凛文,不愿意放开。
“你给我撒开。”薛凛文狠心推开楚意墨,她摔倒在地,他连扶也不扶一下。
楚意墨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差,哪里不如袁桃。在薛凛文心里,她就那么不堪,那么多余吗?
上天能否赐予她更多时光,让她能尽情尽孝,让她来得及倾注更多的爱,让妈妈能够见证她身披婚纱、嫁给他人的那一刻……
袁桃终于登上了飞往榆林榆阳国际机场的飞机,她的视线落在了袁春梅身上,即便这或许是最后一面,她也决不愿错过。
“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妈妈,我这就回来看你,不会让你孤独地带着遗憾离开我,你一定要坚持住。”袁桃心中默默祈祷。
回忆起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袁桃的泪珠晶莹滑落,她哭喊着妈妈的名字。
“妈妈,我长大了也能像你一样吗?”
“像妈妈哪样呢?”
“生宝宝呢……”
“我们家袁桃才多大呀,就考虑这些事?别着急,你得先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出色,不用看男人的脸色生活。”
“女孩子不是嫁人就好吗?为什么还要努力学习呢?”
袁春梅当时微微一笑,她没想到女儿竟会如此天真。袁桃以为不用奋斗学习,将来嫁个好男人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袁桃,不是说嫁了人就一定好命。有时候我们女人要自强,要各方面胜过男孩子,就要比他们更能吃苦耐劳。比如妈妈我,离婚后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离了男人一样能活。你不能这样依赖男人,否则离了男人你什么也不是……”袁春梅耐心地教导着女儿。
“妈妈,我懂了。”袁桃点头应道。
袁春梅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的脸颊,不禁想到袁桃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怀抱,难免会受到伤害,她心中满是不安。
袁桃坐在飞往榆林榆阳国际机场的飞机上,心中一直挂念着已进入ICU重症监护室的妈妈袁春梅。
飞机穿过大气层,让她感觉有些窒息,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心而失去了自我。曾经的小任性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瞬间成熟。然而,她宁愿永远幼稚任性下去,也不愿面对爱她的人离开她。
“小姐,请关一下手机,抬一下脚。”空姐提醒道。
袁桃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照做。她依旧心事重重,但依然不舍地关掉了手机。
陕西省榆林市榆林第二人民医院。
于斯幸对舒瑶嘱咐道:“帮我看好袁阿姨,因为我要是不出去工作,斯巧和我就没饭吃了。”
“你为什么愿意帮袁桃?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舒瑶站起来,对于斯幸说道。
“舒瑶,讨厌归讨厌,但我没有理由恨她。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多次害袁桃受伤。医药费别告诉她是我爸给我的生活费垫付的。”
“你明明还喜欢袁桃,为什么不承认呢?”舒瑶追问道。
“舒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做的只是让袁桃正大光明地嫁给薛凛文,这样袁春梅才会开心。至于我对她做的事,我也只能道歉,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于斯幸说道。
“混蛋,你给我站住!”舒瑶只能守在袁春梅身边,不再去追于斯幸。
于斯幸离开后,于斯巧回来了,她抱着羊肉面的打包盒,知道舒瑶没吃饭,特意去打包了一份。
“瑶姐姐,我听哥哥说你最喜欢这家的羊肉面,因为她家羊肉特别多,所以我就去给你打包了一份。”于斯巧说道。
舒瑶看着羊肉面,不禁笑了笑,感受到于斯巧的贴心,她抱过面开始吃起来,心中对于斯幸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
于斯幸跑出医院,在门口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脆弱。他明明在乎袁桃,如果不在乎就不会管她的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想和你拉开距离,但命运就是不让我们分开。上天到底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于斯幸哭泣着,泪水不断流淌。
不是不爱了,而是于斯幸不得不爱,不得不相信他们还会有朝一日以某种名义相见。即使他对袁桃没有感情,他也无法对袁桃不管不顾,因为我们是姐弟啊,姐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即使他伤害了袁桃,袁桃也会微笑着当作无所谓,因为袁桃对他的喜欢超出了他对袁桃的喜欢,这已经成为他们无法憎恨对方的理由。
“你是于斯幸的妹妹吗?”舒瑶问于斯巧。
“是的,瑶姐姐。”于斯巧答道。
“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舒瑶问道。
“啊?”于斯巧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于斯幸也逃不过这一天,答案终究会浮出水面。只要是问题,就一定会有答案,即使这个答案无人问津,它也会一直存在,因为它触碰的是无尽的遍体鳞伤和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