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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十七站: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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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妈妈为何总是匆匆离去,从未等她步入婚姻的殿堂,未曾见她孩子长大成人,更未能见证她有能力回馈她的爱那一天。为何妈妈要如此匆匆,不能稍微驻足等她一下呢?这她不明。
于斯幸紧握着袁春梅的手,那只手逐渐失去了力量与温度。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他眼睁睁看着护士们为袁春梅进行心肺复苏,随后她将被送进ICU病房,因为袁春梅已是子宫肌瘤晚期,情况危急。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你还没等到袁桃回来尽孝,她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忍心抛下她……”于斯幸泣不成声。
“病人的具体情况还需回到医院进一步了解,我们这里能做的也只是心肺复苏。”护士冷静地说道。
“护士姐姐,她的情况很严重吗?会有生命危险吗?”于斯幸焦急地问。
“很难说,我记得之前她曾自己拨打过120,那时候已是子宫肌瘤晚期……如今恐怕……”护士的声音也哽咽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的女儿袁桃还未回来尽孝,我也没能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于斯幸哽咽着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仿佛划破了天际,拉开了他与袁春梅的距离,让他觉得永远无法追上她的步伐,这将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从亮丽菀小区到第二人民医院的路程并不远,医生和护士们迅速将袁春梅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在袁春梅被推进手术室的瞬间,于斯幸仿佛看到了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未尽到母亲责任的女人此刻生命垂危,而他作为儿子,却只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两次,一次是上次性侵袁桃,一次便是现在。
此刻,于斯幸终于明白了袁春梅为何不让他接近袁桃,她一定有她的苦衷。他也应当尊重她的遗愿,不再远离袁桃。他决心带着袁春梅的心意,去到袁桃的结婚现场,告诉她,他会代替袁春梅好好保护她。
此时的袁桃已经与薛凛文到达了静安小区,她推开门,只见薛凛文的父亲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薛凛文,那个女人是……”袁桃心中生起一丝害怕,不敢靠近那个女人。
“你来了,我听薛凛文提起过你,你就是他在榆林市苏州中学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吧,没想到你这么漂亮。我是薛凛文的后妈,也是他爸爸的同学。”那个女人微笑着说。
这个女人竟是袁春梅当年的闺蜜楚筱汐,也是楚意墨的妈妈。楚意墨因为妈妈嫁给了薛凛文的父亲,一直对妈妈很冷淡。她不明白妈妈为何要嫁给那个铜臭味十足的薛有才,他明明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人。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嫁到我们家了,你不知道你女儿也很反对你吗?”薛凛文愤怒地说。
“够了,我叫你们回来是谈婚事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对我们说三道四,老子做什么事还要经过你这小子批准吗?”薛有才怒吼道。
薛凛文连忙转移话题:“爸,这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袁桃。”
薛有才打量着袁桃,发现她那可爱的脸庞与袁春梅有几分相似,不禁笑了起来。袁桃不解他为何如此开心。
“你是袁春梅的孩子袁桃吗?”
“是的,你认识我妈妈?”
“何止认识,我和你妈妈关系以前可好了,我还追求过你妈妈呢,但她就是不喜欢我。看你这可爱的脸蛋,肯定是她女儿,错不了,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薛有才笑着说。
袁桃仿佛置身于妈妈青春的年少时光中,她看到了妈妈当年快乐的模样,然而,不知不觉中,泪水却滑落,浸湿了自己的心房。
那天,袁桃只记得她和薛有才聊了很多关于妈妈的事,唯独薛有才没有告诉她,袁春梅高中时就已经患有子宫肌瘤,那时还是初期。妈妈为了给爸爸治病,辍学打工,买不起昂贵的药,所以薛有才想帮助她。于是,他让舒怡宁设局,让袁春梅进了那个包厢,却意外与于清逸发生了关系。妈妈用她的处女之身换来了八十万,救了爸爸的命,却无法救自己。因此,如今她才渐渐走到了子宫肌瘤晚期。
薛有才一直知道,这些年袁春梅都是一个人苦苦支撑,他也曾无数次想帮助她,但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原来,我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和我一样,是全校的校花啊。”袁桃自言自语道,她用手撑着窗户,微微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洒进来的微凉光芒。
她突然站起身,不小心将装满水的杯子撞倒在地。她急忙过去拾起,却不料手指被划破,鲜血直流。她咬着手指止血,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袁桃,你在这啊,我找你大半天了。我们都在吃火锅,就等你呢。”薛凛文说。
薛凛文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袁桃的神情有些不太高兴,但薛凛文却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如果让她面对袁春梅病危的消息,她又会作何反应呢?
“那个……薛凛文,我感觉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牵挂着,那件事我不得不去面对……”袁桃低声说。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先好好享受这里的一切吧。我爸爸说很快我们就能回榆林举办婚礼了。”薛凛文勉强笑着说。
“也许是因为地方水土不服吧,兰州和榆林的饮食、住宿和风土人情都有差别。”袁桃说。
此刻薛凛文心想:
——神啊,请原谅我第二次对所有人隐瞒这个少女,我宁愿她一无所知,也不想让她知道后痛苦万分。我不愿看到她现在的开心变成低落,哪怕只维持一刻钟也好。
袁桃被薛凛文拉着出去大厅吃火锅,兰州的羊肉等美食让薛凛文想陪袁桃好好品尝,希望这样她的脸上能多一些笑容,暂时减少一些悲伤。
薛凛文能做的,就是陪伴袁桃,让她感受到幸福和快乐,远离痛苦和忧伤。
于斯幸在医院走廊上焦急地走着,忽然看到妹妹于斯巧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脸上挂着忧虑,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没有片刻停歇。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消息吗?”于斯幸关切地问。
“瑶姐姐说你来了第二人民医院,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于斯巧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我没什么事……出事的其实是……”于斯幸的声音哽咽,无法继续。
他心中翻涌着无尽的遗憾和愧疚,多么希望再见母亲健康地站在他面前,哪怕只是一分钟,也能让他稍感安慰,弥补这些年错过的孝顺时光。
于斯巧注意到哥哥眉头紧锁,情绪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事情所牵动,显得格外凝重。
“哥,出什么事了?”她轻声询问。
于斯幸艰难地开口:“于斯巧,你要冷静听我说,其实妈妈并没有去世,于清逸骗了我们,妈妈现在就在手术室里,正在抢救……”他咬紧牙关,终于还是将这个隐瞒已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于斯巧闻言后退两步,仿佛双腿失去了力气,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小时候父亲总是告诉她妈妈已经去世,不要再挂念。如今,哥哥却告诉她妈妈还活着,就在手术室里,这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残酷,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却始终无法与母亲相聚。这是一场命运的戏剧,他们无力拒绝,只能默默接受。
他们焦急地等待在手术室外,从白天到黑夜,时间仿佛凝固。终于,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说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病人情况不太乐观,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子宫肌瘤晚期和白血病晚期,需要转进ICU病房继续观察。”
于斯幸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母亲没事对他而言是最大的幸运。可他知道,母亲的病情严重,时间所剩无几,可能等不到袁桃回来尽孝的那一天。
他深知袁桃对母亲的牵挂和爱护,袁桃将一生的温柔都奉献给了母亲,即使偶尔有争执,也总是礼让三分,因为母亲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希望母亲能在自己的呵护下成长,不愿让她独自面对风雨。
在兰州市城关区的静安小区,袁桃吃完羊肉火锅后,身着黑色连衣裙和黑色丝袜,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闷闷不乐地踢着脚。
薛凛文拿着可乐和橙汁走来,轻轻地将橙汁递给袁桃。
袁桃接过橙汁,打开饮料盖,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我还记得你上学那会最喜欢喝橙汁,每天下课都要我买给你,然后我们去榆溪河旁的河滨公园,坐在那里吹着微风,喝着橙汁,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怀念。”薛凛文微笑着说。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喜好。”袁桃轻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可是未婚夫妻,很快你就要嫁给我了,我哪敢忘记你的喜好和生日呢。”薛凛文笑着说。
袁桃心中充满矛盾,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脆弱,明明已经和亲弟弟于斯幸发生了那件不堪回首的事,但薛凛文却不计前嫌,依然爱着她。
她看着薛凛文,心中五味杂陈,眼眶湿润。
“薛凛文,谢谢你,不计前嫌地爱着我。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真的配不上别人,做了那种事,还值得被人喜欢。”袁桃哽咽着说。
“我和你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初中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我会尽我所能,不计前嫌地接纳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经历了什么,我都依然爱着你。”薛凛文坚定地说。
薛凛文放下手中的可乐瓶子,将袁桃拥入怀中,袁桃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楚筱汐和薛有才在屋内看着他们,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薛有才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他不明白为什么袁春梅当初没有选择他。如果选择了自己,或许就不会和于家发生那些纠葛,也不会因为车祸失忆,将他们之间的曾经忘得一干二净。
薛有才决定将儿子的婚礼定在下一周周日,在一号线西关地铁站A号出口的亚欧大酒店举办。他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儿子的婚礼,尤其是袁春梅的事,他决定暂时隐瞒。
“我们儿子很快就要结婚了,他终于可以成家立业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地把房地产事业交给他继承了。”薛有才欣慰地说。
薛凛文一出生就注定要继承父亲的房地产事业,而于斯幸却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证明自己的能力。
“薛有才,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那件事吗?”楚筱汐问。
“什么事?”薛有才反问。
“袁……”楚筱汐欲言又止。
“我告诉她干什么……儿子大婚在即,不能出任何差错。就算我这一次自私自利一点,也希望她能理解我作为父亲的自私。”薛有才坚决地说。
薛有才回想起当年袁春梅追着他打情骂俏的情景,那些嬉戏的话语仿佛就在昨天。他感叹着物是人非,心中满是袁春梅曾经出现的画面,他曾经那么喜欢和她在一起,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没有选择自己。
他心中充满了遗憾,如果当初袁春梅选择了自己,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不会因为车祸失忆,将他们的曾经忘得一干二净。
薛有才、袁春梅和于清逸曾是高中同学,他们与舒怡宁、楚筱汐有着深厚且坚不可摧的友情。自从袁春梅第一天转学到薛有才所在的高中,她便如同一阵旋风,彻底改变了薛有才的人生轨迹。尽管如此,薛有才始终觉得自己无法与品学兼优、风度翩翩的于清逸相提并论。
于清逸是袁春梅心中的白月光,他成绩优异、英俊潇洒,是校草级人物。
相比之下,薛有才显得平凡无奇。薛有才曾忍不住对袁春梅说:“你为什么总是关注于清逸?他根本未曾把你放在心上,他喜欢的是楚筱汐,而你却像影子一样追随着他。”
袁春梅却反驳道:“你懂什么?于清逸是校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他?他是我的完美男神。”
薛有才心中充满醋意,却又无奈,他大声说道:“他不就是家里有钱吗?我家也有啊,为什么你不愿意看我一眼呢!”
袁春梅冷漠地回应:“于清逸高大帅气,而你呢?没有身材,没有帅气,你有什么资格和于清逸比?”
其实,薛有才心里一直装着袁春梅,他知道她家有困难,总是默默地想着如何帮助她。而袁春梅却未曾察觉。在袁春梅离开后,薛有才才发现舒怡宁一直站在他身后,这让他吓了一跳,他竟未曾察觉到舒怡宁的出现。
舒怡宁问道:“你既然那么喜欢袁春梅,为什么不追求她呢?” 薛有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喜欢她有什么用,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舒怡宁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对薛有才说:“我可以帮你创造机会,让袁春梅对你刮目相看,事成之后,你的好处少不了哦。”
舒怡宁知道薛有才是家中独子,将来会继承他父亲的房地产事业,她只是想借此机会接近薛有才,占他的便宜。这个心机女与楚筱汐一样,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惜破坏别人的幸福。
袁春梅不愿意与舒怡宁深交,她看透了舒怡宁的虚伪。然而,舒怡宁却设下圈套,让袁春梅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起于清逸这个人,唯独记得薛有才,因为那时赶到医院看她的男人就是薛有才。
薛有才质问舒怡宁:“为什么要安排车祸伤害她?” 舒怡宁连忙辩解:“车祸不是我安排的,我只安排了英雄救美的局,其他的我一无所知,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袁春梅看到有人想故意驾车撞死于清逸,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推开了于清逸,自己却被货车撞飞,头破血流,昏迷不醒。舒怡宁看到后,赶紧跑到电话亭拨打急救电话,然后抱起袁春梅。舒怡宁打电话给薛有才,而于清逸看到这一幕,却冷漠地离开了。薛有才赶到时,袁春梅已被送到医院急救室,经过抢救,袁春梅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部分记忆,只记得薛有才的名字。
薛有才推开病房门,看到袁春梅头上包扎着纱布,还有血迹渗出,她像个孩子一样啃着手指,看着薛有才却无法表达任何情感,只是呆呆地问道:“你是谁?” 薛有才听到这句话,腿一软,退后两步,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此深爱的袁春梅竟然忘记了他。
然而,袁春梅接着说:“开玩笑的,我记得你,你是薛有才,只是关于你的其他记忆,我却没有。” 薛有才心中稍感安慰,至少他的名字还在袁春梅的心中。
医生走进来,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能记住你的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一般来说,失忆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薛有才问道:“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回答:“还需要观察一周,一周后可以出院。” 薛有才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袁春梅,心中五味杂陈,微笑中带泪,至少他的名字还留在她的心中,这让他感到一丝欣慰。
那一日,他们双双坠落。她的坠落,是因为她为了救于清逸而忽略了他;而他的坠落,则是因为袁春梅呼唤了我的名字。这一刻,薛有才确信自己于袁春梅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