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49章:真人三度的复仇,灵魂与□□的剥离 ...
-
那人影站直了,肩膀歪斜,关节反折,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横贯的裂口。
他抬起手,指向我们。
手指一根根断开,又在空中重组,变成一把由骨头拼成的刀。
我指尖还贴着弓弦,没松。刚才那一箭耗得太多,身体还在发空,可胸口那股闷劲儿压不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往上吸气,连风都变沉了。
“他在吃。”我低声说,眼睛盯着空气中那些还没散尽的光尘,“我们的力量。”
五条悟站在旁边,领域收了一圈,不再往外铺。他抬了抬下巴:“挺会捡便宜啊,刚打完一场就来蹭饭?”
我没笑。真人静静立在坑中央,体表浮着一层灰雾似的影子,像无数细小的灵魂在爬行。他的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肌肉隆起、塌陷、再变形,像是里面塞满了活的东西。
“灵魂是盾,□□是容器。”五条悟眯眼,“打散一个,另一个马上补上。”
“那就一起打。”我手按上锁骨,那里有点热,像是被阳光晒久了的金属片,“用能穿过去的东西。”
他侧头看我一眼:“比如?”
“比如……”我顿了顿,“你不许笑我说的话。”
“我发誓。”他举起手,表情难得正经,“哪怕你说要唱个歌送他上路。”
“爱是最强的咒力。”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但不是嘲笑,是那种“我就知道你要来这一套”的笑。“你还真敢说出口啊。”
“因为是真的。”我深吸一口气,“漏瑚和花御拼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想存在。熊猫变成那样,是因为他想完成任务。可真人……他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什么叫‘我在乎谁’,也不知道‘谁在乎我’。”
五条悟没接话,只是看着我。
“所以他永远没法真正融合。”我说,“灵魂和□□之间,一定有缝——一条他填不上的缝。”
风卷着灰烬扫过脚边。真人缓缓举起了骨刀,刀刃在月光下泛出冷白。
下一秒,他动了。
刀还没落下,一道影子先割了过来。我闪得快,但左臂还是被擦到。伤口不流血,可整条手臂突然发麻,皮肤泛出灰白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头抽走了一部分。
五条悟一把将我拽回来,反手一掌推出咒力。光波撞上真人胸口,却被他皮肉吸收,像水滴进沙地,连个响都没出。
“不行。”他皱眉,“打进去的全被吞了。”
我咬牙按住手臂,低头看那片灰白。它在扩散,缓慢,但确实在往肩头爬。
“他知道怕。”我忽然说。
“谁?”
“真人。”我抬头,“他怕我们之间的连接。所以他不敢碰真正的羁绊,只能模仿,只能复制,只能把别人的灵魂塞进自己身体里拼凑成‘人’。”
五条悟盯着我:“你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要感化他。”
“不。”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活着’。”
他愣了一下。
我另一只手贴上锁骨烙印,声音放轻:“借我一点你的六眼视野。”
他没动,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刹那间,眼前一亮。
不是光线,是一种“看见”的方式变了。我仿佛能数清空气中每一丝咒力的流向,能看到真人体内那团混沌的核心——灵魂碎片在外围游走,□□在内部蠕动,而在两者交汇处,果然有一道极细的缝隙,像没缝合的伤口,漆黑,冰冷,空无一物。
那是“空白”。
是没有体验过“被需要”“被信任”“被喜欢”的地方。
“找到了。”我松开手,后退半步拉满弓。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站到我身后半步的位置,领域重新展开,这次不是防御,而是为我撑出一片稳定的射击空间。
真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仰头嘶吼。那一瞬间,他周身的灵魂碎片炸开,化作黑雨倾泻而下,每一滴落向地面时都在扭曲空气,像是能把人的意识撕下来晾干。
同时,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肌肉虬结,骨骼错位重组,显然是要发动最后的转变。
时间不够了。
我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箭形烙印。它烫得厉害,像是烧红的铁片贴在皮肤上。
“你知道吗?”我对着真人喊,声音穿透风雨,“爱是最强的咒力。”
话音落,烙印爆发出光,不是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一种温润却不可阻挡的暖芒,顺着血脉冲上指尖。
五条悟胸口的衣服下,一道刻痕也微微亮起,与我遥相呼应。
我搭上最后一支箭。
箭身没有火焰,也没有寒霜,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咒文缠绕而成,像是一串串凝固的记忆:他在我背后说“我相信你”,我在暴雨中扶起他染血的手,我们一起笑着走过校园长廊,他在危急时刻把我护在怀里……
这支箭,是我们共同活过的证明。
弓拉开。
箭离弦。
它飞得很慢,却让整个战场静了下来。黑雨在靠近它的瞬间蒸发,骨刀挥出的影刃被弹开,真人试图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无形之力钉住。
箭尖穿过灵魂屏障,没受阻,也没爆炸,而是像钥匙插进锁孔,稳稳钉入□□核心。
在接触的刹那,光链自箭身炸开,一道道缠绕而上,将灵魂与□□牢牢锁死,然后——
猛地撕开!
真人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灵魂碎片四散崩离,□□像沙塔般塌陷。他拼命想要重组,可那道“缝”已经被光链贯穿,再也无法弥合。
“不……不可能……”他的声音断续,“这种力量……不该存在……”
“它一直都在。”我轻声说,“只是你从未拥有过。”
他的身形一点点碎裂,化作灰烬随风飘散,最后只剩下一小撮残渣落在坑底,被夜风吹得打了个旋,消失不见。
我站着没动,弓垂在身侧,手臂上的灰白仍在,但不再蔓延。
五条悟走过来,站在我旁边,没说话。
远处的城市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警灯还在闪,但火已经灭了大半。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忽然开口,“要是录下来放给高专学生听,估计能当年度最佳恋爱讲座。”
我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别说点废话?”
“不能。”他耸肩,“我是话多体质。”
我忍不住笑了下,结果牵动了手臂,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轻轻碰了下我锁骨上的烙印:“下次别这么拼,我又不是救不了你。”
“那你救啊。”我抬眼看他,“刚才不是迟了半拍?”
“那是战术性延迟。”他一本正经,“为了给你制造英雄登场的机会。”
“哦。”我点点头,“那你继续延迟吧。”
他笑出声,抬手想揉我头发,结果碰到发带断裂处,动作一顿。
我抬手摸了摸散下的长发,叹了口气:“又得换新的了。”
他忽然安静下来,目光越过我,望向废墟深处。
我也转头看去。
那边的残垣断壁间,有个人影静静站着。
穿着黑色制服,手里拎着一把伞,伞尖滴着水。
他抬头看向我们,嘴角慢慢扬起。
然后,他把手里的伞轻轻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