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攻略反派大佬》》一只落单的鲸鱼

12、甜糕与伤疤

　　暮色四合，王府华灯初上。
　　苏淼站在小厨房氤氲的蒸汽里，有些心神不宁。指尖捻着细腻的糯米粉，心思却早已飘远。墨临渊那句“做些甜的”言犹在耳，平淡，却像一道不容置疑的敕令。
　　她定了定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无论暗流如何汹涌，眼前这点心关乎她此刻的安危。她选了最稳妥的枣泥馅，用蜂蜜调和，甜糯适口，绝不出错。又精心捏成小巧的莲花状，蒸熟后点上金黄的糖桂花，模样精致，香气诱人。
　　当她端着这碟堪称完美的甜糕步入书房时，墨临渊已换下沾染尘土的骑射服，着一身宽松的墨色暗纹寝衣，未受伤的右臂支在案上，指尖按着额角，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显得疲惫而疏离。
　　左臂已由府医重新包扎固定，白色的绷带格外醒目。
　　“王爷，点心好了。”苏淼将碟子轻轻放在他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墨临渊抬眼，目光扫过那碟玲珑剔透的莲花糕，又落到她低垂的眼睫上，并未立刻去动，只淡淡道：“手。”
　　苏淼一愣，不明所以，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
　　“另一只。”他语气微有不耐。
　　苏淼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看她之前被他攥得青紫的手腕。她慌忙将袖子往下扯了扯，想遮掩过去：“奴婢无碍…”
　　“伸过来。”命令不容置疑。
　　苏淼只得将手腕递过去。烛光下，那圈青紫指痕虽已淡化，却仍清晰可见，与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触上瘀痕，苏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好感度-1，当前好感值：+6】
　　他动作一顿，收回手，从案下取出那瓶赏赐过的白玉膏，丢给她：“自己擦。”
　　“……是，谢王爷。”苏淼握紧微凉的白玉瓶，心中波澜微起。这算是一种…迟来的歉意？
　　墨临渊这才用未受伤的右手拈起一块莲花糕，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他吃相依旧优雅，但速度比平日慢了些，似乎真的在品尝。
　　“甜了。”他最终评价，语气却并无不悦。
　　【好感度+3，当前好感值：+9】
　　苏淼垂首：“奴婢下次注意。”
　　“不必，”他又吃了一块，“尚可。”
　　书房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和他细微的咀嚼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公务，也没有让她退下，只是沉默地吃着那碟甜糕，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淼屏息静立，不敢打扰。她注意到他按着额角的手指愈发用力，眉头也越蹙越紧，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形的痛苦。是臂伤疼痛？还是…
　　她想起他严重的失眠，和那似乎永无止境的疲惫。
　　鬼使神差地，她极轻地开口，声音柔缓得像怕惊扰什么：“王爷…可要奴婢哼一曲？”
　　墨临渊抬眸看她，眼底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恢复清明，却并未拒绝，只极轻地“嗯”了一声，复又闭上眼。
　　苏淼于是轻声哼唱起来，依旧是那首江南小调，婉转轻柔，在寂静的书房里缓缓流淌。
　　她看到他紧绷的肩颈线条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一曲终了，他仍未睁眼，只低声道：“继续。”
　　苏淼便继续哼着。时间在轻柔的曲调中悄然流逝。直到一碟点心见了底，他按着额角的手终于缓缓放下，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似乎…是睡着了？
　　苏淼停下哼唱，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地取过一旁叠放的薄毯，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就在毯子即将落下之际，他寝衣的宽袖因动作滑落至肘部，露出一小截手臂。
　　苏淼的目光猛地顿住——在那苍白的手臂内侧，狰狞地盘踞着几道陈年旧疤！那疤痕深重扭曲，绝非寻常伤痕，看上去竟像是…被什么野兽利爪狠狠撕扯过一般！
　　她呼吸一窒，手僵在半空。
　　就在这时，墨临渊的眼睛倏然睁开！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警惕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厉色！
　　“看什么？”他声音沙哑，猛地拉下衣袖，遮住伤疤，动作快得带风。
　　苏淼吓得连退两步，慌忙跪下：“奴婢该死！”
　　【杀意值：65%】
　　数值瞬间飙升！
　　墨临渊坐直身体，目光如冰刃般刮过她惨白的脸，胸膛微微起伏，那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显然并非全因她的窥视。
　　那些旧疤…触及了他更深层的禁忌。
　　书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掉冰渣：“今晚所见，若泄露半字…”
　　“奴婢绝不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苏淼立刻磕头发誓，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墨临渊盯着她，似乎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那目光中的寒意几乎将她冻僵。
　　最终，他并未发作，只是极度疲惫地挥了挥手，语气厌烦：“滚出去。”
　　“是！”苏淼如获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书房，直到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才敢大口呼吸。
　　她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心脏仍在狂跳。
　　那些伤疤…究竟是什么？为何让他反应如此剧烈？
　　她忽然想起“真心铃”关于“染血的慰藉”的回答，以及系统提示过的“关联创伤性记忆”。
　　难道…
　　她不敢深想，只觉得那个男人身上的谜团和危险，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而此刻，怀中的那个夕颜花香囊，愈发烫得惊人。
　　桓王、伤疤、太后的“一家人”、谢家余孽、自杀的小太监…无数线索碎片在她脑中盘旋，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她抬头望向墨临渊书房的方向，窗纸上映出他独自端坐的剪影，孤寂而紧绷。
　　好感度+9，杀意值65%。
　　她与他之间，似乎终于撬开了一丝缝隙，却窥见了其后更深的黑暗。
　　前路茫茫，她这只误入棋局的蝼蚁，下一步又该如何落子？
　　【新任务提示：探查“旧日伤疤”的真相，或许能降低攻略对象的杀意值与心防。风险等级：极高。】
　　苏淼苦笑。极高风险？她早已在深渊边缘行走。
　　但不知为何，那双沉睡时微蹙的眉头，和手臂上狰狞的旧伤，竟让她心底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怜悯。
　　这丝怜悯，在这杀机四伏的深渊里，或许是致命的毒药。
　　也或许是…唯一的救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