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星系，她的阳光》》俞栖迟

29、第二十九章 余波未平、微甜日常与暗潮蓄势

　　ICU外的守候如同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马拉松，暂时抢回一局，但远未到终点。凌宏远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接下来的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凌家大宅的气氛也因此依旧压抑，但比起之前的彻底绝望，总算有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希望支撑着。

　　凌夫人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强打精神，又去了医院守着。她似乎将医院当成了最后的阵地，不肯离开半步。

　　凌曜则遵守了“系统需要冷却”的指令，在自己的房间里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苏暖阳中途悄悄去看过他几次，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而紧蹙，像是仍在梦中与什么搏斗，但总算得到了些许休整。

　　苏暖阳自己却没什么睡意。她处理了一些邮件，回复了父母的关切，又和表姨通了电话，了解了一下公司那边的情况。凌宏志似乎因为昨天在医院碰了钉子，暂时收敛了不少，但暗地里的动作肯定没停。

　　她站在二楼的走廊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正好，花园里草木葱茏，却觉得这一切安宁都像是脆弱的假象。风暴只是暂时绕道，随时可能再次袭来。

　　下午，凌曜醒了。他走出房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和平静，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难以化开的沉重。

　　他看到站在窗边的苏暖阳，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也望向窗外。

　　两人沉默地并肩站了一会儿，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医院那边……还没有新消息。”苏暖阳轻声打破沉默，“伯母还在守着。”

　　“嗯。”凌曜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窗外，“概率……依然很低。”

　　他还是在用数据思考，但这数据里已经包含了无法忽视的情感重量。

　　“但只要概率不为零，就有希望。”苏暖阳转过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轮廓，语气坚定。

　　凌曜也缓缓转过头，看向她。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你的‘导航协议’……稳定性参数……很高。”

　　他似乎在用他的方式，再次确认她的“不会中途离线”。

　　苏暖阳心里一暖，忍不住笑起来：“那当然，出厂设置如此。”

　　凌曜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眼神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然后几不可察地转开了视线，耳根又有点微微泛红。

　　他似乎……越来越容易因为她而出现这种“系统异常”了。

　　这时，张妈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香气扑鼻的杏仁酥饼走过来：“苏小姐，少爷，尝尝新出炉的点心吧，趁热吃。”

　　苏暖阳眼睛一亮，刚要道谢，就听到凌曜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杏仁碎粒度不均匀，烘烤时间多了35秒，表面焦糖化过度，可能产生微量丙烯酰胺……”

　　苏暖阳：“……” 她就知道！

　　张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足无措。

　　苏暖阳赶紧打圆场，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夸赞：“唔！好吃！口感酥脆，杏仁香浓！张妈你别听他瞎说，他就这毛病！”

　　凌曜蹙眉看向她，似乎想反驳她的“不严谨评价”，但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眼睛眯成月牙的满足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苏暖阳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拿起一块饼干递到他嘴边：“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嘛！偶尔摄入一点‘不完美’数据，不会影响系统运行的！”

　　凌曜看着递到唇边的饼干，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身体僵硬了几秒，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小小地咬了一口。

　　他机械地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进行化学成分分析。

　　苏暖阳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

　　凌曜咽下饼干，沉默了两秒，给出了一个极其凌曜式的评价：“……甜度超标27%。但……口感酥脆度……符合预期。”

　　苏暖阳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是好吃！”

　　张妈也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凌曜看着苏暖阳笑得开心的样子，又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饼干，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自己也拿起了一块，默默地吃了起来。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杏仁和黄油的香气。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阴霾和压力都被暂时隔绝在外，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带着甜味的日常。

　　然而，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

　　傍晚时分，苏暖阳接到了林薇打来的一个电话。林薇的语气有些犹豫和担忧。

　　“暖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林薇吞吞吐吐。

　　“怎么了？直接说。”苏暖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是……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圈子里好像有点……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林薇说得小心翼翼。

　　“关于我？说什么？”苏暖阳蹙眉。

　　“就是说……你……心思深沉，特别会来事，借着照顾凌曜的机会，拼命讨好凌夫人，想趁机上位……攀附凌家……甚至……甚至有人说你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凌曜对你言听计从，想……想霸占凌家的产业……”林薇的声音越说越小。

　　苏暖阳听着，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果然来了。凌宏志明的斗不过，开始玩阴的了！用这种最低级却最恶毒的流言蜚语来中伤她，破坏她的名声，甚至挑拨她和凌家的关系！

　　“还有吗？”苏暖阳的声音异常冷静。

　　“反正……说得挺难听的……暖暖，你别往心里去，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人言可畏，你还是小心点……”林薇担忧地劝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薇薇。”苏暖阳挂了电话，眼神冰冷。

　　她走到书房，凌曜正在工作。她没有打扰他，只是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搜索相关的信息。果然，在一些匿名的八卦小号和所谓的“名媛群”聊天记录截图中，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揣测和诽谤。

　　手段卑劣，但却有效。尤其是在豪门圈子里，这种关于“心机女”的流言传播速度极快，且很难彻底澄清。

　　她正思索着对策，手机又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苏父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担忧：“暖暖！你马上回家！不要再待在凌家了！像什么样子！外面那些话都传成什么样了！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苏暖阳的心一沉。流言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父母耳朵里！

　　“爸，那些都是谣言！是有人故意陷害！”苏暖阳试图解释。

　　“我不管是不是谣言！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吗？女孩子家的名声最重要！你赶紧给我回来！”苏父态度强硬。

　　“爸，我现在不能走！凌家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凌曜他需要……”

　　“他需要你什么？凌家那么多佣人保姆，缺你一个吗？暖暖，你听爸爸一句劝，别再掺和凌家那些浑水了！算爸爸求你了！”苏父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恳求。

　　苏暖阳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又酸又涩。她知道父亲是担心她，爱护她，可是……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专注工作的凌曜。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她想起他那个笨拙的触碰，想起他低哑的“谢谢你的勇气”，想起他害怕她“消失”时的依赖，想起他们并肩作战的每一个瞬间。

　　她不能走。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她自己。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父母羽翼下、因为几句流言就退缩的小女孩了。她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自己走下去，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

　　“爸，”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回去。”

　　“暖暖！你！”

　　“那些流言，我会处理。”苏暖阳打断父亲，语气不容置疑，“请您和妈妈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我不会退缩。”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苏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奈和深深的担忧，挂断了电话。

　　苏暖阳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和压力。

　　她走到凌曜身边。

　　凌曜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苏暖阳看着他清澈的、不染尘埃的眼睛，忽然不想让那些污糟的流言玷污他的世界。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上的巨大冲击，不能再被这些龌龊的事情困扰。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噪声。已经启动过滤程序了。”

　　凌曜看着她，眉头微蹙，似乎不太相信，但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重新投入工作。

　　苏暖阳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凌宏志，你想用流言逼我走？

　　那就试试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冷静而果决：

　　“喂？陈律师吗？是我，苏暖阳。我想咨询一下，关于网络诽谤和名誉侵权的诉讼，证据收集和起诉流程……”

　　暗潮已然涌起，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不仅要守住自己的阵地，还要让那些背后放冷箭的人，付出代价！

　　她的战场，从来不止在凌家大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