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指凉》茉玄

50、展览之夜

　　展览开幕当晚，墨香咖啡馆里柔和的灯光聚焦在一件件作品上，空气中混合着咖啡香与淡淡的植物清香——来自许晚棠和白青泠的展区。

　　许晚棠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紧张地调整着展台上染料样品的位置：“青泠，你看这个角度可以吗？灯光会不会太强？”

　　白青泠一身简洁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正仔细检查展签的摆放：“向左调整15度更好。灯光强度适中，能突出色彩的渐变。”

　　她抬头看了看许晚棠，轻声补充，“你很美，不用担心。”

　　许晚棠顿时脸红：“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客观评价一下。”白青泠一本正经地说，但耳尖微微泛红。

　　陆清妍和艺言从后台走出来，两人都穿着相配的深蓝色调服装。陆清妍是一件深蓝连衣裙，艺言则是深蓝衬衫配白色西裤，站在一起异常和谐。

　　“哇，小姨，艺言姐，你们好像约定好的。”许晚棠惊叹道。

　　陆清妍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裙摆：“巧合而已。”

　　艺言却自然地笑道：“是啊，多么美妙的巧合。”她转向展区，“你们的布置很棒，刚刚已经有几位客人询问植物染料的工艺了。”

　　随着宾客陆续到来，展厅渐渐热闹起来。许晚棠和白青泠的展区果然吸引了不少注意，许多人驻足观看那些色彩渐变的布料样品，阅读白青泠精心排版的说明文字。

　　“这些颜色真美，”一位中年女士赞叹道，“完全不像化学染料的呆板。”

　　许晚棠兴奋地解释：“这是用海棠果发酵提取的染料，每个批次的颜色都会有些微差异，就像大自然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白青泠补充道：“我们记录了完整的制作过程，包括温度、时间和pH值的变化对颜色的影响。”

　　不远处，陆清妍和艺言正在接待来宾。许晚棠注意到小姨比以前在社交场合中放松许多，艺言时不时在她耳边低语，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格外温馨。

　　“她们真的很配，”许晚棠小声对白青泠说，“你看小姨笑得多开心。”

　　白青泠轻轻点头：“艺言姐很懂得如何让小姨放松。”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展厅入口——陈言老师拿着一小束花，正在四处张望。

　　“陈老师怎么来了？”许晚棠惊讶道。

　　白青泠微微蹙眉：“我没告诉他展览的事。”

　　陈言很快发现了她们，笑着走过来：“白同学，许同学！我在学校公告栏看到展览信息，想着一定要来支持一下。”他把花递给白青泠，“祝贺你们参展。”

　　白青泠礼貌但略显疏远地接过花：“谢谢陈老师。没想到您会对这种小型展览感兴趣。”

　　“艺术教育也是我的兴趣所在，”陈言热情地说，“你们的展示很有教育意义，我正在考虑是否可以请你们到学校做个工作坊……”

　　许晚棠注意到艺言和陆清妍正向这边走来，突然心生一计：“陈老师，介绍您认识一下展览主办人吧？她对艺术教育也很有见解。”

　　不等陈言回应，许晚棠已经招手叫来了艺言和陆清妍：“艺言姐，小姨，这位是教小学的陈言老师，对艺术教育很感兴趣。陈老师，这是艺言，墨香咖啡馆和画廊的主人，也是本次展览的策展人。”

　　艺言专业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陈老师。感谢您来支持年轻人的艺术实践。”

　　陈言连忙握手：“是我的荣幸。您的展览办得真好，特别是这个植物染料展区，既有艺术性又有教育意义。”

　　陆清妍站在艺言身边，微微笑着但不发一言。许晚棠注意到艺言自然地向后伸手，轻轻碰了碰陆清妍的手指，这个小动作几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除了一直关注着她们的许晚棠和白青泠。

　　“陈老师对工作坊感兴趣？”艺言专业地问，“我正好在美院兼课，我们可以聊聊可能的合作。”

　　成功地被引开注意力，陈言跟着艺言走向另一边深入讨论去了。陆清妍松了口气，对许晚棠投来感激的一瞥。

　　许晚棠得意地朝白青眨眨眼，小声说：“看，危机解除。”

　　白青泠轻轻摇头：“你真是……”

　　“机智又聪明？”许晚棠笑嘻嘻地接话。

　　展览进行到一半时，艺言上台做了简短发言，特别感谢了许晚棠和白青泠的贡献。随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邀请陆清妍上台。

　　“本次展览的成功举办，离不开我最好的朋友陆清妍的支持，”艺言看着陆清妍，眼中闪着温柔的光，“她不仅带来了两位优秀的年轻艺术家，更是在布展过程中提供了许多宝贵建议。”

　　陆清妍有些惊讶，但还是落落大方地走上台。艺言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台下观众中，许晚棠敏锐地注意到几个本地艺术圈的人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终于公开了”。

　　“她们是不是……”许晚棠小声对白青泠说。

　　白青泠轻轻点头：“应该是。”

　　简短的开幕式后，是交流时间。许晚棠和白青泠被不少人围住，询问植物染料的细节。让她们惊讶的是，居然有几位专业艺术家对她们的工艺表现出浓厚兴趣，甚至提出了合作可能性。

　　“你们考虑过将这种染料用于纸张染色吗？”一位版画家问道，“我一直在寻找更自然的色彩来做特种纸。”

　　白青泠专业地回答：“理论上可行，但需要调整配方浓度和固色剂。我们可以后续探讨。”

　　许晚棠补充道：“我们有一些实验样品，可以给您看看效果。”

　　另一边，陆清妍终于从社交中脱身，站在角落稍事休息。艺言很快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累了吗？”

　　陆清妍摇头微笑：“为你高兴。展览很成功。”

　　艺言轻声说：“是因为有你在。”她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后，轻轻碰了碰陆清妍的手指，“谢谢你来。”

　　许晚棠和白青泠远远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

　　展览接近尾声时，宾客渐渐散去。四人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艺言泡了一壶特色花茶，配上手作点心。

　　“今天真是太成功了！”许晚棠兴奋地说，“有好几个人问我们能不能出售染料样品呢！”

　　白青泠点头：“还有合作可能性。那位版画家的提议很有价值，植物染纸可能是一个新方向。”

　　艺言微笑着看着陆清妍：“我说过她们很有天赋。”

　　陆清妍骄傲地点头：“当然，我家的孩子嘛。”

　　“小姨，”许晚棠突然问，“你和艺言姐是怎么认识的啊？今天好多人好像都认识你们似的。”

　　陆清妍和艺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艺言轻轻点头，仿佛在鼓励什么。

　　“其实…”陆清妍缓缓开口，“我们大学时就认识了。艺言高我两届，是美术系的才女。”

　　艺言补充道：“你们小姨那时候可是文学系有名的小学妹，经常来蹭我们的艺术史课程。”

　　“后来艺言出国深造，我留在本地工作，联系就少了。”陆清妍继续说，“直到三年前她回国开咖啡馆，我们才重新联系上。”

　　许晚棠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们？”陆清妍温柔地笑笑，“因为我们需要时间重新了解彼此。而且...有些事情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分享。”

　　艺言自然地接话：“而现在，时机似乎到了。”她看着陆清妍，眼中满是温柔。

　　许晚棠和白青泠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同时明白了什么。

　　收拾完展厅，已是深夜。艺言锁好门，转身对陆清妍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陆清妍摇头：“不用了，就这么点路。你也很累了。”

　　“正是因为累才要送，”艺言坚持道，“晚上不安全。”

　　最终，四人一起漫步在深夜的小镇街道上。艺言和陆清妍走在前面，许晚棠和白青泠跟在后面，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给她们私人空间。

　　月光洒在安静的街道上，夏末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许晚棠悄悄握住白青泠的手：“今天好开心啊。”

　　白青泠轻轻回握：“嗯。展览很成功。”

　　“不只是展览，”许晚棠轻声说，“还有小姨和艺言姐。她们看起来那么幸福。”

　　白青泠沉默片刻，突然问：“开学后，你会想这样的夜晚吗？”

　　许晚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会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城市里创造新的夜晚。听说江市还有有很多艺术展览和咖啡馆，我们可以每周去探索一家，就像探险一样。”

　　白青泠的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不错。”

　　走到家门口，艺言和陆清妍在门前低声交谈了几句。许晚棠和白青泠体贴地没有打扰，先进了屋。

　　从窗口，她们看到艺言轻轻拥抱了陆清妍，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陆清妍回应了这个拥抱，两人在月光下静静相拥了片刻，然后艺言转身离开。

　　陆清妍进门时，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眼中闪着幸福的光。

　　“小姨，”许晚棠轻声问，“你和艺言姐是在一起了吗？”

　　陆清妍微微脸红，但坚定地点点头：“嗯。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们。”

　　白青泠走上前，轻轻拥抱了小姨：“为你高兴。”

　　许晚棠也加入拥抱：“艺言姐真好，我们很喜欢她。”

　　陆清妍眼中泛起泪光：“谢谢你们。其实我一直担心……”

　　“担心什么？”许晚棠问。

　　“担心你们不能接受，或者会影响我们的生活。”陆清妍轻声说。

　　白青泠摇头：“小姨的幸福最重要。”

　　许晚棠点头：“而且艺言姐让你这么快乐，我们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一夜，阁楼里的两个女孩久久不能入睡。

　　“青泠，”许晚棠在黑暗中轻声问，“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白青泠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是想要分享一切美好事物，却又担心自己不够好的一种复杂情感。”

　　许晚棠转过身面向她：“你会想要爱一个人吗？”

　　月光下，白青泠的眼睛像深邃的星空：“如果遇到对的人，也许会的。”

　　许晚棠悄悄握住她的手：“我觉得爱就像染料一样，需要时间和合适的条件，才能呈现出最美的色彩。”

　　白青泠轻轻回握她的手：“很好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