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弱的行星组曲》羡铢

39、第三十九章 交易

　　“……罗莎莉……和我们一起玩吧，不要走……”

　　沙耶香看到梦里的自己一脸茫然，为什么这两人看起来和自己熟络？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们笑了一下，说道：“要记住哦，我们是……”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外面还是黑夜，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左右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出门吧。打开衣柜时，沙耶香看到一套从未穿过的休闲裙装，这套裙装已经放了很久，褶皱处有些痕迹，但整体还算整洁。她梳好发型，换上合适的鞋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有些恍惚。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好陌生，和往常时刻警戒，战斗的姿态天差地别。沙耶香伸手摸向镜子，和镜中人重叠了手掌，又似乎听到镜中人的声音：“如果可以重来......”

　　下一刻，沙耶香像触电一般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此时的宿舍楼还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睡觉，窗外还是夜景。沙耶香经过大厅，看着墙上的那幅画作时停下脚步看了一瞬，又转身离开。

　　村内的餐厅还没开门，但运动员村外已经有些商贩开始营业，她慢悠悠踱步来到一家流动咖啡车面前，点了一杯热饮料，然后偏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再过一会儿，天边就会亮起一丝光芒，当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候，新的一天又会开始。

　　饮料杯还冒着热气，沙耶香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饮料缓解了体内的疼痛。昨天晚上，她回到房间后发现自己咳血，当时心里一阵慌乱，但马上就冷静了。或许这就是“代价”，使用了非常规的方法就要付出代价。

　　原以为能有一个好眠的夜晚，但连续几天的疲劳反而让自己无法再安稳入睡了。沙耶香捧着饮料杯走回日本队宿舍楼，看到大厅里的一个花瓶，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盯着花瓶出神。瓶子里没有花束，瓶口和瓶身都沾上了灰尘，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便走向最近的卫生间。

　　花瓶里多了一束花朵，沙耶香正低头擦拭瓶身，忽然听见身后出现电梯响声，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还有......

　　“唔，你是谁？哎，好像有点眼熟。”

　　“早上好，各位，昨晚睡得好吗？”她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着面前擦拭干净的花瓶。

　　“啊——你，你是助教？”桃城跑过来上下打量沙耶香：“真得是助教，刚才都没看出来......”

　　她轻笑一声：“看到我穿成这样很奇怪吗？”

　　“嗯……是不太习惯，之前看到助教都不是这样的装扮。”

　　“不习惯啊……你们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吗？”

　　“辛德瑞拉吗？都是小时候的童话了。”

　　“那你们就当作是我的‘公主’时间好了，今天你们没有比赛，我也不用去场馆，但过了今天就会变成原样。”她的脸上有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等世界杯结束，她的“普通人”生活也就走到尽头，没办法啊，路是自己选的。

　　“既然是‘公主’，那么本大爷今天有幸邀请‘公主’共进晚餐吗？”迹部托起她的手，做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他的眼里有笑意，之前的琴声已经不知不觉使两人的关系发生微妙变化。

　　沙耶香一时忘记收回手，而幸村也上前一步说：“既然是‘公主’，只有一位王子就太少了。不如，让我邀请‘公主’一起练球吧。”

　　沙耶香左看右看，没有说话，一大早怎么一个两个都？她同时松开了两人的手，后退一步：“很遗憾，今天我有约了，以后再和你们打球吧。现在你们应该去晨练了吧，我先走了。”

　　走出大楼，她突然不知道去哪里，习惯了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的生活，现在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反而无所适从。

　　看着天边还未隐去的月亮，沙耶香想起了梅达诺雷。清晨的梦境已经揭示了一部分过去，现在她需要找回失去的记忆碎片。

　　此时，运动员村里多了很多早起晨练的队员，很多人经过沙耶香时，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全新的人。

　　西班牙队的一名成员也注意到沙耶香，上前来打招呼：“你好，我记得你，你是马尔斯的朋友吧？”

　　“你好，你们也这么早起来练习吗？”

　　“是啊，我们的晨练已经结束了，等下就去网球场。你要来看看吗？马尔斯也会很高兴。”

　　想起自己的目的，原本想从塞壬小姐那里找到记忆线索，现在去问梅达诺雷队长说不定更快，于是沙耶香就答应了：“希望没有打扰你们，我会很快就走的。”

　　她跟着西班牙队员来到网球场，场上已经有赛达，马尔斯等人在练球。边博利隔着铁丝网看到她时，还伸手打招呼：“哟！早上好。”

　　“边博利，早上好，不介意我来看你们练习吗？”

　　“当然没问题，马尔斯知道也会很高兴的。喏，他现在和赛达打球呢。”

　　然后边博利悄悄问她：“你和梅达诺雷是什么关系呀？之前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这个，应该也是我的疑问，我打算和梅达诺雷单独询问。”

　　梅达诺雷站在场边也看到了沙耶香，抢在马尔斯过来之前，走到她身边：“......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单独找个地方说话吗？”

　　梅达诺雷的提议正合她意，沙耶香同意了，然后又看向马尔斯：“马尔斯，我和梅达诺雷队长单独说一些话，等一下就回来了。”

　　马尔斯先是看着队长，再看着沙耶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好的，那我等你。顺便说一句，你今天的装扮很不错，我非常喜欢。”

　　两人来到距离球场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然后沙耶香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个名字：“安东尼奥斯......”

　　她看到梅达诺雷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但稍瞬即逝。梅达诺雷抓住她的肩膀说：“你已经想起来了，对吗？”

　　“不，我没有想起来，只是梦见了一个场景。”她挣脱梅达诺雷的手，后退一步说：“梦里有两个男孩，但是我看不清脸。他们说自己的名字是安东尼奥......梅达诺雷，但是在梦里的我总是叫成‘安东尼奥斯’，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反而变成了一个别称。”

　　“可是我除了这个梦境，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抬头看着梅达诺雷的双眼：“上次的故事没有说完，今天可以告诉我吗？”

　　梅达诺雷队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她的手：“可以把你的手伸出来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手给梅达诺雷看。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与她十指相扣。沙耶香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尝试挣脱对方，但是对方扣得很紧。

　　“梅达诺雷队长，你这是.......”沙耶香试了几次都没挣脱，想到这里会有人经过，语气有些急：“请您放开我，这是不合适的行为！”

　　“那个时候你和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我只是还原以前会做的事。”不过梅达诺雷队长还是依言放开了手，沙耶香听得一头雾水，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和梅达诺雷保持距离。

　　“梅达诺雷队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以前和你们做过一样的事？”

　　“我不会对这件事撒谎，而且你应该也在他那里发现了。”沙耶香想起自己当时刚见到第二位梅达诺雷，对方确实做了一样的事，这两人的说辞甚至是一样的。

　　沙耶香调整好思路，抬头直视梅达诺雷队长的双眼“这件事关系到我很重要的过去，所以......我们可以有一个交易，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作为报酬，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梅达诺雷皱眉，语气里似乎有不满：“在你眼里任何事情都是交易吗？”

　　“队长先生。”她换了一个称呼：“交易在生活里无处不在，我们日常的衣食住行采买就是和商家做交易，你不能因为对方没说‘交易’两个字，就认为那不是交易吧？”

　　“再者，我们之间的交易至少是平等的，我用自己有的，换取我想要的，这对我们都是好事。”

　　“呵。”梅达诺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难道在你眼里，没有交易以外的东西吗？”

　　面对梅达诺雷队长的视线，沙耶香垂眸看向别处：“我想我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交易起码是安全，有期限的。”

　　再次对上梅达诺雷的眼睛，沙耶香的表情又恢复如初：“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队长先生。”

　　梅达诺雷也换了一个姿势：“既然你坚持交易，那么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对，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要我和你打网球也没问题，只是需要时间，但我不想等太久。”

　　“但是我改主意了。”梅达诺雷上前，身体遮挡了光线：“现在的要求就是，喜欢我，你要一直看着我。”

　　沙耶香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既然你需要交易，那我就提出这个要求，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怎么可能......难道要她伪装一辈子吗？沙耶香的呼吸起伏几下，然后盯着面前的人，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丝异常：“......你不是梅达诺雷队长，你是他的孪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