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24、再见

　　左仓明白，从18岁到20岁，两年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对过去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是旁观者就如此无力，何况李乘歌是当事人。
　　自己与自己和解的路李乘歌需要走很久很久。
　　左仓愿意等，不会离开，选择蹲在路边等李乘歌把他牵走。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在左仓眼里，这些也是李乘歌的迷人可爱。
　　就像上一次一样，左仓不挽留，哪怕心里有些难过，但依然相信他们还可以再见。
　　等到李乘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左仓也站起来离去。
　　在某个十字路口的路灯下，有一对人重逢又离开，像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三开始实习，李乘歌学的金融专业，但他家庭背景普通，实在找不到什么特别有前景的工作，最后是导师推荐去了银行实习。
　　决定去银行实习的前几天夏之时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
　　“一起什么？”李乘歌找实习快找疯了，本来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应该很好找，但事实就是现在就业形势非常严峻。
　　夏之时站他边上思考着说：“跟我一起干财务？”
　　“在哪干啊？”
　　说到这夏之时侧头看去，语气和眼神都多了几分认真：“我家。”
　　“你家？”一开始李乘歌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抬头跟他对视的时候又忽然顿悟，“你家公司？”
　　夏之时迟疑着点点头。
　　虽说李乘歌一直知道夏之时不缺钱，但不缺钱和很有钱还是差别很大的。
　　李乘歌勉强比了个暂停让他别说了：“算了吧，谢谢啊。”
　　“为什么？”夏之时有些意外。
　　“人比人气死人呗。”
　　这话听起来像抱怨，但语气里全然没有这个意思，更像调侃。
　　“说真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夏之时笑笑说，“跟我一起，实行证明什么的，也比较方便弄…”
　　“真不用。”李乘歌垂着眼睛，叹了口气，“这样不好。”
　　一句话把夏之时堵得哑口无言。
　　不过李乘歌倒也不是真觉得这样不好，谁不想轻轻松松的呢，他只是……不想再和那些所谓的“有钱人”产生太多交集了。
　　最后他扮了个鬼脸，开玩笑一般拍拍夏之时的肩膀：“好啦，谢谢你啊舍长，你的心意我领了！”说完一溜烟跑走。
　　夏之时看着他，不禁垂下脑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邀请有些问题。
　　他站在阳台，独自吹了会风，身后有开门声想起，转过头发现是魏来。
　　”追着呢？”魏来也过来拍拍他的肩，“你这方法太low了。”
　　夏之时想躲，听到后面半句话又泄气地挺回去：“…那怎么追？我没追过。”
　　“你问我？”魏来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指着自己，“我，母胎单身，追女神从来没追到过。”
　　“兄弟，追心上人这路啊。”
　　魏来摇摇头。
　　“任重道远。”
　　夏之时被他说得感觉人生无望，咬咬牙恨恨地给他身上来一拳。
　　实习的日子不急不缓地进行着，李乘歌实习的银行离学校远，每天第一个起最后一个回，为了省钱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
　　第一段实习结束他又马不停蹄找下一个实习岗位。
　　金融系学生一般情况会进行2-4次的实习经历，李乘歌不打算继续考研，就想着尽可能完善自己的个人工作经历，所以进行了四次实习。
　　每次实习岗位都不一样。
　　一个宿舍里，魏来和蓝山茗继续读研，李乘歌和夏之时直接毕业找工作。
　　在李乘歌不在场的时候，魏来还调侃夏之时为了追人不择手段。
　　“也不是。”当时的夏之时解释，“其实有没有李乘歌，我应该都不会继续读下去。”
　　他当然是喜欢李乘歌的，在他短暂人生里，不大的交友圈里，李乘歌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但不是非要在一起。
　　如果可以追到，他会很开心，如果追不到，他也不会难过。
　　他喜欢李乘歌，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在夏之时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最重要。
　　相似的人才会惺惺相惜，他是这样的人，他也知道，李乘歌也是这样的人。
　　拿到毕业证的时候李乘歌多多少少有些恍惚，想不到转眼间自己连大学都毕业了。
　　他的学生时代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明明入学还像是昨天的事情。
　　李乘歌后来去了保险行业。
　　不得不说，最开始学金融他是带着满腔热血去的，但普通家庭难以在这个行业做出成绩，何况是他。
　　搬离宿舍的前一个月，夏之时又问了他一次，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
　　李乘歌又拒绝了。
　　他是很敏感的人，从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脸来讨他人欢心，高中时他知道左仓喜欢他，没道理到了大学就不知道夏之时也喜欢他。
　　但是李乘歌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对这些。
　　比起别人，他现在真的只相信自己。
　　跟夏之时走，给他家打工，万一后面又出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要给对方打白工然后滚蛋吗。
　　就算夏之时不会这么做，李乘歌也不敢赌。
　　现在这样也很好了。
　　李乘歌现在算是保险代理人，给顾客提供各种保险服务，评估风险和顾客需求，缺点的话…就是工资不稳定，还需要牺牲很多个人时间吧。
　　但是这样也很好，忙起来很多事情都会没空去想了。
　　除了夏天。
　　李乘歌抹了下头上的汗，在小区门口联系顾客。
　　今天和顾客约了在人家家里签合同，但是等他到了小区门口门卫不让进，说是要和业主联系了才行，但是顾客电话打不通，李乘歌只能顶着太阳在外面晒。
　　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李乘歌也不敢一直给顾客打电话，打了三次没打通，跟上面联系，上司说你再等等。
　　等什么啊，李乘歌满心抱怨，这种不守时的客户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再遇到了。
　　保安也是，在保安室吹空调喝茶，也没有招呼自己进去呆一会儿的意思。
　　再晒一会真要中暑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李乘歌又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没打通。
　　他不打算再等了，转身要离开。
　　在他收拾好东西的下一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乘歌？”
　　李乘歌以为是顾客回来了，摆着笑脸要去迎人，结果等对上视线，他才发现那不是顾客。
　　是左仓。
　　是极为陌生的左仓。
　　少年时期的青涩已经褪去，额发被梳上去，身上不再是短袖短裤，而是代表着成长的衬衫西裤。
　　李乘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皱眉想问你是谁，但看见那双眼睛时少时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
　　他略带迟疑和犹豫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左…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