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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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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被投入了哥谭河，表面平静无波地向下流淌。
蝙蝠侠意外地信守了承诺。至少在明面上，他没有再来找林的麻烦，GCPD也没有因为那些“过于干净”的现场而找上门。哥谭的黑暗依旧在滋生罪恶，但那位黑暗骑士似乎暂时将她划出了急需处理的名单。
投桃报李，当蝙蝠侠通过罗宾传递来“某次行动请勿介入”的信息时，林也从善如流地收手了。尽管这意味着她“金牌收尸人”的不败战绩出现了瑕疵，但换来暂时的和平，她觉得这笔交易还算划算。
奇怪的是，她的名声非但没有因此受损，反而在哥谭的暗面变得更加响亮。甚至隐隐多了一层“被蝙蝠侠针对却依然逍遥法外”的光环。生活在阴影里的人们似乎将受到蝙蝠侠的关注和打击视为一种另类的“荣誉认证”……这种扭曲的逻辑让林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比起她自己存在的本身，哥谭人的脑回路似乎也不算太奇怪了。
更让她费解的是罗宾。
那只小鸟似乎彻底赖上她了。只要她出现在“工作”现场，十有八九能发现他或远或近地缀着。他不再像最初那样试图阻止或说教，更多时候只是看着，偶尔会试图凑过来说话。
他甚至一度试图和她分享食物——一次是他自己带来的能量棒，另一次是从现场附近快餐店买的、已经冷掉的薯条。当然，都被林毫不犹豫地、甚至带着点惊恐地拒绝了。
*人类和喰种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生殖隔离……不，是食谱隔离！* 她在内心咆哮，*而且作为一个义警，对可疑人物毫无警惕之心真的好吗？蝙蝠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她感觉自己简直为这只小鸟操碎了心，甚至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跳反”一下，给他来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江湖险恶。
但想法是凶残的，执行起来却越来越困难。
她对罗宾的存在几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到了会自动忽略其威胁性的地步。而那只小鸟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得寸进尺的程度与日俱增。
他开始问更多关于她“日常生活”的问题，试图从零星的碎片中拼凑她的形象。林的回答依旧简略，但防线却在不知不觉中后退。
直到某一次，罗宾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随口抱怨了一句：“每次看完这些，回去都吃不下阿福做的夜宵了，虽然很好吃……”
林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心理作用。做点重口味的菜盖过去就好，比如左宗棠鸡。”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罗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会做饭？！真的吗？左宗棠鸡？你做的？”
林：“……”她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听说……而已。”她试图补救，语气干巴巴。
但罗宾显然不信，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甚至带着点软乎乎的请求：“真的吗？听起来很棒啊……我都饿了呢……”
林沉默地处理着现场，感觉那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背上，炽热得让她无法忽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或许是烦躁，或许是别的什么）驱使下，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下次给你带点。”
说完她就后悔了。但罗宾那瞬间迸发出的、几乎能照亮哥谭夜空的灿烂笑容，让她把后悔的话又咽了回去。
*疯了，真是疯了。* 她一边处理“尾巴”，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场景。
在一个相对“干净”、没什么血腥味的屋顶交接点，林面无表情地将一个保温盒递给罗宾。
罗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甚至没多问一句，就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盖子。一股酸甜中带着微辣的气息飘散出来，里面是色泽红亮、勾芡完美的左宗棠鸡块。
“哇！看起来就好好吃！”他拿出自带的筷子（他甚至准备了筷子！），夹起一块就送进了嘴里，嚼了两下，眼睛更亮了，“嗯！好吃！比中餐馆的还好吃！肉质好嫩，外面又脆！”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她面前，吃着她带来的、来历不明的食物。
林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那副全然信任、甚至带着享受的表情，一种极其荒谬和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你不怕我毒死你吗？”
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说完，林自己都愣住了。
罗宾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诧异地抬头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得与哥谭的夜色格格不入。
“我相信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然后又夹起一块，“而且这个真的很好吃！冷了就太可惜了。”
“……”林感到一阵无力的眩晕，“你应该学学蝙蝠侠。”他现在肯定还保持着高度警惕，绝对不会碰我给的任何东西。
罗宾咽下食物，歪了歪头，语气轻松：“蝙蝠侠是我的偶像，但我又不是他。”他继续享用着他的“夜宵”，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调侃。
林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有点紧，有点乱，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
几天后，当莎拉约林出去“逛逛”、顺便“补充点行头”时，林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走在相对繁华的商业区（当然是莎拉的地盘），看着橱窗里那些她平时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衣物，林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宝贝？”莎拉拿起一件黑色皮裙在林身上比划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最近生意不顺？还是又有不开眼的惹到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摆平。”
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玻璃橱窗上映出的自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莎拉关切的眼神。
她很少与人倾诉，尤其是这种……困扰。但此刻，那种混乱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没什么。”她先是否认，但停顿了几秒后，又低声补充道，“只是……遇到一只很奇怪的小鸟。”
“小鸟？”莎拉挑眉，随即恍然大悟，“哦～你说罗宾那小子？他最近是挺缠着你的。怎么，烦了？需要我找人给他点‘小小’的警告？”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戏谑。
“不是……”林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他……太没有警惕心了。”
“哈？”莎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对你没警惕心？那不是好事吗？说不定能发展成我们的线人呢！”
“他吃我给他的东西。”林继续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忧虑。
“……”莎拉的动作顿住了，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她上下打量着林，“你给他下毒了？”
“没有。”
“那怎么了？”莎拉更不解了，“他没事？那他干嘛不吃？”
“他不应该吃。”林的语气有些生硬，“他不应该信任我。这很危险。”
莎拉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力拍了一下林的肩膀：“我亲爱的林，你是在担心那只蝙蝠崽吗？哇哦，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哥谭的笑话了！”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拜托，你可是‘幽灵清道夫’，杀人不眨眼（虽然我没见过），处理尸体像处理垃圾一样！你居然在担心一个穿着紧身衣、每天晚上跳来跳去暴揍反派的少年超级英雄的安危？因为他吃了你做的菜？”
莎拉摇着头，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宝贝，你是不是一个人太久了？开始产生一些……奇怪的母性了？”
林：“……”
她被莎拉笑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恼羞成怒。
“我没有。”她冷硬地否认。
“好吧，好吧，你没有。”莎拉止住笑，但眼神里依旧充满了玩味，“不过说真的，林，在哥谭，有时候别想太多。有人愿意信任你，哪怕是只傻乎乎的小鸟，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该利用的时候还得利用。”
莎拉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下一家店带：“走吧，再去看看鞋子。别为了一只小鸟烦恼了，你可是能让蝙蝠侠都暂时妥协的女人。”
林被莎拉拖着走，心里的混乱却没有减少分毫。
母性？
不，绝不是。
那只是一种……对异常状况的不适感。对，就是这样。
她试图说服自己，却无法忽略心底那丝因为被毫无理由信任而产生的、细微而陌生的悸动。
这感觉，比面对蝙蝠侠时，更让她感到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