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乙]他们身上的群蓝》犬種

28、【诸伏】诸伏兄弟灵魂互换后

　　头痛和刺目的白光在睁开眼的同时，传递到神经意识上。

　　诸伏高明很少会让自己陷入到宿醉的状况中，毕竟对酒精上瘾对大脑来说可不是一件健康的好事，在外喝得失去了理智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夸赞的事情。

　　然而因此眼下这个让自己不禁眉头深皱的身体反应，却显然是前一夜喝过头了——这不可能。

　　昨夜他应该是加班过后留在档案室整理文件才对。

　　“给你，水。”

　　在他爬起身撑着膝盖闭眼缓着头疼时，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头脑意识到以前，身体抢先一步反应，抬手接住了抛过来了的矿泉水。

　　诸伏高明一下睁开了眼，目光锐利地望向来着。

　　“你是——”

　　问话还没完整出口，他就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
　　沙哑干涩的嗓音，变得成熟低沉…上次听到，还是在电话里。

　　高明暗藏诧异，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这是…弟弟诸伏景光的声音。

　　“怎么，还没醒酒吗。”

　　身处的是有些昏暗的六曡半大小的临时住处，身上盖着的是单薄的外套。面前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戴着一顶针织帽，靠在窗边点燃了一根烟，神情冷淡地撩起窗帘往外窥探，声音低沉。

　　“再过十分钟就回据点。我刚才收到新的安排，之后的任务汇报就交给你了，苏格兰。”
　　“……我去洗把脸。”

　　冰凉的水流冲过手掌，被掬起泼在脸上，些微水珠溅到洗得发白的蓝色连帽衫上。
　　高明撑着洗手池边缘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宿醉后略显苍白的脸，微红的上挑眼尾，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不太打理的胡茬。刚睡醒时黑色的短发还有些乱翘。

　　已经成为出色的男人了啊，景光。

　　他凝视着镜子里反射出的弟弟的脸，抚了抚下巴这陌生的胡子触感。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他是到了失联已久的弟弟的身体里。
　　若要推理，恐怕，眼下正是最糟糕的状况。

　　——潜伏搜查中的景光正在任务中，而假若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导致怀疑和暴露，并引起死亡。

　　“苏格兰？”

　　外面不知名的男人在喊了。‘苏格兰’恐怕就是景光的代号。这个男人恐怕也是有相似的代号。

　　用国家的名字来作为称呼么。

　　高明面色不改，拉起连帽衫后的兜帽，走出卫生间。

　　“来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有对这个有隐藏倾向的举动作出评价。他打开门走出房间，外头灰蒙蒙的光倾泻进来。高明跟在他后面，若有若无慢了半步。

　　自己到了弟弟的身体里，那自己留在警署身体里的人…会是景光吗。

　　两个人走向露天停车场，幸在那里只有一辆车。在男人说什么之前，高明先一步拉上了后座的车门。

　　“你来开车。我再休息一阵子。”
　　“……你昨晚到底陪那个老女人喝了多少啊。”

　　男人挑眉，吐掉了没剩多少的烟，抬脚上去碾灭了火星，拉开驾驶座的门。
　　不确定‘苏格兰’往常说话的语气，高明伪装自己状态不佳，意图继续观察。他沉默着窝进座位里，思索着与男人分开之后该如何行动。

　　……尽管不是特别想依赖旁人，但应该先想办法联络敢助君，才是上策。

　　怀里忽然震了震。高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了最新邮件。

　　「曾是燕然未勒归无计，朝思暮想，如今叶落归根」

　　发信地址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个人邮箱，恐怕是避免被追查，景光谨慎选择了注册新的。
　　亲眼见证弟弟成长的欣慰，让高明在兜帽的阴影下无声微笑，车子启动的同时，动了动手指回复了消息。

　　「浪子归家，百感交集，微我有咎。三年未见，你也学了不少。」

　　那边马上有了回复。

　　「哥，为什么你的办公桌上会有典故大全。」

　　诸伏景光醒过来时一身腰酸背痛，呻吟着直起身时差点碰倒了身边的一摞档案。
　　他身体下意识绷紧了。

　　昨夜因为组织的任务和波本行程安排上的冲突，他以外形成功当选了吸引目标注意力的角色，在莱伊架起狙击枪的时候，他只能一杯又一杯陪那位财团的女士喝，威士忌的酒精让他胃部翻腾，吐也吐不出来，喝到最后到了安全屋一放松就失去了意识。

　　……总不会是在任务的途中遭到报复，亦或者是身份暴露被组织的人控制了起来——

　　诸伏景光目光扫过面前，花了差不多半分钟，嘴巴里漏出一声“…啊？”。

　　长野警察本部的刑警办公桌，作为休息时间的休闲娱乐，《中文典故大全》和《三国志》放在了电脑的一旁。

　　可以说哪怕没有看到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熟悉的脸，他也能通过面前这微妙的布景大致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状况。

　　……他在自己兄长的身体里。

　　那现在和莱伊在一起的自己的身体里的、不就是——

　　景光从西装的内袋中找到高明的手机，幸好没有密码的设置，可以直接打开。

　　注册好邮箱准备联络到自己的手机上时，他一眼瞥过桌面上典故大全，有了个突发奇想的念头。

　　从小，他哪怕搬到了东京亲戚的家里，也都是在给兄长汇报近况中被迫饱受古文的浇灌。
　　记是记住了几句，学以致用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突发奇想要把这当作兄弟相认的暗号，紧要关头，诸伏景光只能翻书。

　　而且相认后他还要不忘吐槽。

　　“居然发生了这么神奇的事情……”

　　景光嘀咕，拿起手机匆匆往外走去。

　　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长野本部的警察也逐个回到了办公室。他避免被熟人问候，解释起来也麻烦，最好是先一步离开，而且最好是现在上新干线赶往东京，无论如何先汇合。

　　一路上他不忘抓紧时间把关于莱伊和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情报通过邮件发送过去，一边祈祷兄长回据点的时候不会撞上琴酒。
　　要不是这种情况下联络Zero不太方便、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其实最好是能有个人给兄长搭把手。

　　不过、兄长本身就是个敏锐聪慧的人，除了心中对家人安危感到紧张外，更多的倒其实是信任……

　　口袋里装着车钥匙，景光在停车场一通按后找到了那辆红色雪铁龙。

　　“…喂、你急着出去？”

　　皮肤黝黑扎着马尾辫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离开停车场的通道上，扬声搭话。大概是兄长工作上的熟人，景光握着方向盘一惊，来不及多说，踩上油门，轮子飞转，车子在地面上留下深黑的辙，男人诧异后退两步，雪铁龙擦着他的边上冲出了停车场。

　　直到去往新干线车站的路上遇到红灯，他才缓和下来重新看向久久才得到邮件回复的手机。

　　邮件里有着一张模糊偷拍的侧颜照片，黑发的女性正在微笑和镜头外的某个人搭话，高明附上一行「她刚才上来主动抱你，是亲密关系吗」。

　　景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还没有收到来自弟弟的回复，高明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目光打量着走廊那边和莱伊说话的女人。
　　外貌年纪似乎与弟弟相仿，脸上涂了些淡妆，穿着利落的女性职业套装，和周围的氛围隐隐有些不合。

　　是组织里的人，但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当然，更在意的还是和莱伊抵达据点后，她主动上前来挽住景光身体的动作。

　　她是组织的人，和景光应该不是真正交往的关系，但很难说为了潜入搜查，两个人之间是否有发生过什么。

　　“苏格兰？我和莱伊说了，我有些任务上的事情找你，他会帮你找朗姆汇报。”
　　莱伊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她踩着高跟鞋过来，微笑着，主动勾上了高明的臂弯。
　　“话在这里不太好谈，你方便跟我来吗？喔，我听他说你现在状态不太好，我开车吧，我车上还有醒酒药——不会下毒的。”

　　她弯起眼的笑颜看起来毫无阴霾，若不是从现状中明白这里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高明恐怕也会被她表露出来的模样欺骗过去，以为和警察本部那些过分开朗的新进女警后辈是一类人。

　　从一辆车换到坐另一个人的车。看到她拉开驾驶座的门时，高明还不禁扬了扬眉。

　　居然碰巧和他的座驾是同款1979的红色雪铁龙CX。

　　“怎么了？”察觉到他伫足，她回过头，不由得嫣然一笑，“你不会还介意那天我扑倒你的事吧？”

　　嗯？

　　“你要是真的在意，那就坐后面吧。那是意外啦——喝醉了之后控制不住自己而已。苏格兰本来就长得帅不是么？我们女性成员里也有不少人经常谈起你喔。说要是能和你有一炮关系就好了——什么的。”

　　高明倒是没想到进了自己弟弟的身体里，不仅直接了解体会了他失踪这些年在做什么，还能听到弟弟的八卦。

　　他上了车，她语气轻快还在当活跃气氛的玩笑说。

　　“可是大家都觉得苏格兰你不好征服，所以才一直没出手。不过我倒是觉得，苏格兰没有表面上那么有威胁力——啊啊，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出手的啦。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是组织的人。但…她对我并没有什么针对的恶意……不如说有些暧昧……」
　　「但我觉得不是特别合适的人。」

　　车子发动。高明收到了两条来自景光的联络，大概也能想象到他输入文字时纠结该如何表达的模样……高明望着最后连句点都输入了有些显得刻意了的句子，沉吟不语。

　　“苏格兰？”
　　“抱歉，刚收到来自别人的联络，走了神。”

　　从后视镜和她对上了眼，高明不露声色地看了最后一眼最新联络的「我尽快赶过来」的邮件，收起手机，出声道。

　　“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真不像你啊，居然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上了我的车。”

　　她轻笑道。

　　“不会把你卖了的，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吧。”

　　买车票的时候，兄长那边已经没了声息，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景光反复拿出手机来看最后的那封邮件，心里揣揣不安。

　　……是，会发出「不适合」这种语调，正是因为有认真考虑过合不合适。

　　搭上去往东京的新干线，景光挫败地意识到，眼神锐利如高明哥，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文字里的问题。

　　在组织的安排下，和她有过短暂的一阵子搭档的时间。她一如外表，是工作上很干练利落的人。与基安蒂和贝尔摩德等不同，她形象上相对比较接近普通人（虽说在组织里显得不那么普通），说话也随和好接近，偶尔还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地吐槽琴酒和朗姆，仿佛是个一般社畜，让人基本意识不到她是危险分子中的一员。

　　当然，这肯定是让对方放松警惕的巧妙心计。他还是能意识到这点的。可也无法避免在相谈甚欢、工作配合也舒心的情况下，在她一次次接近…和那回她在任务后醉酒扑倒在自己身上安静流泪的模样中，稍微萌芽了些不该存在的情感。

　　假如她不是组织的人，自己会考虑吧。

　　那时的景光在准备把她扶上车的后座，准备自己代替她开车，却在她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后，两个人一起跌到后座里，他还因为冲撞还不禁闷哼。

　　她趴在他的身上，努力睁大了湿漉漉的眼，想要看清黑暗里苏格兰的模样，伸手抚向他的脸——但被抓住了手腕。

　　“我好寂寞……”
　　她望着他，没有抽回手，眼泪在含糊的脆弱呢喃里流了下来，濡湿了他的衣服布料。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好寂寞……”

　　他为此动容，但也屏气压下了动摇，把她放到后座上，自己起身关门，绕到驾驶座，阻隔了若有若无的暧昧。

　　但无论怎么说，她都是组织的人。

　　对这种人萌芽情愫，是对自己立场的侮辱。

　　诸伏景光的意志坚定不移。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进行了漫长的驾驶，七绕八绕后抵达了一栋公寓，等上楼关上了安全屋的门，高明听到她吸了口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换了表情，如此沉声道。

　　她也是潜入搜查中的警察？高明脑海里闪过念头，敛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大步越过他，从空间不大的安全屋的榻榻米下，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NOC。诸伏景光，不用怀疑我，我很了解你的身份，如果我真的要害你，你现在已经在琴酒的手里了——我支开莱伊让他多在据点里逗留，就是为了接下来我们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敞开的旅行包里有复数的□□，上面除了诸伏景光的照片，还有她的照片。除此之外下面还堆了几沓现金和枪支。

　　她单膝跪在地上把属于诸伏景光的证件整理了出来，给枪上膛，一转枪口，回过头来握住枪管将枪把的部位朝外，递给了他。

　　四目相对，她眼神坚毅。

　　“上面已经有了消息，是警视厅里有组织安插的老鼠，偶然发现了你的身份。但似乎还没有到了解你的真名的地步。总之，他们准备派莱伊来追杀你…你想要活下去回到长野的话，要逃就只有现在了。”

　　她知道自己突然抛出这么一堆话难以叫警惕的人信服，所以很努力地希望用眼神传达出自己的真挚，行动上也希望可以得到信任。

　　高明不语地看着，伸出手来握住她递来的枪，但枪口下垂了。

　　“……既然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外来的NOC，那么，你的身份是？”

　　“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她缓缓道，嘴角挂着笑，“我没有官方的正式身份，因为有求于你，才想救你…哪怕需要我背叛组织。”
　　“即便你也会被追杀？”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更何况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或许是因为嗅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气息，又或许是因为她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后为弟弟安排了后路，惊讶状况发展之余，高明对她的好感度有所上升。

　　这个安全屋还准备了几件伪装用的衣服。她翻出来学生制服，也给自己准备了高中生少女的短裙，笑道。

　　“你就庆幸吧，自己有一张长得年轻的脸…哎呀，我这样算不算也顺带夸了我自己？你去卫生间换吧，顺便把胡子剃了。我没说可以不许出来喔，好警察不会偷看女孩子换衣服的吧？”

　　高明没有异议，并且他也需要避开她将眼下突发状况和目前的地址告知给景光听。

　　“之后便马上出发么？”
　　“不，需要避一阵子风头，我安排了几个雇佣兵来接应，还要等他们信号。”

　　她计划周到，也策划了许久该如何逃出组织在东京的爪牙。哪怕背后没有警察的力量——在警视厅混进了老鼠的当下，没有警察的身影倒反而比较安全——她也有手段把诸伏景光带离漩涡的中心。

　　“你提前准备好，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人出卖我。”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从卫生间出来后，两个人相对无言，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下憩息。

　　高明先打破了沉默。

　　若她说的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组织抓到景光，那也没有必要特地带离组织的据点，增加无谓的消耗。若她说的都是真的，即便信任，他仍然需要她说明清楚那些话里的漏洞。
　　她靠在墙边，抱着膝盖遮住短裙的走光，对他弯了弯眉眼。

　　“我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有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才能够一出事就马上行动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诸伏景光是卧底。”
　　“我知道…至少我知道，诸伏景光不是坏人。”

　　她低下头，侧过脸贴在膝盖上，笑得很柔软。

　　“既然是好人的话，在这样的环境里必然需要额外的保护。而且这种额外的保护不能是和他站在同一方、容易被监测和阻隔的。我提供帮助对于你来说虽然唐突，但对于组织来说也是一种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能抓住间隙逃离。”

　　她垂下眼，无奈似的抿了抿唇。

　　“优秀勇敢的警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考虑逃跑。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保险措施，给予你逃跑的道路。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兄长被牵连、而同伴在不知道警视厅已经被渗入了的情况下，也被暴露了吧？”

　　她知道的比想象中的要多。高明微眯眼。先前第一次见面时的熟悉感忽然再次浮现。

　　……他们曾经见过。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没想到你居然不会抗拒。我还以为你会更不信任我，或者不会利用我给予的帮助手段，宁愿死都要自己一个人逃亡呢。”

　　那是因为现在在这个身体内的不是熟悉卧底生活的诸伏景光，而是对周遭环境和黑色身份利用都比较生疏的诸伏高明。

　　况且，作为兄长，她所给予的安全方案——能确切以保住诸伏景光的生命为前提——高明并不认为自己有提出异议的必要。

　　“对了，那个…”
　　在他思索该说要等‘高明’也前来汇合时，她忽的有些紧张地出声。
　　她十指纠缠在一块儿，目光不肯与他接触，脸上隐隐浮起红晕。
　　“我能…我能叫你景光吗？我是说，今后再叫苏格兰也不是特别方便，而且你看我都帮你这么多了，稍微…嗯……我也能稍微亲近一点叫你吧？”

　　原来如此。
　　高明望着她的羞态，恍然大悟。

　　她所说的“有求于你”，想必并不是求某一件特别的事，而是为情所困，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么说来，或许是景光儿时的玩伴之类的……她说话时没有长野的口音，高明不好判断，但模糊的记忆让他隐隐要抓住什么关键。
　　她会早早留心他暴露的事情，甚至为此做好了后手准备，了解景光的身份想必不是一时半会儿。
　　而一开始也没有在景光面前着急说明自己的情意，一心顾虑着他的安危，一步步稳健走到了如今……

　　回想起弟弟在邮件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信息，高明浅然莞尔。虽然不能代替弟弟直接答应，但能见到有情人终成眷侣也是好事，初步回应也无碍。

　　“我不介意。”
　　“真的吗？”

　　她扭过头来，高兴得眼底像洒满了星星一样亮。

　　高明觉着这潜在的未来弟媳可爱，不由得软了眉眼微笑点头。

　　从外人看来，这一幕倒像是离家出走的少年少女好不容易在出租屋里共通了心意。

　　爱情带来的盲目感有时会使人被冲昏了头脑，有时这份盲目感却又可以被利用做较为坚固的信任。

　　高明衡量了片刻，对着像个少女一样心情愉快的她告知了‘高明’即将前来的事情。

　　“兄长正好要前来东京，我想和他一起去往长野也是一种选择。你认为如何更好？”

　　自己称自己是兄长的感觉有些微妙，高明不太擅长演别人，话语间隐隐有泄漏出和诸伏景光不太像的口吻。不过她似乎没意识到这点，只是听闻了这个消息瞪大了眼。

　　“你是说——诸伏高明、要过来？这、这里？你和他说了？”
　　“抱歉，现在才说。在和你离开据点后我与他一直在联系。”
　　“不、不不不完全没关系的！我就是有些惊讶…现在？这里吗！？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他过来也不是不可以的…他、他什么时候到？”
　　“时间上应该也差不多了，我想这里离新干线车站并不远吧？”
　　“是、是的，因为方便我们之后搭车离开才选择了这里当安全屋……”

　　她简直就像是突然被通知要去见男朋友的家人一样，仓皇得结结巴巴，捂住了自己的脸，没了刚才的冷静作派。

　　尽管她才和诸伏景光开始互相以名字称呼。

　　撇开在组织里的一面，若景光之后见到她这般爱自己的模样，大概感觉也会和以往不同了吧。

　　弟弟可能要比自己先找到归宿了，之后去扫墓，今年对父母也能有个不错的交代了。

　　“我其实……”
　　她悄悄声说。
　　“景光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在你离开长野去东京之前，我就经常和你一起玩。还去过你家里一次的。
　　“但我家里的情况特殊，后来也不得不成了组织的一员…当然，家里人现在已经一个都没有活着了。他们也不会因为我的叛变受到影响。
　　“……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你和小时候基本没变，和你的哥哥也真的很像，而看到你用绿川唯的名字，我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状况。”

　　她张了张口，吞吞吐吐。高明没有催促，还眉头微皱想如何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拒绝——毕竟这个告白，至少也该是让景光在场亲耳听见，而不是由他来经历这个重要的过程。

　　就在这个时候，安全屋的门被敲响了。

　　“……苏格兰？”

　　隔着房门，有些怪异地高明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跳了起来。

　　“是、是高明哥吗！？”

　　……嗯？

　　她红着脸，先高明一步冲上前打开了公寓的门。见到她过分兴奋的模样…曾经也没见过这么失控的她，在高明身体里、因为赶来而才喘上一口气的诸伏景光一下愣怔。

　　而她在门前局促不安，顾不上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穿着深蓝西装的男人。

　　“我、我…景光应该不记得了，高明哥可能也对我没印象吧…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一直很喜欢高明哥！”
　　她语无伦次地告白。
　　“能够在组织里坚持下去、现在决定叛变救出景光，全都是因为有喜欢高明哥的心情一直支撑着我——我才有什么都能做到的勇气！”

　　高明在她身后逐渐愕然，景光还在被这信息量打个措手不及，她就上前紧握住了他的手，双眼发亮。

　　“高明哥，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