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偶遇 ...
-
开着电力三轮给银行送预定的绿植。
龟背竹葱绿的叶片随着车的摇晃左摆右摆，仿佛因热气喘息的犬。
夏风吹在脸上，带来隐隐热意。
你喜欢畅快流汗的感觉，而目前这种微微出汗的状态会像是身处在恒温的蒸笼中，沉闷得令人呼吸轻微不顺，不过尚且可以接受。
即使不照镜子也能知道，脸已经被照得通红。
因为肉眼所及的骨节早早在阳光直射下泛粉，并有朝殷红发展的趋势。
早点送完，忙完工作，晚上再去爽快地跑步吧，你愉快地决定。
你向来不爱在脸上涂任何东西，面试时考虑到社会对女性容貌得体的要求抹上素颜霜已经是极限。正式工作时，在浅野爽快地表示‘只要穿着是店内的工作装就行，妆容的话平时没有要求，区按自己舒服的来就好’后，于是在超市随便买的素颜霜也丢进了垃圾桶。
毕竟在炎热的夏季，如果此时擦着防晒霜之类的用品，溢出的汗液恐怕会混合这些，形成乳白浑浊的存在流下脖颈，形成更进一步的黏腻吧。
比起被浑浊的汗液泡透，你更愿意和太阳清爽地坦诚面对，至于会不会被晒黑这点从来不是你会考虑的问题。
顺带一提，店内的工作装是黑色紧身燕尾服，外出的工作装分不同场合，分别是左侧有着红雏菊刺绣、花底下写着菈福奥英文标语的黑白两色T恤和黑红撞色的西装。
你最喜欢T恤，布料宽松柔软，穿着没有一丝束缚感。
不过浅野和佐藤似乎更喜欢看你穿另外两套，浅野看到时是眉眼弯弯的，佐藤则是露出类似‘拨动算盘时发现店内净盈利上涨’的爽朗笑容。
作为笑容的其中两种，至少说明衣服是适合的吧。
去银行的路途不算远，穿着黑T恤的你在正门的侧面停放好店内的三轮车，单臂拉起手刹后，顺手从锁孔拔出钥匙。
作为店内的近地坐骑，它被保养的很好，青绿的车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贴着粉色的卡通贴纸，据佐藤说，这些贴纸是原野的喜好，虽然你没见过她，不过应该是可爱的女性吧。
你边想着，边走到车后双手抱起两米高、长势良好的翠绿龟背竹。数量总共是四盆，出于稳健，你是一盆一盆抱的。
银行里面开着空调，站定在大门前，清凉就顺着大开的自动门一涌而出。
发烫的身体打了个激灵，手上的花盆还是抱得好好的。
你的任务就是放好龟背竹，等待验收并收取尾款。
由于事先有在chat和银行掌管财务的经理沟通，你靠着记忆，简单核对格局后就找到要求的摆放位置。做好一切，才找到站在外面的柜员，询问他们经理的下落。
然后得知对方刚接到紧急电话，大约半小时后才回来。
你记得出发前他们的经理才说过一小时内都能验收的话，不过既然是急事的话，也没办法。
考虑到往返的时长远超半小时，你给浅野发了个消息，得到‘店内暂时不忙’的回复后，安心在等候区外的椅子坐下。
星期一，店内的流动人员不多，只有零星客户坐在静候区等柜员叫号。
疲惫哄着孙子的老人，沉静看书的女性，坐在业务处理区的两个柜员和分别坐在他们对面办理业务的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刚刚回应你的柜员，以及.......
目的明确的急切脚步声，是冲你来的。
“区教？！”
除了国中带过的队伍成员和学生，没有人会这样叫你。
所谓的生活是否过于戏剧化，你陷入沉思，目前越不想遇到的事，越容易发生啊。
不过对方现在还愿意用那个称呼叫你。
应该是为数不多相信着你的存在。
他踟蹰地和你保持一定距离，像是在叫出熟悉的称呼后，又无法相信失踪许久的人真真切切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连言语都染上恍惚的意味，“这次.....没有认错了吗？”
听上去过于可怜了吧。
和国中一致的平视，不过这次只看到对方的喉结和如金子般耀眼的发尾，顺着往上，才是熟悉的脸和变化巨大的身高。
“黄濑，长高了啊，”
说不上现在的心情，大概有回到东京后第一次遇到的熟人是过去队伍里还信任自己的孩子的些许庆幸，融合着欣慰，
“好久不见。”
你在帝光担任过体育教师，又在校内体育社团过多，部门的大家对担任该课程的教练及带队教师多有需求，校领导也鼓励教师多加参与学生的课外活动的情况下，机缘巧合地得到篮球社前任队长虹村修造的邀请，作为辅助教练和队医，加入了篮球部。
听到熟悉的冷质感，他泪眼汪汪。
连比发色偏暗而彰显攻击性的眼眸，都在晶莹水体的蒙蔽下变得乖巧。
即使数年未见也依旧带着当年熟稔的撒娇口吻，只是声音和国中比沙哑了些，伴随着欢喜，
“区教......”
“好久不见......”
你熟练地摸摸他乖巧低下的头，发丝冰直滑溜，手感很好，
“黄濑你怎么在这？”
“是陪姐姐来的。”他侧脸看向正在办理业务的黄发女性，转而又偏头看向你，笑容单纯璀璨，“幸好今天没有赖在家里，真是lucky。”
你顿了顿，正想说什么，对方就动作敏捷地掏出手机，露出现有的联系方式，蜜糖般的眼睛亮晶晶地明示。
加我加我加我加我加我，拜托拜托拜托！
没有看到抱怨与生气，眼里只有期待与再次见面的喜悦，你姑且是这样判定的。
“好了，”你递回手机给他。
“好耶！”对方高举手机欢呼，令你幻视金毛犬咬着骨头在草坪蹦跳。
无奈提醒，“在室内保持安静啊。”
他歉意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容，转而又略带谨慎地眯眼，揣测道，“教练你.....短期不会换号码了吧，或者说回去就把我拉黑？”
你顿了顿，
“不会的，之前是......特殊情况。”
“那就好~”
他的周身冒出粉色小花，和阳光的笑相衬，仿佛整个房间都被照上鎏金的暖光，嘴上的话却和这截然相反的无辜，“毕竟要是真的这样，我就只能去区教工作的地方重新索要联系方式啦。”
眨巴温和的金眸，视线扫过花店T恤的绣字，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何等恐怖话语的天然感和明显反语的猜忌，
“不过我相信，区教是不会舍弃我们第二次的。”
你没有察觉他话中的意思，只当对方还是有对你不告而别的埋怨。
不过你辞职的时候其实有给每个人留下告别信来着。
“嗯，黄濑，麻烦你件事，”你坦然道。
男生似乎察觉你隐藏的一丝难以言说，歪头眯眼乖巧笑道，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其实一味地躲藏并没有太大意义。
只是在你还没解决自身的问题之前，还是不太希望大家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你清楚自己提出的请求是任性的，却还是说出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大家。”
黄濑听到后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任何的疑问或其他情绪，仅有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束一下。
他没立刻给出同意或者拒绝的回复，带着不可察觉的心思，盯着你，含糊地甜意弥漫，
“所以，我其实是队伍的六个人里，第一个加上区的吗？”
这和你的请求有什么关系吗？
你带着疑惑，还是给出肯定的回答，
“是。”
“这样啊~”
他笑了，嘴角不自觉咧起的可怕弧度又被抑制着垂下。
你依稀察觉和之前的笑有所不同，又无法言说。
“可以哦，暂时不会告诉他们的。”
“关于区的指令，我会用性命守护的。”
如果说前半句似乎带着诱哄，后面则坚定异常。
确实是你这边理亏，不过还是吐槽道，
“又不是死士，也没有到需要性命守护的程度吧。”
顺带点出他语句的漏洞，
“暂时？”
黄毛转而状若苦恼地威胁，“是呢，足足一千六百六十一天没见到工业教练，真希望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啊~”
爽朗一笑后，话语里冒着黑气。
‘不聊就撕票’，他的神色在自若的运作。
你还以为他不生气.......
居然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仔细一想，黄濑确实是这样的人啊，只不过被刚见面时的爽朗短暂蒙蔽了记忆。
像是担心被拒绝，仿版辛德瑞拉又泪眼婆娑地啜泣，“呜，其实只要有一杯凉白开就好，能和区教坐着说说话，可怜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哑口无言，清楚知道对方是在假哭，因为他的嘴角还挂着从容的笑意。
黄濑.....好像和国中时不太一样，你又说不上这种感觉。
“败给你了，”你叹了口气，妥协般地说道，“我也不是这么过分的人吧。”
他对此用眼神投以剧烈的抗争，内容丰富程度不亚于‘真的吗’‘你真的确定吗’‘足足三年多没联系任何人的臭大人真敢说啊’‘我要闹了’等等。
“想吃什么都可以，之后在手机上联系吧，”你说，“你的姐姐结束了哦。”
“诶！今天不行吗？”他鼓起嘴。
你用温和的眼神拒绝，“我还在上班。”
“如果我躺在地上耍赖呢？”
“大学生就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了，快回去吧。”
你只当他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偶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