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造成骚动 ...
-
洛星缇发现眼前这个姑娘的脸沉了下来，心中倍感疑惑时，手底下一空，军官证已经被她抽走了。
不好，军官证里面是空白的！
洛星缇见势要去夺，但已经来不及，巴掌大的军绿色空壳已经被翻开。
却见卡拉的脸色一下子阴云密布，洛星缇听见从她鼻子里喷出的粗气，她的两只手一撑在铁皮柜台上，胸口起伏着显然在调整情绪。
猛地，她抬起头来，显然情绪还是没控制住。
“小朋友！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玩的地方！你知道你们这种行为会耽误多少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吗？你们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们不要占用公共资源吗？！”
卡拉一句比一句高声，立刻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被这么多目光盯着，洛星缇脸上并没有一丝窘迫，他只是柔声地，耐心地对盛怒的姑娘解释道：
“女士，您误会了，我已经26岁了，我也并不想占用公共资源，我找院长是有人命关天的要事相商。”
他说得很恳切，但姑娘并不吃他这一套：“像将领这样的大人物，要联系我们院长根本不需要通过我这个小小的前台，而且也不会自己亲自来联系，小朋友，你是觉得我周天值班心情太好是不是？还是觉得我的智商已经退化到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了？”
她将手中的军官证翻了一个面，将中间的空白页朝向外面，立刻引起了围观者的嘘声。
“别在医院捣乱！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你们家长在那里，会不会教育孩子？！
围观者开始打抱不平起来，声音颇为聒噪。
洛星缇还是想向他们解释其中原委，却见一旁的莫里斯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咔”的一声，如同骨头断裂，他的腰立刻像脱臼般往左面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头发从他的胸前飞速往上掀起，裹住了他的耳朵和脑袋。
黑漆漆的发丝如蛇般在花白的绷带上爬行，不知道哪里传出“哼哼哼哼”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怪物！怪物啊！”
围观群众吓得尖叫逃窜，医院大厅瞬间变得无比混乱，这些尖叫声更是让莫里斯抖得厉害，头发也缠得越是紧密。
“……难受……嗯……舒服……”
折着腰的人传来了隐约不明的声音。
洛星缇立刻扯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他的脑袋。
带着体温的柔软的质地打在莫里斯的脸上，周围的声音变闷了些，那种带着甜味的阳光的味道充盈在他周围。
他的耳朵被一双温暖的手隔着衣服捂上了，他能感受到手心在他脸上微微的压力，以及指腹在他发丝间掠过的轻柔。
他微微怔了一下，便听到了洛星缇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
“先出去。”
洛星缇抱着他的脑袋把他扶正，然后用手肘靠着他的肩背把他往医院外面带。
他自责地看着莫里斯不断抖动的身体。
没想到只是来找院长派几个医生会搞出这么大的骚动，还忽视了现在在他身边有一个听力异常灵敏的盲人。
洛星缇抿了抿唇角，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上将？”
熟悉的声音在混乱的尖叫声中显得分外清晰。
抬起头，却见满脸胡渣的古德考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他手还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显然是听到这边有骚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随时准备出手平息。
“上将，您怎么在这里？还……”
他目光扫向上将抱着一个人脑袋走的诡异姿势，自觉地走上前帮忙搀扶着走不好路的莫里斯。
“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三人往苏尔医院大厅的里面走去，古德考找到一个放扫帚拖把的杂物间，三人走进去关上了门，将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洛星缇让莫里斯坐在凳子上，松开捂着莫里斯脑袋的手，然后掀开了外套。
却见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似乎有点晕眩。
“躁动是他导致的？”
看着莫里斯在空中也像迷晕了般转着圈圈的毛躁头发，古德考凝起粗眉。
“主要是我的问题。”洛星缇说道，“我没考虑到他的情况，也没考虑到自己的情况。”
他有点自嘲的苦笑一声，见他的手上拿着那张被翻开的空白军官证，古德考皱了皱眉。
身份误解了，也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骚动吧。
古德考知道自己的上将有出了问题把锅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惊慌失措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害怕的是谁。
坐在那里的莫里斯，他的头发还在爬，显然是吓到了别人。
“上将……”古德考压低了声音说，带着洛星缇背对着莫里斯，“真的有必要把他留在身边吗？他这种情况只会给我们的行动增添不便。”
古德考的担忧是有依据的。
莫里斯身份古怪，而且他的身体结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诡异，究竟掌握着什么异能也至今不明。
跟着冲锋小队，不仅有泄露王国机密的风险，还可能会拖累其他队员，造成民众的恐慌，他的来历和诡异身形也容易落人口舌，要知道，十将军委员会连上将开会少都要抓着不放，更别说从感染区捡回来一个怪人了。
坐在那里的男人停止了晃动，他垂下脸，看上去十分委屈：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他垂头丧气的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这让做了十多年父亲的古德考都有些心软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压低了声音说的话都能被他听见。
实际上，莫里斯除了形象有些吓人以外，从始至终都很听话，就算别人的尖叫声吵得他头痛，他也没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
想到这些，古德考又有些愧疚起来，他虽然长得糙了些，年纪也大了些，但待人感情上一直很淳朴，总是用看孩子的眼光看着冲锋小队里的这些年轻人，没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莫里斯。”古德考柔声解释道，“你是个成年的男子汉了，你还有家人朋友要照顾，你还年轻，可以做更加安全和高薪的工作，跟着我们只能吃苦……”
他说的是实话，冲锋小队做的都是整个王国军中最高危的工作，又因为是其他军人的典范，一点错处不能犯，一点优待不能有，压力不可谓不大，工作不可谓不辛苦。
古德考每想起当初被调派到冲锋小队时的兴奋，就很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地方可去。”莫里斯说道。
古德考思绪拉回，褐色的眼睛张些，他张开嘴，合上，又张开，终于还是合上了。
沉默了几秒，莫里斯抬起脸来，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透着真诚的波光：
“我会控制好自己，大叔，你能教教我怎么样能不让别人害怕吗？我一定好好学！”
看到他并不能视物的眼睛蒙在纱布的阴影下，古德考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纠结地看向洛星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希望他英明的上将可以代替他做决定。
但实际上他看向洛星缇，就代表他的内心早已产生了动摇。
洛星缇微微皱了皱眉，打量着坐在那里的莫里斯。
莫里斯的话未必不是真实的，而情感上，洛星缇总觉得违和。
一个真正想融入人类中，想有亲人朋友，害怕被丢弃的人，是不会变成他这样的。
为了成为集体中的一员，他们必须抹去那些明显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才不会被当成异类，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而自卑。
然而莫里斯没有任何抹去特殊的意识，甚至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自己的特殊展现在他们这些陌生人面前，由此可见，他甚至是最特立独行之人。
洛星缇并不认为因为自己救了他，所以莫里斯有了想融入人类群里的意识。
但或许他从蠕虫怪嘴里死里逃生，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感触。
古德考见洛星缇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还是等他养好伤……”
洛星缇若有所思地慢慢颔首，没有提出异议。
不论如何，引导他融入人类群体是有必要的，对于其他和他相处的人来说，更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走到莫里斯跟前，洛星缇安抚地摸了摸他翘起的头发，头发乖乖地垂下，他将它们收拢在一起，垂到莫里斯的胸前：
“你想让别人接纳你吗？”
感受到头发被控制住了，莫里斯缩了缩脖子，鼻子呼出的空气都有些颤抖。
被纱布缠满的圆脑袋发抖地点了点：“想。”
“好，我会帮你”。
莫里斯的头发被松开了，感受到洛星缇走远，他心中有一些失落，但听到他不赶自己走了，那一丝失落很快被喜悦冲淡了。
热心肠的古德考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能变得和正常人那样，那你也许就可以留下来了。”
莫里斯带着很高兴的神情：“嗯！大叔！我会努力的。”
“古德考，你昨天在医院做善后工作，有渠道可以联系院长吗？”洛星缇将话题切回正事上。
“为什么不通过城监护……”古德考刚说出口，突然想起费西斯跟他吐槽的城监护多明尼克多么目中无人一点就燃侮辱上将他义愤填膺之事，他一下子明白了原因，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恢复了脸色，
“我可以找卡拉帮忙，她那里应该可以联系上院长，她昨天还给我吐槽，他们院长一收到患者投诉就把她叫到办公室什么的，她说他们院长是一个没品的秃驴……”
古德考说着有点憋不住笑。
洛星缇侧目看向这个胡渣沥沥的中年男人。
昨天善后这么忙，他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和小姑娘聊八卦，也是个神人。
看来大家都颇有些摸鱼小技巧，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费西斯厮混多了，得了他的真传。
无奈地笑了一声，罢了罢了，不耽误工作就行。
而且这次也刚好帮上了忙。希望那个叫卡拉的姑娘现在在医院里，免得一来二去还多耽搁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造成骚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