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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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诺开始学习如何与自己的囚笼共存。
他不再抗拒沈安清的触碰，甚至学会了在发情期主动寻求安抚。
身体的记忆比心智更诚实，而他已经疲于对抗本能。
沈安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并报以更加温柔的对待。
他不再限制沈一诺的自由，甚至鼓励他重新接触社会。
但这一次，沈一诺已经失去了走出去的勇气。
“不想去看看画展吗？你以前很喜欢。”一天早餐时，沈安清问道。
沈一诺搅拌着咖啡，轻轻摇头：“没什么兴趣了。”
这是实话。
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色彩，就像被剪去翅膀的鸟儿，即使笼门打开，也已经忘记了飞翔的方法。
沈安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一诺。朋友、爱好、事业...我都支持你。”
沈一诺抬头，微微一笑：“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这笑容很美，却不达眼底。
沈安清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最后他说。
沈一诺的勺子轻轻碰在杯壁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
慈善晚宴很盛大，名流云集。
沈一诺穿着沈安清为他定制的礼服，得体地站在他身边，扮演着完美的伴侣角色。
“沈总，您和令弟真是般配。”一个胖胖的企业家奉承道。
沈安清微笑着搂住沈一诺的腰：“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沈一诺配合地靠向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笑容需要多大的努力来维持。
在洗手间里，他终于得以暂时卸下伪装。
镜中的自己陌生而精致，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商品。
“沈一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到了大学时代的朋友陈宇。
对方眼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陈宇上前一步，“我听说你...分化成了Omega，然后和你哥哥...”
沈一诺勉强笑了笑：“嗯，是真的。”
陈宇的表情复杂：“你还好吗？当时我们都觉得很震惊，毕竟你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我很好。”沈一诺打断他，“安清对我很好。”
这句话机械而空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陈宇显然也不信，但他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知道怎么找我。”
沈一诺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自己永远不会联系对方。
他已经习惯了囚笼，不再奢望救援。
晚宴结束后，返程的车上，沈安清一直沉默着。
直到回到公寓，他才开口：“那个陈宇，是你大学时的朋友？”
沈一诺解领带的动作顿了顿：“嗯，同一个社团的。”
“他看你的眼神很担心。”沈安清走近，帮他解开领带，“是不是觉得我虐待你了？”
沈一诺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沈安清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我只是想知道，在你朋友们眼中，我是不是个怪物。”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脆弱。沈一诺沉默片刻，诚实回答：“他们不理解我们的关系。”
“那你呢？”沈安清追问，“你理解吗？”
沈一诺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浴室，却在门口被沈安清从背后抱住。
“告诉我，一诺。”沈安清的声音低沉，“你现在幸福吗？”
沈一诺闭上眼睛。
这个问题太过残忍，无论对他还是对沈安清。
“我习惯了。”最后，他给出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沈安清的手臂收紧，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习惯也好，至少你不会离开了。”
那晚，沈安清异常温柔，仿佛在弥补什么。
（自行理解）时，他一遍遍呼唤沈一诺的名字，眼神中有着近乎虔诚的光芒。
（自行理解）时，沈一诺不由自主地咬住了沈安清的肩膀，留下深深的牙印。
而沈安清只是低笑，更加用力地拥抱他。
“你是我的。”沈安清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满足而疲惫。
沈一诺没有反驳。
是的，他是沈安清的，就像宠物属于主人，囚徒属于牢笼。
这个认知已经不再让他痛苦，只是麻木。
第二天，沈安清给了他一张黑卡：“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沈一诺接过卡片，轻声问：“这是奖励吗？奖励我昨晚的表现？”
沈安清的眉头微皱：“不是奖励，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很开心。”沈一诺微笑着回答，然后将卡片放在桌上，“但我没什么想买的。”
这种无欲无求的态度似乎激怒了沈安清。
他猛地将沈一诺拉入怀中，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
沈一诺平静地看着他：“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说说看。”
“自由。不是身体的自由，是这里的自由。”沈一诺指着自己的心脏，“你给得了吗？”
沈安清沉默了。
他给不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个扭曲关系的囚徒。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沈安清不再强迫沈一诺表现出幸福，沈一诺也不再刻意维持冷漠。
他们就像两个疲惫的舞者，机械地重复着熟悉的舞步。
一个周末的下午，沈一诺在书房看书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旧相册。
里面全是他们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照片。
照片上的沈安清总是站在他身边，眼神专注地追随着他。
那种目光，现在回想起来，早已超出了兄弟之情。
“在看什么？”沈安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一诺抬头，扬了扬手中的相册：“以前的照片。”
沈安清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一起翻看相册。
看到某张照片时，他轻轻笑了：“这是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拍的。你许愿时，我偷看了你的愿望。”
沈一诺惊讶地看着他：“你看到了什么？”
“你希望考上北京的大学，离开这里。”沈安清的语气平静，“我当时很生气，觉得你要抛弃我。”
沈一诺沉默。
他确实曾经那么渴望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过于控制欲的“哥哥”。
“后来我做了个决定。”沈安清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考上了，我就想办法让你去不了。”
沈一诺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
“但我没有实施那个计划。”沈安清打断他，“因为你在高考前分化了，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我身边。”
这句话中的信息让沈一诺浑身发冷。
所以即使没有药物干预，沈安清也早已计划要阻止他离开。
“你恨我吗？”沈安清突然问，“恨我毁了你的人生计划？”
沈一诺思考了很久，最后轻轻摇头：“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恨你需要太多力气，而我累了。”沈一诺诚实地说，“而且，恨改变不了任何事。”
沈安清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那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好吗？就像现在这样。”
沈一诺看着相册上年轻的自己，那个眼神明亮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镜中这个精致而空洞的躯壳。
“好。”他轻声答应。
这个承诺似乎让沈安清如释重负。他将沈一诺拥入怀中，声音罕见地哽咽：“谢谢。”
那天晚上，沈一诺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不是Omega，沈安清也不是Alpha。
他们只是普通的兄弟，有着各自的人生轨迹。
梦醒时，他发现自己枕在沈安清的臂弯里。
晨光中，沈安清的睡颜平静而真实。
沈一诺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庞，第一次主动吻了吻他的额头。
沈安清醒来时，眼中有着明显的惊喜：“早安。”
“早安。”沈一诺回应道，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冷漠。
这种微妙的变化持续着。
沈一诺开始主动准备早餐，为沈安清搭配领带，甚至在他加班时打电话关心。
表面看来，他们就像任何一对恩爱伴侣。
但只有沈一诺自己知道，这种“正常”是多么扭曲的产物。
他就像被修剪的玫瑰，美丽却不再自然生长。
一天，沈安清带回家一盆白玫瑰：“送给你。”
沈一诺接过花，有些惊讶：“为什么送玫瑰？”
“因为它像你。”沈安清从背后拥住他，轻嗅他的腺体，“美丽，带刺，但终究可以被培育在温室中。”
沈一诺轻轻触摸玫瑰花瓣，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是啊，他就是这朵玫瑰，而沈安清是培育他的温室，也是束缚他的荆棘。
当晚，沈一诺在日记中写道：
“我放弃了挣扎，不是因为我认命，而是因为我明白了真相——我们都是囚徒，他是爱的囚徒，我是他的囚徒。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在扭曲中寻找平衡，在痛苦中感受存在。
玫瑰不会怨恨温室，即使它限制了它的自由。
因为离开了温室，玫瑰可能无法生存。
而我，已经习惯了温室中的温度。”
合上日记，他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每一盏灯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他的故事，就是这朵被荆棘缠绕的玫瑰，在精致的牢笼中，静静绽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