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人外）》泊水而渔

10、发情期

　　一连几日，你都被那种湿漉漉的触感弄醒。
　　当你第五次醒来，看到那张越来越熟悉的脸在你上方俯视着你，笑着跟你道早安：
　　“主人，你醒啦。”
　　然后低下头亲密地用额头蹭你的下巴。
　　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潮红，你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体深处的某种深深的悸动。

　　他对你的亲密升级了。

　　命令、生气在这种时候已经变得无用，你对这种亲密行为无能为力、无法推拒，只能冷脸起身将他推开，让他去准备早饭。
　　在他去准备早饭后，你留在仅有你一个人的房间里，双手撑在床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鸭子到底是什么了？
　　他跟原主人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为什么在你来了这里以后却开始化为人形了呢？难道你莫名到来的某种磁场对他也造成了影响吗？

　　想不明白，你发现在男子走后，自己有了新的烦恼——来自于鸭子。
　　你沉思了许久，决定今天不仅只教他认字，还要教点别的东西。

　　吃过早饭以后，你将他喊到书桌前。
　　“今天，咱们来学几个字——‘男女授受不亲’。”你说完，看他站在你面前，木着一张脸。
　　他很不喜欢学习，即使理解得很快，记得也很快，但是依旧不爱学习。
　　想了想，你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冲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经过几天的教学，你发现他很喜欢这种鼓励式的肢体接触，每次你做出类似举动，他立马就会眼睛亮亮的看着你。
　　果然，在你拍了他的手臂以后，他的态度马上发生了变化，长长的睫毛扑闪，抬起眼专注地看向你。
　　你从善如流的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重复了一遍：“今天咱们来学习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他在长凳上坐下来，头倾斜向你，依旧是一种下意识地靠近你的举动。
　　你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避了下，开口道：“你知道人类和野兽都是有性别区分的，比如人类分为男性和女性，野兽则分为雄性和雌性，这个概念清楚吧？”
　　他点点头：“我知道的，主人，我是雄性，你是雌性。”
　　你黑线，纠正他：“你这样理解也没错，人也是哺乳动物，但是呢，为了将人类跟野兽区别开来，我们一般将人类分为男性和女性，对应野兽中的雄性和雌性。所以，我是女性，你是雄性，我们不是同一种类，我是人类，你是野兽，这么解释清楚吗？”
　　他没回答，沉默地看着你。
　　你拿笔敲桌子，问他：“有什么地方不理解？”
　　他不满：“主人，我现在变成人了，所以我是男性，你是女性，我们是一样的。”
　　你满意地点点头，为了引出他这句话你还费了一番口舌：“当然，你这么理解是正确的，你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你可以变成野兽，也可以变成人类，所以你有两种形态，即雄性和男性。当你是野兽的时候，你跟我不是同类，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宠物，当你是人类的时候，你跟我是同类……”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白：“主人，当我是人类的时候，我还是你的宠物。”
　　……这是什么涩涩发言。
　　你瞪着眼看他，莫名脸红了一瞬，下意识挠了挠头，“咳”了一声：“当然，你这么认为肯定是对的……只不过，当你是人类的时候，就会比较麻烦，我们形态是一致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遵循人类的生活规则，比如‘男女有别，身体发肤，不可轻易触碰’。”
　　你在纸上写下“男”“女”二字，示意他看。
　　他握着笔，看着纸上并排的字，满脸不解：“为何？触碰可以传递温度，检查伤势，表达亲近，为何要禁止？”
　　“这就是人类的生活规则。”
　　他拿笔在那两个字上面画了个大大的“×”，撇嘴：“人类为什么要制定那么多约束天性的规则让自己受罪，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伸手打了下他贱贱的手，板着脸回答：“因为人是群居动物，所以需要遵守规则，就跟你们野兽喜欢占地盘一样的道理，野兽也有野兽的规则，懂了吗？”
　　他委屈地摸着被打疼的手，反驳你：“可是这里只有你和我，不存在群居，就不需要遵守这些规定，不是吗……”他的声音在你越瞪越凶的眼神里渐渐变小。
　　“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教学还是你教学？看你这个聪明劲，怎么到了今天还是个文盲！”你气得叉腰。
　　真是被他的逻辑打败。
　　教导他这些抽象的社会规则，就跟把水泼在光滑的岩石上一样，根本就渗透不下去。

　　不行，这套行不通。
　　你得换另一个方法，你不能让他对你的亲密行为再继续下去。

　　你上下打量着他，心想这鸭子既然现在变成了人，那是不是代表某种可能——他长大了？
　　这么一想，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击中了你——发情期。
　　是了，肯定是这样。他到了成熟期，本能驱使着他去寻找伴侣，进行繁衍，而他长久以来只与你相伴，没有机会跟同类相处，所以本能之中将你当成了同类，难以自控地想要亲近你。
　　你越想越觉得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你需要为他找只漂亮的野鸭子，让他明白什么叫主人，什么叫伴侣。

　　你将笔扔在桌子上，拍了拍手。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眼睛暗含期待：“主人，今天课程结束了吗？”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不客气的命令他：“现在你做做准备，我们等会儿去山上逛一圈，越远越好。”
　　他一呆：“山上？”
　　“对，”你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给你找一只漂亮的野鸭子当宠物，怎么样？”
　　他眼睛眨了眨，不怎么感兴趣的“哦”了一声。

　　这次不再只去后山了。
　　你认为漂亮的能配得上他的野鸭子只有在深山才有，因此这次你让他带你去树木密集的深山腹地。

　　他带着你走入山林深处。
　　他的步伐稳健，对路径了如指掌，时而会停下来，指着某处告诉你哪种植物可食，哪种植物有毒，就像第一次他带你上山的时候一样。直到——你在听到某种大型野兽长长的咆哮声。
　　他也听到了，停下脚步来，有些不赞成的看着你，眼神透露出一种“主人你确认我们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吗”的疑问。
　　你被那大型野兽的咆哮声惊出一身冷汗。
　　这里到处都是密集高大的树木，野兽的咆哮在这里就跟立体环绕音一样在你耳边响起，你身临其境，不免有些害怕和犹豫，也看向他：“你战斗力怎么样？”
　　刚好路过一个难行的路段，他伸手拉了你一把，确保你站稳了以后，才回答：“主人，我能保护你，但是越往深处走野兽就越多，你会害怕。”
　　你回答道：“你能保护我我就不会害怕。”
　　“好吧。”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显然拿你没辙，他不懂为什么要为了一只野鸭子跑到这种地方来，他对饲养野鸭子可没什么兴趣。

　　你们继续往里走。
　　你越来越频繁的听到大型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依旧让人冷汗直流，你心里不禁想——如果没有鸭子，你在这种深山老林、原始森林是否能活得下去？就算你有现代热武器，也不一定能就地杀死一只大型野兽。
　　更何况你没有。
　　想到这，你不禁有些挫败。
　　所以，你需要改变鸭子的认知，让他清楚伴侣和主人的区别，这样你们才能长久地相处下去。

　　正这样想着，你眼前有色彩斑斓的东西飞过，你立马转过头看过去——那是一只羽毛色泽鲜亮、体型匀称的漂亮野鸭子。
　　它站在倒下来的枯树枝上面，歪着头看着你们，似乎对闯入深林腹地的生面孔很是好奇。
　　一点都不怕你们。
　　“捉住它！”你下命令。
　　他很快就执行命令，两步走到野鸭子面前，不给它挣扎的机会，大手一伸就将它抓住，然后走回来递到你面前问你：“要这只吗，主人？”
　　那只鸭子在他手里扑腾，但怎么都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你低头有些好奇地观察这只鸭子，发现它真是漂亮极了，身上带着野性，眼神锐利，在你凑过去的时候还妄想啄你一口，但瞬间就被他拿远了。
　　“这是只母鸭子吗？”你问。
　　他闻言伸手掰开鸭子的脚，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它的□□外部轻轻触摸，过了一会儿，收回手，笃定地告诉你：“是母鸭，主人。”
　　你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尴尬，瞪了他一眼，见他面露迷茫，你心中想这鸭子怎么这样。
　　但你拿他没办法，这明明是他的同类，他却跟没开窍一样，对雌性说上手就上手，一点避讳都没有。
　　也或许它们自然界就是这样的。
　　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问他：“你觉得这一只怎么样？”
　　在开始培养感情之前，互相把对方的外表看顺眼还是非常重要的。
　　他听到你这样问，看了看你，又看了看鸭子，有些茫然地回答：“还可以啊。”
　　“那就行。”你点头表示满意，总结道：“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