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雨滂沱后》今朝此日

8、虹桥亦会来临

　　“我向你隐瞒了我的心意，曾经我以为可以一直就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却没想到你同样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我以为我可以忍受的。”她微笑着，一如既往：“我太了解你，但却不了解我自己。”
　　她试探着靠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拉近所剩无几的距离。她谨慎得让我感到陌生，就像我曾经认识的从来不是完全的她。
　　她说，她嫉妒。
　　就像白日的我。
　　如若没有她的所作所为，我不一定能明白她此时的心路历程。
　　将心比心，在感同身受的程度永远无法胜过亲身经历。
　　“我偷看你们的聊天记录，甚至还假装你和她发信息又删掉。”
　　“我也的确成功了，她一见面就觉得我是你。”
　　“是我把你留在大雨滂沱中作为惩罚，我那时一点也不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道歉你就会原谅我。”
　　“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被别人带走。”
　　她距离我很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明明曾经这样的事在我们的家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我却开始不适应，眼神控制不住四处乱飞。
　　不是人变了，而是心态变了。可心态变了，世间都会随之变化，更别提我们之间摇摇欲坠的关联，只需一点外力，就足以四分五裂。
　　我调整呼吸，逼自己像从前那样看着她。
　　见状她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单看眼却只能看见两泓死水。
　　“我的确成功拆散了你和她，但却阴差阳错之下把你推给了别人。”
　　笑意绽放在她的眼角，透着微微的红。
　　“为什么都不是我呢？”
　　我张张嘴，却是无用功，什么话也说不出，空让时间从中流逝。
　　我又能说什么呢？时间、地点、还是人物？可这本该没有对错的，我意识到，姐姐也意识到了。
　　她终于像是认命般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像是置身北风的纤弱残柳。我站起身想去扶她，却直接摆手把我按在原地。
　　“你别跟出来，让我缓缓。”
　　我心生不忍，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呆在原地，呆愣地看着她。不做更多伤她的事，这就已经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脚步在门口停顿，她回身看我，换了从前的神情，用口语和我说：“走出这扇门，我们就揭过，一切照旧。”
　　照旧？真的能做到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咀嚼着，思索着这句话成功的概率。邹瑜却冲我眨眨眼，语气中充满肯定。
　　“你会选她，对吗？”
　　我刚瞪大眼睛，她就无声大笑着光速甩门而去，轻巧又迅捷，不给我留一点反应的余地。
　　……她。
　　姐姐没有明说，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门闭合，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寂静只剩我空落落地留在这里，窗外风雨声淅淅沥沥泛上来，伴着渐强的心跳声，彼此交融。
　　我渐渐分不清彼此。
　　风吹散玻璃上雨痕，像是谁人无声流下的眼泪被抹去。
　　有人趁夜推门来，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语气中带着一点困倦：“走了走了，去睡觉。”
　　是江渐。
　　我险些就此停下，但那转瞬的动作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异常。无需思考，她的笑声先进了我的耳朵，直率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别乱想，现在不睡就没时间睡了。”
　　她特意给我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就像是月色真美一般直觉的联想，我心下冲动，就很想问江渐有没有养株海棠花。
　　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此时她就在我身边。
　　“她们睡客房和沙发，有点小，你想去？”江渐见我沉默，贴脸和我说着，手还有意无意地微微敲击着我的手腕。
　　“……和你。”
　　江渐什么都没有说，转头就开门带我进了主卧。
　　一夜安寝。
　　……
　　“江渐！”
　　又是半年晃过，我终于又见到她。
　　自那夜以后，我们算是重归旧好，嗯，我和她们三个的旧好。
　　只是唐婉，也就是小帝，并没有按照原计划住进我和姐姐的合租房，而是转头搬进了江渐的房子。
　　用江渐的话就是——“等你俩开学，唐婉天天得跟着你俩早八的作息……”
　　我震惊，我愤怒，我伙同姐姐向她发起了反击，而唐婉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的房东被群起而攻之。
　　“江渐！”
　　“受死吧！”
　　“哈哈哈哈哈！”
　　“别笑！”
　　我们相伴，我们欢笑，我们彼此牵挂。就这样欢声笑语地度过了假期的时光，就好像这个炽热的夏天永不会有尽头。
　　但美妙的时光终有尽头，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假期终时，江渐离开。
　　而我开始期待。
　　因为是你，这个时间点才对我产生了新的意义。
　　“江渐！”
　　我喊着她的名字。
　　我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