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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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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吝就像真的只是找了个睡觉的地方,学校放假三天,连着最后两天都看不着他人影。
陈木木没再出去,加上先前的积累,算算到时能够辐射全校的人数,情绪数值也差不多能收够了。
这就是我努力工作,先苦后甜应得的。
放假的最后一天,吃过午饭,和唐芷一起瘫在沙发上的陈木木如是想。
易云盯着他们呢,唐芷端个小盒子接住,继续边看电视边磕她的瓜子。
难得的冬日暖阳,外头天光大亮,浸过窗帘的微黄均匀铺遍整个客厅。
电视里的唱歌比赛已经吸引不了超绝三分钟热度的唐芷,现在登场的是仙侠拯救苍生大片。
陈木木半倚着靠背,身上盖条翠绿的毛毯,捧着书看着,正昏昏欲睡之际,一直坐在饭厅椅子上的易云突然开口。
“唐姐陈哥,你们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唐芷扫他一眼,嘎嘣嗑一声瓜子,声音含含糊糊,“我就一打工的,你陈哥以后干啥我干啥。”
被点到名的陈木木清醒一瞬,就看着易云从客厅中间蹿过来,一下坐在他旁边。
“陈哥,那你以后干啥啊。”
陈木木没料到小朋友会问这种问题,思考片刻道:“等重开了书,顾客养好,我要先养个猫,没事儿了就去环世界旅游。”
说着他食指往易云眉心一戳,少年立刻夸张地往后一仰。
“别人是‘欲赋新词强说愁’,你在烦什么,怕你陈哥养不起你?”
易云忙摇头摆手,跟拨浪鼓似的否认个没完。
听到他在这儿引经据典,坐在那的唐芷嘴里还挂着半个瓜子皮,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非常嫌弃。
“读半年高中在这装古风小生。”
陈木木没理她。
易云跟他,跟唐芷不一样,是纯正的普通人。是忱沐和唐芷当年在人界到处逛街,收集幻想灵感时捡到的弃婴。
一养就是22年,2023年刚读完大学,小孩儿不乐意考研考公,两个老油条也没这些追求,就随他去了。
赋闲在家半年,如之前所说,钱对于陈木木来讲就是一串看不清头的数字,无论易云想要怎么样,他都乐意养一辈子。
小孩重情重义,脑筋直了些,人也傻了些,但正直又有分寸,可招人疼。
陈木木想要一猫一狗,再有个种花的小阳台,房子能依山傍水,过夏吹空调盖棉被,冬开暖气打光脚,一睁眼就有洁癖大王和冷脸毒嘴拌嘴的日子。
也不再打算回上界,几百年过去,这是他最最向往的平静生活。
易云乖乖把脑袋垂下来,方便他正在神游的陈哥揉。
陈木木喜欢这孩子微长还乱蓬蓬的头发,从小易云的头发就很野蛮生长,唐芷自己每天挽个低马尾,陈木木从前喜欢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易云也跟着他学,直到小时候一次去理发店,被店员一推子一不小心剃成了小秃子,嗷嗷哭了两天,再也不去了。
头发长了就自己剪,乱成鸡窝,但手感却变得一流。
唐芷看着这边在兄友弟恭,自己抿下五香味的手指,罪恶的爪子也向易云伸过来。
大小孩吓得一蹦三尺,穿着鞋忙不迭地跑路。
唐芷“嘿”的一声,迅速放下瓜子袋,抿完十根手指追了上去。
陈木木被这两逗得乐,笑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门边站着个人。
那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白吝定定将他看着,等到陈木木和他对上视线,那人嘴唇轻弯,将沾满寒意的外套在门口挂好,直直走过来坐到陈木木身边。
虽说今天天气好,晴,但门外寒意还是重。
白吝一直将自己裹得严实,现在刚脱羽绒服,里面被捂了一天的白色毛衣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暖暖扑过来。
陈木木动动鼻子,点评一句:“沐浴露不错。”
白吝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往上提两分,悄摸地脑袋就凑了过来,叫他一声“哥”。
善于分析心理的高级打工人陈木木理解到这人似乎想被摸头,打算敷衍一下,哪知刚看到就把手毫不犹豫收了回去。
头发好定型,感觉每根发丝都有定制的走向。
感觉摸上去会很奇怪。
陈木木最终把举起的手绕个圈放在白吝肩上拍了拍。
“下午好啊。”
白吝不动了,就垂眸看着他的手。
陈木木把刚刚放下的书又拿起来,翻上两页准备再次酝酿睡意。
正巧易云出来,看他没有立刻洗头的意思就知道唐芷没有得逞,估计是塞了辣条。
他似乎还想过来,但瞧见白吝坐在他陈哥身边,那双平静的眼睛却注视着他,感觉到自己在那目光下变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易云顿时身上发毛,脚步一拐去冰箱摸了袋酸奶,又钻回房间了。
唐芷调的仙侠正在打广告,电视抑扬顿挫情感充沛的广告腔传过来,见他有点困意,白吝起身想把电视关掉。遭陈木木一把抓住手腕扯回来。
“别关,开着睡更踏实。”
陈木木皮肤白,还瘦些,按他的话来讲是养不回来了。指尖微红,一只手将书扣在墨绿的毛毯上,另一只手拽着白吝。
白吝乖乖坐回来,又盯着他的手喊了一声“哥”。
陈木木无语,象征性摸了一下就摆摆手,示意白吝可以不用烦他了。
闲下来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假期如流沙,捏一把便全散了,留几个沙砾等人祭奠。
白吝那天夹他刘海的小猫发夹勉强算一个。
早上起来将自己梳成小透明模样,出房间就和正好也出门的白吝撞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白吝头发蓬松,气场柔和,衣服变成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左手臂弯挂着羽绒服,右手拎着一片吐司一瓶奶,看起来很乖。
清晨六点十二分,陈木木拿了一样的早餐出门,白吝很自然的就跟在他身后。
天还黑着,能看见边上晕开的蓝和几颗星,除却冬日凛冽的风,空气中还混着湿润泥土的香气—昨晚应该是下了雨。
陈木木还有点困,他不打算讲话,白吝也不讲,从看到陈木木起,这人就像是准备好的事情也不做了,出门路线都改成了一条。
一般这个时候陈木木都是自己打车回学校,站在路边等司机赶过来时,顺便就把早餐糊弄下了肚子。
距离司机赶到还有一分钟。
白吝站在他身旁,又垂下头。
“哥。”
果然不是错觉,今天的白吝显得温和,就是因为他那看上去只是梳顺的头发,没有使用任何手段去进行倒饰。
他头发很多,还带着自然的香气。
陈木木想摸便摸,伸进头发揉两圈,不等白吝反应,车到了,陈木木跟他道别,上车。
白吝目送着那辆小黑车的远去,先是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脑袋,随后是两只,放在一起搓,把头发揉成比易云头发还像鸡窝的鸡窝。
陈木木在校门口下的车。
到时正是六点五十五,天蒙蒙亮,往教室走的路上全是行尸走肉的学生。
垂头走,耳边清晰捕捉到一道急匆匆奔跑的脚步声,陈木木让到路边,那道声音却直奔他而来,肩膀被重重一拍,他侧头,看到李圆喘着气同他打招呼。
来得正好。
陈木木早有准备,示意友好地挥挥手,唐芷给他的忘忘粉便随着动作,神不知鬼不觉的附着上李圆。
女孩一个喷嚏,揉揉鼻子似乎想说点什么,眼神却突然失焦。
她神色空茫,目光穿过面前的陈木木,像是没看到一般转身,径直往教室走去。
高二(八)班的教室在乘风楼二楼最边上,靠楼梯的就是。班主任指挥他们搬座位,按照轮换,陈木木这一大组被换到教室靠走廊窗的位置。
陈木木左边是李圆,李圆左边是书柜,跟往常一样,青年安安静静在收拾书本,老班刚走,三天没见的同学们顿时躁动起来,如水入沸油,几十个人小声说话的振动充斥教室。
李圆自然也是闲不下来,抱一叠书两步凑到她小姐妹——后座的刘郁涵面前,轻快而激动地开口:“姐妹!我昨晚熬了个大夜把《求疯》看完了!”
刘郁涵明显还困着,听到这眼睛一亮,也打起精神。
“我也是我也是!你知不知道那个…”
陈木木走远了。
他对于别人的八卦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走到新座位,看着自己座位空无一人的身后,一种强烈的不安爬上脊背。
李圆左边是书柜,前桌是不爱说话的学霸,右边是他陈木木。
背后是空的。
这不就意味着要找人说话,李圆意识到还有他这个同桌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吗。
还不等他思考出对策,两姑娘抱着书走过来,已然换了话题。
他听见刘郁涵问:“所以这就是你大晚上呼我让我去帮你搬书的原因?”
李圆:“是啊,万一熬穿了起不来,那不完蛋了。”
“我还找了别人的,怕你也熬穿,看我多了解你。”
刘郁涵被李圆一胳膊撞歪,又偏回来撞她,矫揉造作地开口:“哟,妹妹这是还找了谁,原来这话不单单是我有,别的妹妹们都有~”
“别贫。”李圆瞪她一下,“哪有别的妹妹,我找的是…”
“是?”
陈木木还有一点书没搬,此刻却不动,想听听这位超绝自来熟女生的回答。
李圆在原地不走了,皱起眉头思索,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还拜托了别人的,脑子里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上课预备铃响,刘郁涵拐她一下。
“好了别想了,管谁谁谁,现在都是自己搬的,快搬,等下班主任又要说我们磨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