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你的夏天》Muly_fu23

6、Suddenly clear

　　池鹮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有些不公平，第三次又去到医院之后，她就那样不自然的把“要去看望李菲鹄”当作了自己的工作，但即使是那样想着，她还是在原本要去人才市场的路上换乘了去往医院的公交车。一路畅通的走到空旷的七楼，顺着消毒水的气味一起走到角落的房间。
　　门虚掩着，仿佛是希望有人推门入桕的样子，仿佛是心门。
　　池鹮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径走了进去，带着自己的关心变成昨天在花店买的百合，一束抱在怀里。
　　李菲鹄似乎一直盯着门打开的那道缝隙，等待着有花香飘进来，虽然她并不知道会是花香，但她原本也就想着要这样望上一整天，反正也没关系。
　　“你来啦”女孩的声音几乎是上扬着的，然后就放弃了原本想着要做的事情。
　　“啊，是的。”池鹮稍微步伐缓慢了一些，然后变了角度，把那束百合递给了床上那瘦弱的女孩。
　　“给我的吗？谢谢你。”
　　女孩就是故意的讲述了，但更多是希望对方满意自己收到礼物，但其实无论怎样，有人关心自己就是好的，即使自己没那么喜欢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惧满溢”，得到的越多越不耐烦吗？显然是对于文言文的误解，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在心里反复的悸动。
　　脑子里随意飘过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全部收回，池鹮就自然的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带着一些闪烁的神情看着自己。
　　“嗯，其实不知道什么花语，闻起来好闻就买了。”
　　“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李菲鹄对着池鹮露出着自己的开心，但池鹮却不开心了。
　　说不上来，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一句话，她倒觉得自己送的没有到位置，但这样的想法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瘦弱的女孩很快开启了新的话题。
　　“化学，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呢？”
　　“调剂过去的，转专业也有点艰难，所以就一直学了应用化学了。”
　　“原来是这样。”这5个字却显得有些微弱，反倒是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然后两人刚开始的谈话就被常规的方式打断了。
　　“今天怎么样？”甄医生拿着一块板子闯了进来，虽然只有李菲鹄觉得是闯了进来。
　　“嗯，挺好的。”
　　“好，那就好。”女人干脆的在纸上记录勾画着，随后把目光转向了池鹮，好像本来就要进来寻找她一样。
　　接受到这样的目光后，池鹮正准备说明来意，结果另一人却引出了新的话题：“你是学，应用化学的？你毕业论文什么方向？”
　　“嗯？我，是学应用化学的，毕业论文是药物化学方面的……”
　　池鹮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紧张，明明还没到人才市场呢，怎么已经开始了面试呢？
　　“找到工作了吗？”甄医生问这句的时候眼里却饱含着期望，可惜池鹮还沉浸在面试气氛里，“还没有。”带着一些紧张和怯懦。
　　“我朋友的公司缺人，你要不要试试，就是工资低。”
　　似乎是有点轻飘飘的话，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给了池鹮填充生活的办法，但话语似乎来得有些突然，但池鹮还是能明白的，现在是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为什么是机会不是工作呢？
　　“我吗？可以的可以的。”
　　“给我你的电话，我发给我朋友。”甄医生一边说完一边就递出了手机的拨号界面，池鹮就隔着病床，站着输入了自己正常生活的步伐。
　　等到池鹮再一次坐了下来，气氛的沉默才被发觉，或许只有李菲鹄觉得是闯进来的。
　　动了起来，
　　周围都动了起来，几乎连着空气都动了起来，李菲鹄这样察觉到了，她现在不是挺好的了，反而是烦躁，反而是拒绝康复训练一样，抗拒周围的气氛。
　　“那你记得和他聊聊看，我先走了，你们聊吧，等等多送一份午饭来。”
　　这句话和刚刚一样轻飘飘的，依然充满力量，甄医生还多带了一份轻松。
　　直到病房的门关了起来，周围的事情才停了下来，池鹮简单的操作了几下手机，就赶紧放下来，笑着看向那只停滞的鹄鸟。
　　“或许，下午再走可以吗？“
　　李菲鹄这才变换了闯入者的身份，转而看向那只即将正常飞行的鹮鸟，但也瞬间懂了那股无名的力量是什么。
　　池鹮看起来像是这样的人，会是性子被调起来就激动的人，之前和自己变得正常的时候，现在即将走上正常的时候。
　　“嗯，当然了。”
　　但李菲鹄一下子却没什么表情，也许是还处在顿悟的时刻。
　　“对哦，你原本要去找工作来着。”
　　这样兴奋的体悟突然又让李菲鹄变得开心起来，人才市场的方向偏转过来，所以自己也许可以认为，自己是朋友的身份，也许无聊的时刻的消遣才是自己，而不是出于某种任务，这才让自己有些开心起来，情绪变换的太快，李菲鹄自己也有些突然。
　　“找到工作了，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池鹮沉浸在惊讶中，但就是这样的试探被自己瞬间接下来，自己却不觉得突然，几乎就变成了把准备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就好。”李菲鹄觉得自己也太好哄了些，但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就这样接受了巨变，乘着这股心情，聊到了再一次被打扰。
　　“谢谢。”
　　“没事。”那位护士笑着回应了一下，便离开了病房。
　　打开饭盒的声音显得有些突然，但再一次盖上的时候就显得安静了，也可能是天气开始变得凉爽，空气传播的兴致也被冷了下来，带着夏天的路灯和今天增加的友情和感情，池鹮就这样离开回到了家。
　　一起带着回家的，还有自己明天面谈的通知，可悲的月薪3000，但自己能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已经不错了。
　　虽然早八晚五，但好歹是双休；虽然工资低，但好歹有五险一金；虽然离家远，但离医院近。
　　虽然，但是总归是走上了正确定人生道路，总算走上了按部就班的道路。
　　“走上了吗？”
　　几乎是微小的铁锈气息像几年前的午后一样，被全身血液输送上来，带着自己的那句还有一起的意思是现在，是现在在医院和鹄鸟的相遇。
　　池鹮今天下午和李菲鹄的交流也显得有些不专注，虽然交流的时候都是专注的去感受和欢笑，但是更多的是，当氛围结束和切换的短暂时间里，自己几乎都会无意识的把目光飘散到四处，庆幸的笑一下，也许是笑吧。
　　几乎是随意的思考，一样的灯光就在房间里闪着一样的亮度，顺着灯光一线的移动下去，李菲鹄的眼神才刚刚从窗外移走，虽然她也才刚刚发现天黑了，自从来了医院之后，自己就经常这样。不过刚刚，是在想刚刚。
　　几乎是每一次，自己发觉得到，气氛变得像是过渡期的样子的时候，自己的视线没有盯着一只鸟的时候。几乎是房间自己会叹气一样，短短的一瞬吐息，在暧昧的环境下就变得格外清晰，万千万千没想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但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自己的时间很多，想不清的事情自己也会想清的。
　　但现在，她更想明天问问会来临的，带着微弱盐渍积攒的气味却变得清新的，那只总是紧张的鸟。
　　她想她是开心，
　　她想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