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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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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砚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马车驶过东山,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庄子前,得知这是宇文越的私人产业后,不用担心会碰到那些讨厌的人,季砚蓁终于是开心了。
众人陆续下车,跟着管事进门,一路到了庄园后院的山脚下。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可以跑马的宽阔草地,季砚蓁的心情很是畅快。
一个人玩没意思,季砚蓁往年放纸鸢都是带着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一起,比谁的纸鸢放得最高。
今日也是一样,不过还多了一个王府的护卫阿睿。
季砚蓁不爱动,以往放纸鸢都是小厮先替他跑着放起来,他拿在手里晃悠着玩就可以了。
这次他依然不打算自己跑起来,但是却要换个人给他放纸鸢。
众人的纸鸢陆续放了起来,季砚蓁打发了要来替他放纸鸢的小厮,让他们自个儿去玩,他拿着纸鸢朝宇文越走了过去。
“王爷。”季砚蓁走到宇文越身边,把纸鸢递了过去,“帮我把纸鸢放起来吧?”
宇文越正准备去坐下歇着,闻言背着手转身拒绝:“自己动手。”
季砚蓁可有理由了,他踢了踢脚边的草地:“大夫前几日说了,不让我乱跑动,您那日也听见了。”
小公子眯着眼笑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宇文越回头看了他一会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抬头看见阿睿也正跟着一起玩闹,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收回视线,宇文越接过季砚蓁手中的纸鸢,研究了一下风筝线,又看了看不远处小厮们的动作,他冷着脸拿起纸鸢跑了几步,倒是意外顺利地将纸鸢放了起来。
季砚蓁看着高大的男人一脸别扭,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还没笑完,宇文越就抓着风筝线回来了,将线轮还给季砚蓁:“拿着。”
季砚蓁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笑着对宇文越道:“谢谢王爷。”
宇文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一茬。
秋嬷嬷乐得见他二人亲近,早就把人都支开了。
一时间,季砚蓁身边只剩下宇文越一人,见季砚蓁眼睛一直盯着天上飞着的纸鸢,不看路就往后退,宇文越忍不住提醒:“看着点路,注意脚下。”
季砚蓁回头看了他一眼,口不对心道,“知道了。”转头又继续望着天上。
宇文越怕他转身季砚蓁就摔了个屁墩,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走开。
季砚蓁看着天上的纸鸢,思绪开始乱飞。
大燕的皇帝姓李,宇文越其实是一位异姓王。
母亲早逝,宇文越从小和父亲一起在军中长大,和他兄长季凌云一样的年纪,两人都是早早成名,后来兄长一直留在军中,而宇文越却被召回了京。
宇文越的父亲是前一任护国大将军,听说同先帝关系很好,两人情同手足。
宇文老将军战死沙场后,先皇悲痛无比,将宇文越召回了京城,封了他为异姓王。
从被封王到如今差不多十年,听闻先皇对其十分看重,一路提拔,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听他的。
从少年将军到一代权臣,宇文越可以说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初新皇登基,暗中拥簇宇文越的人不少,可惜宇文越并没有称帝的意思,宫中那位才得以坐稳皇位。
哪怕是如今,宇文越的地位仍然不可撼动。
早年皇城里有不少关于宇文越的传闻,大多说他残酷暴虐,最夸张的一条说他吃人肉喝人血,简直比志怪小说里写的还要猎奇,离谱得没边。
季砚蓁倒退着走,抬头看了一眼宇文越,看着又凶又冷,倒是没对他发过脾气,说过重话。
兄长将自己托付给他,是表示信得过他的人品吗?
季砚蓁想得出神,踩到了一个石块,刚一晃就被宇文越扶着肩膀站稳了。
扭头对上宇文越无奈的视线,季砚蓁也不走了,和他聊了起来:“我以前跟在大哥身边时见过您,你们关系很好?”
宇文越点头。
“您之所以答应赐婚,是为了完成我大哥的嘱托,替他照顾我?”季砚蓁继续问。
“是。”宇文越点头,回答得简短。
季砚蓁点了点头,自言自语,“我知道了。”果然和秋嬷嬷说的一样,是托孤啊。
见季砚蓁这会儿心情尚可,愿意和他聊天,宇文越考虑着是否可以趁此机会说服他,让他安心住在王府。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又听季砚蓁问:“以后除了我,您还会娶其他女子进门吗?”
“不会。”宇文越想都没想就道。
有要事在身,他这些年都没有过娶妻的念头,接季砚蓁回府,是为了完成季凌云的嘱托,在他回京之前王府里都不会有女主人。
以为季砚蓁担心日后王府会出现季府后院那样的情况,宇文越沉声保证道:“王府不会出现乱七八糟的女子。”
季砚蓁点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又问:“日后我若是不听话犯错了,您会不会罚我,把我赶出去,就像外头的传闻那样?”
“不会。”宇文越摇头,尽量多说一些打消季砚蓁的顾虑,“你只管像以前在季府时一样,王府不会有任何人对你指手画脚,若是有人背后说闲话,就告诉管家,他会派人处理。”
“有任何想要的东西或者不自在的,都尽管说,本王能做到的都能答应你。”宇文越趁机讲明条件,“唯有一条,不准乱跑,不准私自出府,外出都要有王府的护卫跟着。”
最近皇城不太平,宇文越就怕季砚蓁暗地里搞小动作,他的人看得再紧,也没有季砚蓁自己老实来得好。
季凌云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季砚蓁虽然骄纵但是并不跋扈,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顺着他的心意哄,就很好说话,宇文越倒也不反感照顾这个娇气包。
带着人出门而已,这一点宇文越之前就说过了,季砚蓁完全可以接受,当下小脸就扬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季砚蓁晃着脑袋,伸出小拇指:“拉钩。”
宇文越无奈摇头,伸出手指配合季砚蓁幼稚的举动,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晃了晃,最后按着大拇指盖章!
得到保证的季砚蓁蹦跶着去找其他人一起玩,宇文越终于能放心地歇会儿。
一行人玩到半下午打道回府,季砚蓁回程时没和宇文越坐一辆马车,钻进了秋嬷嬷的马车里,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还把其他人都赶出来了。
宇文越没多理会,季砚蓁答应了安心住着,他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回到府中处理政务时效率都高了不少。
可惜,还没安心太久,就被深夜响彻云霄的尖叫打破!
宇文越刚准备躺下,听见那声凄厉的尖叫后立马披着外袍出门。
赶到季砚蓁的院子时,阿睿已经到了,见他来了,上前低声说了一句:“跑了一个,是宫里派来的。”
宇文越点头,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亮如白昼,季砚蓁裹着披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抱着秋嬷嬷哭得惨兮兮,刚才的尖叫声就是他传出来的。
林伯带着人从屋里拖出来两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几条鲜血淋漓的死蛇。
季砚蓁瞧见了又要尖叫,秋嬷嬷赶紧捂住他的眼睛,拍着后背安抚。林伯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飞快地离开。
宇文越看着不停颤抖的季砚蓁,脸色难看,皇帝的手段实在是下作!
虽然阿睿来得很快,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还是让季砚蓁吓得不轻。
他一闭眼就想到那几条死蛇和黑衣人手中的大刀,怎么都不肯回屋,更不肯一个人睡!
这大晚上的,重新收拾屋子还要时间,宇文越对上那道可怜兮兮的视线后,不知从中读出了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
肆意无忧的小公子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刺杀,宇文越怕他白日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季砚蓁经此一遭又要跑,无奈开口:“搬去和本王一起住。”
在一院子主仆准备动身前,宇文越又道:“只准带被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