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兑换了【初级肥皂制造法】后的几天，富察清宁一直处于一种隐秘的期待和焦虑之中。
意识面板上那刺眼的【积分：-101.3】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场赌博的代价。
而那团悬浮在系统背包里、只有她能感知的知识光团，则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如何将它变成现实？系统提示需要“傀儡”或家族势力。家族势力远未成型，那么，傀儡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就在她暗自揣测，几乎要按捺不住再次询问系统时，提示音悄然而至：
【叮！技能傀儡生成完毕。】
【姓名：王二（对外可称“王匠头”）】
【身份设定：原籍南直隶，汉人工匠，家传擅长油脂处理与清洁之物制作。因战乱（三藩之乱波及）家破人亡，流落北地，辗转至京，贫病交加。受恩于富察家，感念其救助，愿献出家传制皂秘技以报恩。】
【忠诚度：100/100（绝对忠诚于宿主）】
【投放程序启动……预计接触时间：12个时辰内。】
来了！
清宁精神一振，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默默思考如何配合系统的安排。
第二天，天空阴沉，寒风凛冽。父亲额尔赫一早就去当差了，母亲林佳氏在屋里做着针线，清宁则假意在炕上玩着几个磨光滑了的石子，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留意着院外的任何动静。
约莫午时刚过，院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虚弱的呻吟声，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响。
“嗯？”林佳氏停下针线，疑惑地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清宁立刻露出好奇的表情，抢先爬下炕，趿拉着鞋跑到门口，踮起脚尖费力地拉开院门插销。
门一开，寒风灌入。只见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满是污渍的灰布棉袄的中年男子，面朝下倒在门前的泥地里，一动不动，仿佛冻僵了一般。他头发散乱，结着冰碴，身边还有一个破旧的、几乎散架的背篓，里面似乎装着些简陋的工具和几件破碗烂罐。
“额娘！有人！倒了！”清宁立刻回头，用带着孩童惊慌的语调喊道。
林佳氏闻声赶来，看到门口景象，也是吓了一跳。
她虽谨慎，但本性善良，见人倒在自家门口，又是这般凄惨模样，终究不忍心。
“哎哟！这是怎么了？”她连忙上前，试探着推了推那人，“这位……大哥？你醒醒？”
那人毫无反应，身体冰冷，又赶忙伸手在鼻下试探片刻，确认还有呼吸。
林佳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无人，终究一咬牙，招呼清宁：“清宁，去叫你哥哥来，来帮额娘一把，把人先弄进院里来，总不能冻死在家门口。”
母子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失去知觉的男人拖进了院子，勉强安置在门廊下避风的地方。
林佳氏又赶紧回屋端来一碗温热水，在格泰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撬开那人的嘴，一点点灌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在那点热水的滋润下，那人才发出一声悠长的、痛苦的呻吟，眼皮颤抖着，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充满沧桑，却并不浑浊的眼睛。
“这……这是哪儿？”他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位大哥，你别动，你晕倒在我家门口了。”林佳氏连忙按住他，“你是哪儿的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那人眼神迷茫了片刻，随即被巨大的悲恸淹没，他哑声道：“多谢……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人……小人王二，原是南直隶人士，是个手艺匠人……家里原本开着个小作坊，做些胰子、皂团勉强糊口……可恨那起子人作乱，兵灾过后，家没了，亲人也都没了……只剩小人一个，一路逃难，想着京城天子脚下能有条活路……谁知……谁知盘缠用尽，又染了风寒，实在是……”他说着，竟哽咽起来，眼泪顺着粗糙的脸颊滑落，更显得凄苦无比。
这番说辞，情真意切，逻辑清晰，加上他那一身风尘仆仆、贫困潦倒的惨状，由不得人不信。
林佳氏听得眼圈也红了，连连叹息：“真是造孽哦……兵荒马乱的，苦的都是老百姓……王大哥，你且安心在这里歇会儿，我再去给你热点粥来。”
清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对系统安排的精密程度感到骇然。时间、地点、身份、遭遇、技术背景、甚至那浓重的南方口音，每一个细节都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这个“王匠头”仿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从苦难中挣扎出来的工匠！
额尔赫下差回来，见到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自然是一惊。林佳氏连忙将前后经过解释了一遍。
额尔赫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王二，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慎。
他常年在内务府底层，见多了各种坑蒙拐骗、栽赃陷害的事情，对于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巧事，本能地抱有怀疑。
“你说你是工匠，会做胰子？”额尔赫用带着审视的语气问道，用的是汉语。
王二连忙挣扎着起身，恭敬地行礼，虽然虚弱，但举止间依稀可见其进退规矩：“回老爷的话，小人家里世代都是做这个的。不敢说精通，但确实有些祖传的手艺，做的胰子去污强，略带清香，在本地也曾小有名气……可惜如今……”他又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哦？”额尔赫不置可否，“如今这四九城里，会做胰子皂团的匠人也不少。”
王二似乎听出了额尔赫的不信，脸上露出一丝属于手艺人的执拗和骄傲：“老爷明鉴。寻常的胰子，多用猪胰脏混杂草木灰捣匀，腥气重，且软烂易坏。小人家传的法子，是用油脂和呃，和特定的灰水，按比例熬煮搅拌，出来的皂体硬实，去污力强，存放得久，若能加上些香料或草药，还能做成上等的香皂，绝非市面寻常货色可比。”
他说的这些术语和比较，听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不像信口胡诌。
额尔赫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疑虑并未完全打消。这年头，骗术层出不穷。
就在这时，清宁扮演了她的角色。她扯了扯额尔赫的衣角，仰起小脸，用天真无邪的语气，仿佛只是纯粹的好奇，问道：“阿玛……油脂……和灰水……真的能变成……香香的……胰子吗？像……像桂花糕那样香吗？”
孩童天真烂漫的问话，一下子冲淡了大人间略显紧张和猜疑的气氛。
王二立刻看向清宁，脸上露出一个勉强但尽量温和的笑容：“这位小格格问得好。若是加了桂花油，确实能带些桂花香。若是加了茉莉、檀香，便是别的香味。若是加了艾草、薄荷，还能驱蚊止痒哩。”
清宁立刻配合地露出向往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哇！那……那不是比胰子店里的……还好？”她继续扮演着一个被新奇事物吸引的孩子。
林佳氏也被勾起了兴趣，插话道：“若真能做出来，倒真是好东西。市面上的好香皂，价钱可不便宜。”
王二趁热打铁，对着额尔赫再次躬身，语气恳切：“老爷，夫人，小人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承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老爷家里方便，能手下小人给口饭吃，小人愿将这制皂的手艺献出，帮着家里立起个小作坊，也算是报答恩情，有个容身之所求条活路。”
他的话滴水不漏，报恩、求生合情合理，姿态放得极低。
额尔赫看着虚弱的王二，又看了看面露同情和一丝期待的妻女，再想到自家始终难以改善的窘境……万一，万一这王二真有独门手艺呢？
这或许真的是个机会？富察家世代包衣，从未有过自己的产业，若真能成……
巨大的风险和可能的收益在他心中交战。
最终，他叹了口气，对王二道：“你先好好养伤吧。这事……容我再想想。”
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态度已然松动。
王二千恩万谢，被林佳氏安排到一间堆放杂物的狭小偏厦里暂时安顿下来。
夜深人静，清宁躺在炕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心中却一片火热。
傀儡，“王匠头”，已经成功降临。
系统的手段，堪称天衣无缝。所有逻辑都自洽，所有细节都完美融入这个时代背景。
甚至连王二那恰到好处的骄傲、感恩和求生欲，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