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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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基本确定羽野麦和这起案子无关。三上绚心头稍松，危机消失了。相反，她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更自然地接触羽野麦。
对别人的不幸而感到愧疚是幸存者综合征的表现，羽野麦是个善良的人。三上绚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她的衣襟上还沾着羽野麦的一点眼泪。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初步争取到了羽野麦的信任。
“咳。”轻轻的咳嗽声将三上绚的注意力拉回来，她回过神，二人已经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萩原研二站定脚步，“那么我们进去了？”
哦。三上绚捕捉到他镇定中略带窘迫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女卫生间。
一点猝不及防的笑意从她的嘴角向上攀，三上绚的眼中带上了一丝调侃，但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微笑地看过去。萩原研二注意到了，他略略轻叹一口气，也无奈地笑起来，收起那点赧然，伸手推开门。
他们看到了那个死在餐厅卫生间的女孩。正如所料，死相并不算太好看。
刚刚那种轻松的氛围瞬间消融了，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三上绚接触到她的眼睛，那种惊恐的神色还很鲜活，想一具凝固的雕塑，可以猜想到她死前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忽然，萩原研二侧身一步站在前方，刚刚好挡住她的视线。
萩原研二笑笑，“女孩子会比较细心一点，就麻烦小三上在周围看看有什么遗落的线索吧。”
三上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萩原研二镇定得若无其事，只有脸色稍有一些发白。想来爆处班应当也不是经常见到尸体的岗位，但三上绚决定还是不戳穿他这份体贴的绅士风度。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副腈纶手套和鞋套，递给萩原研二一副。
“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我还是和萩原前辈一起看吧。”
“你随身带这个吗？”萩原研二露出稀奇的神色。
显然，她经常在干一些不能留下指纹和脚印的工作。三上绚神秘莫测地微笑了一下，往前一步将速水的尸体重新放进视野。
她的衣着仍然是完整的，只有一只高跟鞋掉在地上，她端坐在马桶上，后背贴着水箱，四肢自然下垂。三上绚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在长发的遮掩下，青白的脖颈上有一条深色的勒痕。
“死因是窒息，”三上绚说，“还没有出现尸僵。”
萩原研二戴好了手套，眼神凝聚在那条绀紫色的痕迹上，“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活着——也只过了三十分钟不到而已。”他顿了顿，“凶手下手很果断。”
这恐怕是一场蓄意谋杀。萩原研二想道。
这是很自然而然就能得到的结论，但他也无法打包票称这百分百正确。这只是因势利导的推理，但警察办案是要讲求证据的。
到底谁有动机做这种事？争吵的山田、七原，还有其余刚才没怎么说话的人，他们的脸在萩原研二脑海中一一掠过。千头万绪、数种可能，像一团凌乱找不到头的毛线球。一道身影在余光中晃过，萩原研二定神一看，那正是三上绚在弯着腰，鼻尖几乎要凑上死者的脖子。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巴，看见三上绚用手指比划着那条勒痕，又站起来低着头四处扫视。
萩原研二愣了愣，思维如同电光闪过，忽然意识到三上绚在寻找什么。
她在寻找一根绳子、一条丝巾、或者一根细皮带。
——她在寻找那件本来应该出现在死者脖子上的凶器。
如羽野麦的证言，她到达现场时，曾经听到死者在敲门，这就说明当时死者也许还活着。那么在这短短的时间当中，凶器去了哪里？
萩原研二也跟着一起寻找起来。照理说这间厕所并不大，隔间空间更加狭窄，几乎没有什么藏匿的空间。但他们毫无所获。
不光是死者所在的隔间，所有的三间隔间里都没有类似的物体。
萩原研二想了想，“羽野小姐在场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凶手也还在现场呢？”
就在羽野麦上厕所的时间内，旁边的隔间有人勒死的速水，而后为了避免暴露，又悄悄收走了凶器？
但很快，他又否认了这种猜想。
如果杀//人的整个动作都是在那时完成的，羽野麦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听到呢？除非速水毫无反抗，否则一个成年女性全力挣扎，无论怎么样，在卫生间这种安静、狭窄、密闭的空间里，羽野麦不可能毫无所觉。
但这样一来，整个案情就出现了另一个矛盾点。
“一个假设，假设羽野麦到达现场时，死者已经死亡了。”三上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门板，曲起手指，用指节反手在上面轻敲了两下。
咚咚。两个人都听见那道短促、沉闷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当中清晰可闻。
三上绚继续说，“那，羽野麦听见的敲门声，是从哪里来的？”
萩原研二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不论羽野麦在场时，死者究竟是正在经历谋杀、还是已经死亡，那阵敲门声都指向同一个猜测：当时的卫生间，很可能有第三个在场；而这个第三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但他仍然感到疑惑。
“可是，”萩原研二皱眉看向三上绚，常含着笑的眉眼死死皱在一起，驱散了他身上那种随和的气质，显得严肃而认真，“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上绚摇了摇头。
这就需要讯问一下现场的嫌疑人了。
“对了，餐厅里应该有监控。”萩原研二，“对比回放一下，只要知道哪个人进入卫生间的时间和死者是重合的，也许就能抓到凶手了。”
“搜查一课应该要到了。”三上绚看了一眼时间，忽而抬头看了看，将目光转向萩原研二，“前辈。”
她还坚持着人设喊他“前辈”。
“怎么了？”
“我需要查看上方的空间，”三上绚面色不改地说，“可以麻烦你给我提供一个支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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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两位在搜查一课到场之前做了初步调查，并维持了秩序。”萩原研二和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握手，对方握住他的手沉沉地摇了两下，脸色肃穆，话里有话，“但是——这种工作，下次还是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你一个爆处组的警员，在命案现场瞎搅和什么？
萩原研二确信自己在目暮警官眼里读到了完整的含义。但既然对方没明说，他就选择当做没听懂，哈哈地笑着糊弄了一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他一瞥，这个时候三上绚就变得话少起来，就像进来餐厅的时候一样，狡猾地缩在他身后，有谁看向她就文静地笑一下，被问到问题就冲萩原研二喊一声“前辈”，把问题完全丢给他来回答。
这样一来，就在三上绚完全没掏警官证的情况下，好像大家都默认了她的身份是其他部门的警察同事。毕竟东京警视厅这么大、这么多部门，谁也没法打包票说自己认识警视厅里所有的同事。
大概是这幅乖巧的后辈样子实在太具有欺骗性，萩原研二惊奇地发现，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认出来，她就是前段时间警视厅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里，“抢资料”的那个公安本人。
“报告，目暮警官！”负责给嫌疑人做讯问的警员小跑过来，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低声给目暮警官做了汇报。
“什么？”目暮警官紧皱起眉，“在死者去卫生间的时间里，除了第一目击者，没有任何人再去过卫生间？这怎么可能呢！”
“目暮警官！”另坐在前台电脑后的警员也苦着脸站起来，“监控里面显示，在死者进去卫生间的这段时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再进去过来。”
是这样啊。萩原研二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倒不如说，这个结果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皱起眉，但立刻，他注意到警员的目光略显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人去卫生间。”警员说，“倒是有三个人往外走的，按顺序分别是萩原警官、七原小姐和山田先生。”
……对哦，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呢。萩原研二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哭笑不得。
“我有一些思路。”三上绚忽然开口。她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目暮警官也看过来，三上绚才慢悠悠地问道：“以死者的动向作为时间线，这三个人往外走的时间，分别是什么时间呢？”
警员愣了愣，翻了一下手中的本子，回答道：“萩原警官离开的时间是在死者去卫生间的二十分钟前，直到死者被发现之后才回来；七原小姐离开的时间是在死者去卫生间的前五分钟，八分钟后回到了餐厅；山田先生离开的时间则是在死者去卫生间之后，十分钟后回到了餐厅。”
“凶手就在这三个人之间。”三上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如果时间线是这样的话，萩原前辈就可以提前排除嫌疑了。”
“在离开餐厅的二十分钟内，一直到死者被发现，萩原前辈都和我在一起。”
“没错。”萩原研二说，“我是通过餐厅的橱窗看见了她，因此才离席的。”
目暮警官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发表看法。
萩原研二确实嫌疑不大，根据对所有涉案人员的初步讯问结果交叉印证来看，萩原研二和死者速水是第一次见面，相处过程也没有起摩擦，他没有杀人的动机。
“等一下，这个证言信服力不够吧？”七原大步踏出来，大概是因为被当做嫌疑人之一，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萩原君离开餐厅后去了哪里，我们谁都不知道。警官小姐，虽然不知道你的推理有什么依据，从头到尾没去过厕所的人怎么可能有杀人的嫌疑——但是既然我们都有嫌疑，萩原君也没法逃脱这个嫌疑吧？”
“虽然你作证萩原君当时和你在一起，但谁能够保证，你和萩原君不是一伙的呢？”
“你这么巧在案发的时间出现，萩原君这么巧就看见了你，这么巧案件发生，这么巧你就刚好可以给萩原君做不在场证明。”她眯起眼睛，怀疑的视线在两人中移动，似乎越说越有信心，“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三上绚看了看七原，一时没有说话。
这是个很没道理的攀扯，逻辑非常牵强，但七原用了这样一连串的“巧合”一一排比，又极富气势，好像衬得他们真的像在酝酿什么大阴谋一样，这个说法不一定合理，但足够惊世骇俗，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怎么不去写新闻呢？三上绚想道，这个人一看就很有做新闻的潜力。
“这怎么可能呢？七原小姐，请你相信警察的职业素养。”目暮警官擦了擦汗，打圆场道，“我相信，无论是哪个警察，在发现案件的时候，都会和萩原君他们一样，第一时间站出来的。”
“不过既然七原小姐有这样的怀疑，萩原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目暮警官又转过来，“你们当时在外面做什么，你们就告诉她吧。”
“……”三上绚深深看了目暮警官一眼。
告诉什么？告诉说她在跟踪羽野麦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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