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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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郁之率先钻入那狭窄的通风口，冷光灯的光芒在管壁上投下摇晃的光斑。
姜期年紧随其后，她能听到身后宣霁雪费力地搀扶着洛霁星跟进，以及更远处持续逼近的刮擦声。
这条管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铁锈、尘埃和一种不知名东西腐烂又风干后的陈旧气味。
管道壁摸上去湿滑而粘腻，让人极不舒服。
他们只能匍匐前进，速度缓慢。
爬行了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前方的陆郁之突再次停下。
“前面没路了。”他的声音透过压抑的空间传来，“是个死胡同，只有一道栅栏，外面……好像是另一个房间。”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
姜期年挤到陆郁之身后，透过锈蚀的栅栏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确实是一个房间，但绝非普通的病房或办公室。
房间里没有窗户，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布满了各种早已停止运行的复杂仪表和接口。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破碎了的圆柱形培养槽，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一些黄绿色的、凝胶状的干涸物质。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扭曲的金属支架。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一侧的墙壁。
那上面布满了深深的、凌乱的抓痕，像是有人曾用指甲甚至更坚硬的东西疯狂地抓挠过金属表面，试图逃离。
一些抓痕里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这里像是一个更高规格的、但同样遭遇了可怕变故的实验室或观察室。
“栅栏锈得很厉害，”陆郁之检查着栅栏与管道连接的边缘，“也许能撞开。”
他示意姜期年后退一点，然后猛地用肩膀撞向栅栏。
“哐！”
一声闷响在狭窄管道内回荡，栅栏剧烈震动，锈屑簌簌落下，但并没有立刻被打开。
陆郁之：“帮忙 ”
姜期年也加入进去，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看似脆弱的障碍物。
宣霁雪将洛霁星安顿好，也挤过来帮忙。
“哐！哐！”
就在他们合力撞击的同时，身后管道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他们刚才进入这条横向管道的位置。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种肉块挤压过狭窄管道的、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
“快！”
宣霁雪焦急地喊道。
“一、二、三。”
三人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撞。
“咔嚓——哐当！”
锈蚀的合页终于断裂，整个栅栏向外倒去，重重砸在房间的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走！”
陆郁之率先跳了下去，然后转身接应姜期年和宣霁雪，两人合力将受伤的洛霁星也拉了下来。
就在他们离开管道的下一秒，一个惨白的、由无数肢体和医疗垃圾构成的“手臂”从管道口伸了出来，徒劳地抓挠着空气，因为目标消失而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四人惊魂未定，迅速远离了那个洞口，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不像是一般的实验室。”
姜期年看着墙上的仪表和中央的培养槽，那些接口和仪表的复杂程度远超她之前的想象。
陆郁之走到那布满抓痕的墙边，用手指抹过一道深深的痕迹，指尖沾上一点暗褐色的碎屑。
“绝望的痕迹。”他低声道，“被困在这里的，无论是实验品还是实验者，最后都疯了。”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停留在房间另一侧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气密门的金属门上。
门上有电子锁，但屏幕一片漆黑，显然早已断电。
“那是唯一的出口。”
他走过去，尝试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需要电力，或者别的启动方式。”
就在这时，姜期年腕间的红绳再次发出一阵轻微的灼热。
与此同时，她感到口袋里的那张纸条也变得滚烫。
她掏出纸条。
只见那张泛黄的纸页上，原本模糊的字迹正在发生变化。
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旧的墨迹褪去，新的字迹正在缓缓浮现。
【……它们想把“母亲”锚定在这里，用痛苦和绝望作为燃料，用戏剧和脸谱作为仪式的面具，欺骗世界的规则……】
【……婉娘是意外，她身上的“特质”太强，她烧毁的脸谱里藏着关键的“锚点”……】
【……红绳不是诅咒，是定位，是……约定……别相信陆……他能帮你，也会……】
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其混乱扭曲。
【……池是对的……医院只是巢穴之一……找到核心样本……摧毁它……否则……】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纸张的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
姜期年的心脏狂跳不止。
江祈岁早就预料到在某种条件下触发了隐藏的信息？
他知道陆郁之？
他知道池嘉懿？
核心样本又是什么？
“怎么了？”
陆郁之注意到她的异常，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条上。
姜期年下意识地想将纸条藏起，但已经晚了。
陆郁之推了推眼镜：“看来，你得到了更多的提示。”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说了什么？关于我？还是关于……核心样本？”
他居然直接提到了核心样本？
姜期年紧紧攥着纸条，后退一步。
“你到底是谁？”
陆郁之沉默了片刻，在权衡着什么。
远处管道里传来的蠕动声似乎暂时停止了，那些清洁工或许是被那扇气密门挡在了另一边，或许是在寻找其他路径。
“我是陆郁之，”他最终开口，“如你所猜，并非普通玩家。”
“我是系统下属的守望者，你可以理解为系统的维护人员之一，负责清理一些过于影响平衡的BUG，确保游戏能按照某种规则继续运行下去，不至于彻底崩坏。”
他的目光扫过这个破败的实验室。
“比如，防止像‘母亲’这样的存在彻底失控，或者阻止某些人试图利用漏洞做的一些……危险的事情。”
“那江祈岁呢？”宣霁雪忍不住插嘴，她扶着洛霁星，“他是什么？BUG？还是你说的危险的人？”
陆郁之摇了摇头：“他的情况很复杂。”
“他游走在规则的边缘，甚至……试图修改规则。”
“他既是潜在的威胁，有时，也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他看向姜期年，“而现在，他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核心样本是什么？”姜期年追问。
“是‘母亲’在这个空间的力量源头，也是整个仪式最初尝试创造或召唤的东西的‘雏形’。”
陆郁之解释道，“找到并摧毁它，确实能重创‘母亲’，甚至暂时关闭这个‘巢穴’。”
“但是，那非常危险。”
“样本本身具有极强的污染性和防御机制。”
“而且，我怀疑江祈岁指引你去做这件事，并非仅仅为了通关这个副本。”
此时，房间角落一个早已废弃的、布满灰尘的广播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紧接着，一个扭曲、失真，却能听出是江祈岁声音的讯号强行切入。
“姜……期年……听得到吗……”
“时间……不多了……”
“样本……在最初的白室……坐标……重叠点……”
“小心……陆……他……”
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断断续续。
“……协议……限制他……”
“……相信……红绳……”
声音再次被剧烈的噪音淹没，最终消失。
广播沉寂下去。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郁之身上。
陆郁之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神情变化。
那是一种压抑的愤怒，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强行侵入通讯频段，是他的风格。”他低声说，“试图利用规则漏洞向我施压吗？”
他缓缓抬起手，手中那把他之前用来射击异常“江祈岁”的古朴手枪再次出现，枪口微微垂下。
“姜期年，”他看着姜期年，“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是相信他这个反复无常、意图不明的疯子，遵循他那可能将所有人都带入深渊的指引？”
“还是相信我的判断，优先寻找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不是去触碰那个可能让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核心样本？”
【隐藏剧情线索更新：“被遮蔽的往事”探索度 40%】
【新发现：江祈岁的隐藏信息、陆郁之的“守望者”身份、“核心样本”的存在、双方对立的立场……】
【提示：你已踏入风暴中心，信任与背叛仅在一念之间。你的选择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
冰冷的枪口并未直接对准任何人。
姜期年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的纸条几乎被汗水浸湿。
两个声音在她脑中激烈交锋。
江祈岁虽然行事诡谲，屡次将她置于险境，却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而陆郁之，看似理性客观提供帮助，但他的目的始终成谜，他对核心样本的回避态度也令人起疑。
“协议……限制他……”
江祈岁破碎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信任……红绳……”
她低头看向手腕，那根细小的红绳再次散发出微弱的暖意。
深吸一口气，姜期年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陆郁之镜片后冰冷的眼睛。
“我相信我的判断。”她缓缓开口，“我相信江祈岁或许有所隐瞒，但他指引的方向，是唯一可能触及真相、并真正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逃避核心样本，或许能暂时安全，但‘母亲’和这座医院的诅咒不会消失，只会有更多像婉娘、像下面那些归档失败品一样的受害者出现。”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洛霁星和宣霁雪。
“而且，我们真的还有安全离开的选择吗？”
“外面的清洁工会一直追杀我们，这个副本已经因为我们的深入而崩坏。”
“不解决源头，我们无处可逃。”
陆郁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握枪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所以，”姜期年最后说道，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我的选择是，去找核心样本。”
陆郁之沉默了。
房间内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缓慢地放下了枪。
“很好的演讲，姜期年小姐。”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你做出了你的选择。”
“那么，基于我的协议，在你们没有直接威胁到系统基础框架或试图释放不可控力量之前，我不会阻止你们。”
他收起枪，推了推眼镜，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但是，”他补充道，“我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寻找最初的白室和核心样本是你们自己选的路，所有的风险和责任，由你们自行承担。”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扇紧闭的气密门，开始检查门边的控制面板和线路，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开门离开，置身事外。
宣霁雪松了口气。
洛霁星：“你不必……”
“别废话了，”宣霁雪打断他，看向姜期年，“现在怎么办？”
“那个最初的白室和坐标重叠点又是什么鬼地方？”
姜期年再次拿出那张纸条。
纸张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了一副极其简略的、仿佛儿童涂鸦般的地图轮廓，上面标注着几个点，其中一个点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旁边写着两个小字“白室”。
另一个点代表着他们现在的位置。
一条弯曲的虚线连接着两点，中间经过一个标记为“重叠点”的区域。
这地图过于抽象，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结构里，几乎难以辨识。
姜期年：“我们需要找到这个重叠点……”
与此同时，那布满抓痕的墙壁发生了变化
深嵌在金属里的暗褐色血迹，仿佛被无形之手激活，在缓缓流动，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抓痕的轨迹蔓延、交织。
最终，它们在墙面上构成了一副与姜期年手中纸条上极其相似的、但更加详细清晰的路径图。
血迹勾勒出的线条微微发光，指向房间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块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金属壁板。
“这……”
宣霁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洛霁星：“是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人……”
“他们的怨念……或者最后的意识……在帮我们？”
姜期年想起纸条上说的“用痛苦和绝望作为燃料”。
难道这些绝望的痕迹本身，也成为了某种对抗“母亲”的力量？
或者说，它们本能地指向能摧毁核心样本的人？
没有时间深思，姜期年对照着墙上的血痕地图和纸条上的简图，快速记忆着路线。
“重叠点……似乎是一个区域的交汇处……我们需要先回到主干通风管道系统，然后向下三层……”
她喃喃自语。
姜期年走到那块被血痕指示的金属壁板前，用力推了推，壁板纹丝不动。
她又尝试向旁边滑动。
“咔哒。”
一声轻响，壁板向侧方滑开，露出了后面又一个黑漆漆的、仅供一人爬行的狭窄通道。
一股更阴冷的风从通道深处吹出。
“是这里。”姜期年确认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郁之，他依旧背对着他们，专注于那扇气密门，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
“我们走。”
姜期年不再犹豫，先钻入了新的通道。
宣霁雪搀扶着洛霁星紧随其后。
就在洛霁星也进入通道后，那块金属壁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缓缓地、自动地滑回了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几乎在壁板合拢的同时，陆郁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那面逐渐暗淡下去的血痕地图。
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低声自语，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对象沟通。
“目标已做出选择，遵循‘种子’指引，前往‘核心样本’所在区域。”
“协议限制已激活，无法直接干预。申请授权 indirect monitoring(间接监控) 及 contingency preparation (应急预案准备)。”
“风险等级评估：高。疑似涉及‘跨域污染’及‘高位存在’干预。”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聆听什么，然后微微颔首。
“明白。保持观察。守望者协议，执行中。”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块已经闭合的壁板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难明。
“祝你好运，姜期年。希望他的赌注，没有下错。”
说完，他再次转身，气密门旁的某个隐藏面板亮起微光，门扉发出沉重的充气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外，并非是预想中的走廊，而是一片扭曲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灰白色雾气。
陆郁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毫不犹豫地步入了那片雾气之中，身影消失。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房间内重归安静，只有墙上的血痕暗淡。
而姜期年三人，已经在狭窄的通道中，向着未知的、更深的黑暗深处爬去。
【隐藏剧情线索更新：“被遮蔽的往事”探索度 45%】
【新发现：绝望痕迹的指引、陆郁之的“协议”与限制、新的隐藏路径……】
【提示：你已踏上孤注一掷的征途，盟友离去，前路未卜。你所能依靠的，唯有直觉、勇气，以及那根系于腕间的红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分道扬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