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末世科学家，爆改魔法师》祈杉

18、夜间图书馆

　　“这只是我的猜测。”

　　张祈安摆摆手，不做回答。

　　他没想到这句话在会议室激起了这么大的涟漪，这本来只是基于书中记载推理出来的，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他们中一定混入了被混沌侵蚀的人。

　　“不，咳咳……说不定……这是真的。”

　　法芙琳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蒙克……”她虚弱地开口，“一开始他经过我旁边时……情绪就很激动……而且，他的，咳……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太对劲的魔力波动，很微弱……我还以为是自己感应错了……”

　　“你什么意思？你感觉到了，但是没有告诉我们？！”古利克紧紧盯着她，“你是说蒙克被混沌‘模仿’了？”

　　“我……我不确定……”法芙琳被他的目光吓得往后缩了缩，呼吸更加急促，“我真的不确定……只是现在想起来……”

　　“够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吉拉沉声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吵，“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张祈安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倏然流逝了，他顿感懊恼，仿佛丢失了一个重要的想法。

　　吉拉看向他：“书中还提到了什么，有没有重新封印撒尔曼的方法？”

　　张祈安摇了摇头：“书中没有详细的记载，只是说，一个叫‘英’的英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镇压了撒尔曼，只是那之后，英也不见踪影。”

　　英，想必就是墓园里那座雕像的原型了。

　　那位英一定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人物，毕竟连希兰学院的资深魔法师们都没能逃过一劫，而他竟然能一己之力封印撒尔曼。

　　只是……张祈安不过是一个连见习魔法师都算不上的三流法师，魔法兴盛时代的顶尖法师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时间，会议室又陷入了低沉，诡异地寂静。

　　最终，还是吉拉女士打破冰点。

　　“算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与其在这里耗着，互相猜忌，还不如早点休息。”

　　从来时他们就发现，自己贴身的口袋里装着宿舍的钥匙。

　　按理来说，他们十几个人一起睡在会议室也是可行的，只是……

　　张祈安看着目光闪躲的众人，显而易见，大家都心怀鬼胎，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他一番天花乱坠的推理，得出他们中间有内鬼的结果，假如这是真的，一个“魔物”在这个隔绝外界的会议室里，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再出希兰塔时已经是傍晚，月色悄悄染上了无边无际的草地，远处“英”的雕像隐隐绰绰地显现出轮廓。

　　校舍是单人单间，希兰学院的人数比想象中的少很多，仔细一想，虽然幻境的背景是盛魔时代，但希兰学院作为享誉的魔法学院，招生的标准想必非常高，人少也算合乎逻辑。

　　更不要说，撒尔曼复苏后，袭击了那么多学生和教师。

　　校舍是一栋三层的房子，从中分为男女两个部分。

　　张祈安与众人分道扬镳，推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小的房间里，并没有张祈安想象的煤油灯，或者说，让他震惊的是，天花板正中镶嵌着一颗魔石，他一进来，就散发出明亮的光。

　　回想起先前住过的旅馆，似乎全部使用的都是煤油灯。

　　看来，在盛魔时代，魔法就相当于“科技”，而末法时代来临后，原有的体系被打破，人们只能发展本就不发达的，真正意义上的科技，这才显得如此落后。

　　他尝试打了个响指，那盏“灯”就灭了，再打一下，又恢复了明亮。

　　“还是个声控灯。”

　　他坐在床上，抽出那本藏了许久的灰褐色小书。

　　他们不约而同选择在校舍过夜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保护自己得到的信息。

　　张祈安敢打赌，不止他一个人隐瞒了信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竞争关系，何况这只是幻境模拟的考核，在幻境中出事不影响现实，不需要背负无辜的性命，大家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盘算。

　　“奇怪……”

　　张祈安尝试着打开那本书，却发现，那书页好像粘在一起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他仔细观察着书的侧脊。

　　“不对啊，这的确是一本书。”

　　那书页页分明，并不是他猜想的，是书页糊在一起的“假书”。

　　他向那本书注入微量的魔力。

　　“嘶……”

　　他的手指尖一阵刺痛。

　　被反弹了……看来这本书上也被施加了封印？

　　收起这本书，张祈安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是私藏了“线索”但他目前作为“神秘学者”的直觉告诉他，这本书大概率与幻境的难题无关。

　　夜渐渐深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许是幻境有意安排，考核者的宿舍位置十分分散，这也正方便了他们偷溜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张祈安躺着狭窄的单人床上，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会议室里众人猜忌的眼神、蒙克那惨不忍睹的“遗骸”……还有那本打不开的、透着诡异的灰褐色小书，所有画面都在他脑中盘旋。

　　蒙克作为通过初试的考核者，张祈安不相信他没有尝试过反抗，可图书馆的现场却异常地干净，他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就这样化为了一滩血水，这不合常理。

　　而且法芙琳所说的话也并非全然可信，如果蒙克真的早就遭到“模仿”，他为何要选择在那个时候自爆，而不是伪装好自己伺机袭击他们？

　　那时他因为“干扰”，一时间难以感知到蒙克尸体和魔兽痕迹的存在，自乱了阵脚，又被吉拉的建议牵着鼻子走，离开了图书馆，直接错失了观察现场的机会。

　　现在想来，他还是想得不够周全。

　　他终于起身，踮着脚，翻出了房间的木窗。

　　房间所在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很低，因此他消耗了一部分魔力来盛托自己的身体，平稳落地。

　　刚来到幻境时没有注意，幻境中的魔力并不是真正的魔力，而是幻境模拟的“魔力”，幻境的魔力含量比外界高得多，在这里面，根本不怕魔力不够用，想必这也是凯圣诺尔为了公平竞争制定的机制。

　　他总觉得自己在图书馆遗漏了什么，这让他有点心慌。

　　比起害怕夜晚可能会出现的魔兽，他更愿意先解决自己的疑问。

　　而且，他不认为自己面对魔兽没有一战之力。

　　先前他不知道非魔法师不能使用魔法，学了不少法术，更何况，他这具作为魔法研究者的“神秘学者”的身体中天然流窜着拥有魔力天赋的血液，虽然并非张祈安本人的经历，使用强大魔法的能力却像肌肉记忆一般刻在他脑海中，比起像蒙克、古利克这种没有任何魔法使用经验的考核者，他还是有优势的。

　　不过看格瑞德和吉拉熟练使用法术的样子，想必他们虽然不是真正的魔法师，却因为家族优势而有机会接受魔法教育。

　　毕竟非见习魔法师以上不允许使用魔法，大概率只会限制像他这样的普通人。

　　夜晚的希兰塔比白天更加死寂。庞大的空间里，只有他极轻的脚步声在回荡。

　　月光隐约透过窗子，为他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尽管他自己也能使用照明魔法，但他还是不想在深夜中显得太明显。

　　图书馆内，一排排书架宛如能吞噬人的怪兽，向张祈安张开血盆大口，风从窗户吹来，掠过他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该死。

　　张祈安在心中骂了一句。

　　只见蒙克遇害的地方，已不见任何痕迹，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只有周遭桌椅的凌乱昭示着这里曾有怎样的惨剧。

　　看来这里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

　　虽然他们离开案发现场后一直都聚在一起，但张祈安不能排除其他人能使用能够远程观察的魔法。

　　毕竟吉拉在他们压根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充时就提议离开，着实很可疑。

　　他打了个寒颤，黑夜和白天温差很大，窗子又不停灌风……话说，他们离开时，窗户也是开着的么？

　　张祈安走近窗户，墨色的窗帘翻滚起波浪。他伸手正要关上窗，一阵阴风却倏然从他身后袭来。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张祈安的手已经抬了起来——那是属于“神秘学者”的本能。

　　浓烈的、如化不开的淤泥一般的混沌狠狠冲向张祈安，却被他轻易地用一束纯净的魔力化解了。

　　“嘶……哈……”

　　张祈安心脏突突跳着，那魔物被他打退了三米远，可显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非人的脸孔像被混凝土搅拌在一起，扭曲的身体布满漆黑的混沌，现在，那怪物口中溢出怪异的呻吟声，没有眼睛，可张祈安确信，这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宛如一道闪电，它俯冲，直取张祈安的脑袋！

　　一团凝聚已久的光球却倏的从张祈安手中放出——从他开始击退这魔物时便意识到它比白天那只要强的多，不是这种程度的魔法恐怕无法杀死它。

　　几乎同时，另一道冰凌却毫无预兆地从书架中射出，与张祈安的光球同时命中了那魔物。

　　来不及细想，那魔物却化作星星点点的黑刺，张祈安闪躲不及，被其中一道划伤了脸。

　　“疼……”

　　伤处烈火灼烧一般，犹如蛰人的虫在上面乱爬，书架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祈安僵硬地转头望去。月光照亮了来人的脸，被月光衬得宛如白瓷似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双紫罗兰般的虹膜在光下微微泛白。

　　冷漠，不近人情，不像是……人？

　　张祈安打了个寒颤，精灵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奈菲勒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他指尖淡淡的光痕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奈菲勒的眼扫过空地，然后落在张祈安身上。

　　张祈安喉咙发干，指尖微微蜷缩。白天会议室里自己关于“模仿”和“寄生”的推测，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起来。就算奈菲勒是真的，他们也是实质上的竞争关系，警惕是理所当然的——尽管，这人方才似乎是想救他。

　　“你也……睡不着？”

　　张祈安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有些紧，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平常些。

　　奈菲勒的目光掠过他紧绷的身体，落到他的脸上，准确说是那道伤口。

　　“……睡不着？”

　　精灵的语气带上一丝疑惑，随后缓缓开口。

　　“百年前我参加考核时，没有这些。”精灵深思着，“那时只是实战演习、魔法对决……现在这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不像是考核，反而像一个需要被解决的难题。”

　　他是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暗示这次有什么异常？张祈安心念急转。奈菲勒在百年前就参加过考核？

　　怪不得他在云霭之森时能随意使用魔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所以你来确认情况？”

　　张祈安稍稍放松了一点绷紧的肩膀，但并未完全卸下防备。他注意到奈菲勒站的位置，恰好在他和窗户之间，是一个微妙地既不算完全阻断，也不算完全并肩的距离。

　　“它刚才的目标很明确，是你。”他不答反问。

　　奈菲勒忽然上前了一步。

　　张祈安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有后退。精灵的气息很干净，带着一种清冷的、类似初雪松针般的味道，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腐味。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精灵因为仰视而微微抬起的纤白眼睫，他甚至能数清精灵额角的发丝有几根。

　　奈菲勒伸出手，指尖泛起极其柔和的绿色光点，轻轻拂过张祈安脸颊那被混沌灼伤的擦痕。

　　那忍耐已久，难以忽视的疼痛瞬间消失无踪。

　　“混沌的污染，即使再微小，也最好及时清除。”奈菲勒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但他的指尖在收回时，似乎若有若无地掠过张祈安耳畔的发丝，带起一阵极轻的痒。

　　张祈安耳根有些发热，那触感太快太轻，快到他怀疑是不是错觉。他心里那点戒备，在这种自然而直接的“治疗”下，有些难以维持。

　　“谢谢。”他低声道。

　　他回想起在云霭之森，这个人也是这样为他治疗伤口。

　　奈菲勒又帮了他一次……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心里为什么总有隐隐的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