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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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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舟12岁那年才被找回江家。
彼时，甚至是联邦官方的工作人员查了基因库，才帮他找到了亲生父母。
——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大财阀。
那时那个阿姨笑着对他说：“舟舟以后要有家啦，不用再流浪啦。”
“舟舟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呢，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爱，有很多很多人疼。”
家？
家是什么？
年幼的江予舟不知道。
阿姨说，家是很好很好、很温暖的地方。
家能给他食物、给他水，给他温暖的被褥，不会让他淋雨、不会让他受伤。
于是尚且年幼的江予舟对“家”生出些许期待来。
懵懵懂懂、流浪已久的孩子就这样被领回家人身边。
可江家12年没有察觉到他的丢失，也没有找过他。
父亲冷漠的打量、母亲尴尬的目光和兄长敌意的视线是少年对“家”的第一印象。
他被恶意调换的这些年里，已经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们叫他，“小珏”。
……
江予舟离开江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他只是突然觉得，刚刚那个时机就很好。
简直太合适了，符合他被“逐出家门”这出戏的一切要求。
他离开餐厅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顾蓉的哭声和江予琛有些失控的声音。
他在管家的欲言又止中头也不回地去到了房间，拿起空间钮开始打包行李。
整整四年过去，他的东西其实很少，他挑挑拣拣，只带走几件衣服、几个笔记本，还有一个小黑盒子。
他把绑定了监护人的那个光脑摘下来扔在桌子上，拿着空间钮推开了房间门。
一推开房间门，差点和表情疲惫的江予琛撞了个正着。
“你——”江予琛的声调稍微有点高，勉强压下来，“你真要走？江予舟，你能去哪里？你还没成年，离开江家，你要怎么活下去？”
江予舟奇怪地看着他，“12岁前我也没成年，我活得好好的。”
“你，你……”江予琛被他一噎，他一向犟不过他这个弟弟，不过他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已经学会了适时投降，“好吧，想出去玩也没什么，记得带够钱，不要玩太长时间，早点回家。”
“江予琛，你话怎么这么多？”
江予琛一反常态地没呛回来，“你要是后悔了，随时给我发消息，我接你回来。”
他就差把“我等你后悔”写在脸上了。
江予舟对他翻了个白眼。
“让开，我要走了。”
“你先把我解除屏蔽！”江予琛眼见少年表情又阴沉下来，连忙道，“我给你打钱。”
江予舟想了想，有钱不要王八蛋。
于是从善如流，把江予琛从小黑屋放了出来。
趁着江予琛低头看光脑，他绕过对方走向楼梯。
江予琛反应过来，一路跟着他走到大门口。
他们路过大厅的时候，顾蓉还在餐厅里面和江振廷争执。
江予舟表情平静地略过那些嘈杂的声音，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真冷漠啊。江予琛有点伤心地想。
定好的悬浮车已经在门外等着江予舟了。
江予舟头也不回地上了悬浮车。
江予琛欲言又止的脸被他关在了车门外。
悬浮车如一道流光升起，汇入这城市的光束，汇入世界的五彩斑斓，成为这繁华的霓虹的新的一部分。
——汇入流动的人潮，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江予舟靠在悬浮车的车窗旁边，垂着眸子在新光脑上翻看自己的资产。
因为早有计划，这些年他攒下了一些钱，江予舟没有什么“离开江家就不带走江家一件东西”的执念。他早年在边缘星区流浪过，进过黑市、见过禁区，他比中央星区的少爷小姐们更知道钱和武力在这个世界上有多重要。
他又打开学校官网，在里面下载了提前毕业的申请表。考试在上个月就结束了，严格来说，完成觉醒的学生已经算毕业了，可以随时申请。
做完这一切，悬浮车正好来到了学校门口。
江予舟设置好停泊程序，拿起打印好的影印申请跳下悬浮车，向学校里面走去。
不远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少年正带着另外几个少年往校外走。
红毛看见江予舟，原本懒洋洋的眼神瞬间凌厉，喊了一声：“喂！”
江予舟拿他当空气，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红毛脸色阴沉下来，直接一个跨步，拦在江予舟面前，“土包子，你去哪？”
他比江予舟高了一个头，抱着胳膊，自上而下地睨着他，银色耳钉熠熠闪光，颇有些桀骜不驯。
跟随着他的少年们也停止了笑闹，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
江予舟被迫停下来，淡淡地打量了他一下。
“地痞流氓。”他评价道。
红毛紧绷的脸瞬间破功：“土包子说谁呢！”
“说你。”
红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怒，“你！”
江予舟准备绕开他，他又不依不挠地拦过来。少年冷冷地乜着比自己高了一截的红毛，“你想怎么样？好狗不挡道。”
红毛拳头捏得咯咯响，但不知为什么忍耐着没有动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觉醒的什么异能职业？”
江予舟冷冷看着他。
红毛嗤笑，“别装傻，论坛上都传疯了，你今天从觉醒室里出来，那么多人都看着。”他猛地凑近身前的人，眯起眼睛。
“——说。”
然而少年只是莫名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红毛瞪大眼睛，“你……”他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怕了？江予舟，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职业？怎么，你不敢和我比一场吗？”
江予舟怜悯地看着他，“你是小学生吗？”他用意义不明的眼神在红毛的头部逡巡了一番，开口就是哄小孩的语气，“乖，让开，大人要去办正事了。”
红毛脸色一点一点黑成锅底。
江予舟不准备继续在他这里浪费时间，用手把他拨开准备往后走。可就在错身而过的一刹那，一直没有行动的红毛突然出手！
拳头带起一阵风，江予舟眼神冷了下来，正准备后撤，忽然感受到什么一般，瞳孔一缩。
他面前忽然展开一面透明的光幕，狠狠把红毛的拳头弹了回去。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巨大的反作用力使红毛猝不及防之下向后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立住。两边的少年们只看见电光火石间，他们老大就被揍得滚了好几圈，一时间都屏住呼吸，只有一双双瞪大的眼睛呆呆看着真空圈里独自站立的少年。
——对方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面无表情。
江予舟垂眸，掩饰住瞳孔细微的震动。
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精神域里，小团子波秋正气得向外界的红毛呲牙咧嘴。
它的身上，尚未完全收拢的白色物质正一缕一缕地回归。
刚才那一瞬间，波秋的身体上忽然分出了这一部分，在现实世界组成了坚硬的光幕。
……这么强的塑形能力，这是史莱姆该有的技能吗？
江予舟内心思索，在精神域快速地安抚了一下波秋，面上却不显，“我走了。”
“等一下！”红毛揉着拳头缓缓站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次不算，再来！”
江予舟嘴角一挑，嗤笑，“输不起？”
“你——！我——！”红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后却只是恨恨道，“你等着，我下次一定让你亲口说出你觉醒的是什么！”
江予舟不想理他，往学部办公楼的方向走。
红毛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看到他去的方向，皱起眉来，跟上去两步，“你去学部办公室干什么？”
他这时才看到江予舟手中的影印纸，脚步放缓，眼睛慢慢地瞪大。
他呆在原地站了一会。
“停下！你给我停下！江予舟！”
片刻，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抬步追上去，气喘吁吁、不可置信地问，“你要提前毕业？”
少年冷冷回他，“关你什么事？”
“你要提前毕业？”红毛喃喃着，忽然烦躁地伸手把头发全都揉乱，“你、你要去哪？你现在离开学院，你不参加毕业礼了吗？你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他看着少年越走越快，情急之下喊起来，“——小珏，小珏怎么办？”
江予舟突然停下来，面无表情地转头。
“又关他什么事？”
红毛差点撞上他，紧急刹住，瞳孔震颤地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动一下，僵硬地移开视线，“虽、虽然你总是欺负小珏，但是小珏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离开学校、或者离开中央星？小珏会想你！”
江予舟讥讽地勾起嘴角，“你再纠缠我，我就当你说的不是江予珏，而是你自己。”
红毛愣了一下，从脸到脖子慢慢红了个透，梗着脖子叫道，“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
江予舟本来是随口一说，看他的反应，真实地疑惑了起来：“你难不成是个m？”
红毛暴跳如雷，“滚开！”他恶狠狠道，“我不管你了，你爱去哪去哪，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瞪着江予舟，转身咬牙切齿地对着跟他一起来的少年们一挥手，“走着瞧！”
少年淡漠地看着他们风风火火地离开。
四下无人，半空中有半透明物质凝聚，片刻，一个小团子出现在江予舟怀里，委屈地“啾”了一声。
江予舟垂眸，安抚地、轻柔地拍拍它。
“没事，波秋。”他又看了一眼校门的方向，转身。
“我们走吧。”
*
江予舟从学部办公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他上了提前到校门等待他的悬浮车，然后再次把波秋召唤出来，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圆形，半透明，软软弹弹的一个小团子，乖乖窝在他的膝盖上，眨巴着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你究竟是什么呢？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史莱姆。”他喃喃着。
“等到了目的地，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测。”
团子歪头看着他，把冰冰凉凉的身体凑过去，在主人身上蹭啊蹭。
江予舟笑了，揉了它一把，“别蹭了，滑溜溜的。”
软软的、圆圆的、弱弱的，长得像史莱姆的、满眼都是他的……他的，小团子。
完全属于他的小生命。
少年手上揉团子的动作越来越慢。他的眼睛垂下，怔怔地望着虚空的一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开口：“……波秋，你想，成为‘玩家’吗？”
“哔——啵？”
小团子听不懂，但小团子相信主人，学着江予舟安抚它的样子，笨拙地在主人手上“摸了摸”。
江予舟嘴角勾起。
不管小团子是不是史莱姆，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波秋和它未来的同伴们变成人人可欺、谁都能瞧不起的生命。
由于过去的某段经历，他的精神力异常磅礴，实际上远高于外界以为的S级。理论上，他不仅可以支持自己的召唤物无限复活，还能用富余精神力为它们捏出一个“系统”来。
……系统。
游戏系统。
无限复活。
——玩家。
江予舟看着手中懵懵懂懂的小家伙，眼睛弯了弯。
“好吗，波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