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的荔枝》南木余

16、看什么都觉得怪怪的

　　早读课，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周围的读书声像一片遥远的潮汐。

　　早读过后，班里恢复了同于往常一样的氛围。

　　陈森从后排走上讲台，敲了两下桌子“那个，停一下，关于黑板报名单上的人来一下。”短暂的安静后又是一阵喧闹。

　　看着名单上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走过去，林晚她们也起身。

　　他扫视了名单上的人已到齐，“辛苦一下，今天午休我们就要开始进行了，他指的是黑板报的进程。”视线在林晚身上，停留不到两秒转移。

　　“我们可以利用课间时间或者是午休，放学后。尽量不占用学习，上课时间。”语气中带着真诚和谅解，听不出有任何不妥。

　　周围几位同学的目光扫到讲台这边，但也只是看了两眼，接着又回到话题中。

　　　“行，都先回去吧。课间，都去后面，关于黑板报，还需要再整合、安排一下。有草图，有什么问题，后面再调整。”行为举止之间都透露着公事公办。

　　话音落下，其他人连同林晚她们都回到座位。

　　语文课上，老师讲到，别了，不列颠尼亚，用着庄重的语调，讲述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离下课的几分钟，语文老师提醒着征文的倒计时，报名的同学记得着手准备。

　　下课铃响，苏容晞凑过来：“别了，我的课间休息！走吧，黑板报小组要集合了。”语气里带着点对短暂自由时间的惋惜。

　　教室后排，那里已经零散地站了几个被列入名单的同学，包括陈森。他们把课桌拉开，中间空出了一片区域，几张初步的设计草图摊开在桌面上。

　　陈森站在草图旁，手里拿着一支笔，正低头与文艺委员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越过其他人，落在林晚身上。

　　“都到了？那我们就抓紧开始。”

　　位置都空下来，周润跑到一旁，扎进其中一个热闹的话题堆里。

　　他开口，语气有些主持会议时的高效，状态不带多余情绪。
　　他先是快速重申了黑板报的主题与要求，然后拿起一张草图，开始分配任务，整个过程流畅而公事公办。
　　“林晚，”他点名，用笔尖点向草图的核心区域。“整体的版面布局，你和宋一可以商量、探讨一下，关于主题内容中学习效率和方法的罗列，这是骨架，最重要。”

　　“文艺委员，插画部分你和苏容晞负责，确保风格统一。”
　　“剩下的涂色颜料一起，在下周之前一定要完成。”

　　安排听起来合情合理，各司其职。林晚甚至觉得，或许之前真是自己多心了。

　　他抬起头，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用一种商讨工作细节的、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版面是基础，细节决定成败。”

　　紧接着说：“ 为了确保整体效果不走样，我们几个核心成员……”他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林晚和宋一之间扫过，“需要先集中敲定最核心的主题和学习方法的框架。”

　　“宋一，林晚，课间你们过来，我们再商讨一下核心内容的排版，增加一点内容。”

　　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流程。

　　宋一点了点头，林晚也无法拒绝这个合乎逻辑的安排，在同学看来也正常。

　　四十五分钟的地理课，很快结束，随之而来的是那个所有人认为“合理的安排”。

　　看着宋一走向陈森的位置，林晚也缓缓起身。

　　陈森将笔记本摊开，上面是他梳理的板块“时间管理”“笔记方法”、“思维训练”。

　　“我的想法是，把最干货的“方法论”放在视觉中心。”他看向宋一，态度诚恳，“宋一，你的错题整理方法很有一套，这部分由你主导内容，怎么样？”

　　宋一点头：“可以，我回头把要点列出来。”

　　接着，他转向林晚，眼神专注：“林晚，你的课堂笔记是范本。“笔记方法”这个核心板块，由你来呈现最合适。需要把你的方法提炼成易于理解的图示。”
　　林晚随后“嗯”点点头。

　　“宋一可以先回去准备错题整理的内容。”

　　他随即对宋一露出一个“辛苦了”的表情：“内容靠你了。”

　　宋一这个“外人”刚一离开，陈森便拿着笔记本，极其自然地坐到了他离开的座位上。

　　他展开草图，指着版面，解说的声音压低了些，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你看，从这里到这里，我们可以用一条视觉动线贯穿……”

　　说话时，他的手臂不经意地贴上了她的手臂，温热的触感瞬间传来。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硬，想要挪开，却又怕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他仿佛全然未觉，继续指着图纸，手指移动时，手背时而轻轻擦过她的手肘。

　　那种被侵入的、粘稠的不适感再次清晰地包裹了她。

　　　“他在说正事，排版确实要仔细对接…”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尽可能不动声色地侧开一点，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晚，集中精神，别分心。他只是在工作。”

　　讲完后，陈森站起身，恢复了一贯随意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几分钟的近距离压迫从未发生。

　　“思路差不多了，中午，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了。”嘴角露出一抹笑。

　　林晚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至于怎么回到自己位置上，她有些恍惚。

　　“晚晚，怎么了？”苏容晞看出林晚脸上的神情不太对，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林晚顿了顿，低声道：“没事。”她不确定是不是她的敏感，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有些疲惫。

　　“难道班长又怎么…你了？刚刚你和宋一去后面，陈森说了什么？”苏容晞凑近林晚的耳边。

　　“没什么，就…跟我和宋一，讲了黑板报核心内容的排版，其中的学习方法，还有笔记，让我们负责。”

　　　林晚顿了顿，语气平淡。

　　“啊…行吧，你说没事就没事。不过，有时候他好像“公事”办的有些细致了。”苏容晞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下，没再逼问，但挽着她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不过晚晚，你得记住，要是真有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我永远站你这边。”
　　林晚的睫毛颤了颤，带着浓浓的倦意低语“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最近有些累了…”眼角有些微微泛红。

　　“看什么都觉得怪怪的。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她顿了一下。

　　苏容晞点了点头。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将林晚从短暂走神的状态里拉扯出来。和苏容晞去食堂的路上，她抬头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

　　午休，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