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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的交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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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美丽的天气啊,雪花难得地清晰又那么晶莹剔透在空中悠悠然飘落,微弱的阳光射出烟囱热气碰撞雪花后的雾气形状,像一朵云一样自由自在。
但是具有浪漫基因的居民们却无心观赏,一个青年穿着宽大的亚麻袍子在窄街上跌跌撞撞跑着,不难发现不久后就有一队官兵也出现在他之前过的路线。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关注他,寥寥无几的居民们面容安详却带着薄薄的悲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青年拽紧了衣角,偶尔回头看一眼,徒劳地奔跑感觉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望着前方的转角好像下定什么决心,把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榨干用来加速过弯,向前跑几步挑选了一个合眼缘的店铺冲门而入。
店老板正在扫地看起来被动静吓坏了,他惊讶地看着这个贴紧墙壁正在大喘气的狼狈客人。
客人带着面罩,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睛看起来很温柔,此刻全是厌烦的情绪,他好像还听见这位客人骂了一句“狗草的”。
被观察的对象察觉到目光,转头来看,店老板已经收拾好表情和手里的扫把,背过手等着自己说明来意。
青年一边表达歉意,一边用余光观察这间店铺的内景。
这里布置的不像店铺反而像自己的家一样风格温馨舒适,头顶的吊灯由十数簇流火灯组成,白桦做的墙壁摆着不少稀罕动植物的标本。
青年还记得自己闯入的不礼貌行为和自己所处的情景,任谁看都觉得很奇怪吧……青年嗫嚅了一下,把自己的面罩拉下。
“贵店是否需要洒扫?”话音一落,店老板就笑起来。“小子,你要跟我抢面包?我不是老板,老爷不喜欢吵闹,这里只有我一人替他看顾。”
青年不自觉抿住了嘴唇,眉眼下耷。
怎么样能让他帮自己打掩护,他毫不怀疑外面的官兵会闯进来搜查,现在自己面临两个选择就是赖着最后被查出连累别人还是自己现在就出去。
店老板捕捉到他的细微神态,心里一片明镜。“老爷一定喜欢你,小子。你就留在这里了,也让我这老头子多看你几眼能多活几年。”他经过青年,打开门。
外面的正在门口踌躇准备离开的官兵看见门开了,立马笑脸相迎。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店老板把门缝打开到士兵长刚刚好可以看清一楼状况的状态。
士兵长一边礼貌地“盘问”一边尽可能搜查可疑痕迹,发现一楼确实没有什么痕迹。
士兵长不得不正色地最后一次询问:“大人,这边是否有可疑响动或者有人……”他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老人笑了笑,摆了摆手。“我怎么会。如果是你们追查的小贼也不会贸然来到我们这里吧。”
士兵长只得收回目光,讪讪一笑,随后问起真正主人的近况。
“老爷最近去北境进货去了,临走前刻意交代好我斋戒日是重要日子让我不要多事,唉。你看看这日子,两代贤王都……”
老人像谈论自家事情一样,却未曾注意到士兵长如坐针毡的表情。他没等士兵长真的要逃开的时候就止住话头。
笑呵呵地说:“唉,日子不好,我这心情也不好。今天恕我无礼不请各位进来喝茶了吧。”
士兵长赔笑后匆匆离开,走过拐角的时候身旁一个声音小声嘀咕:“也没见以前让我们进去坐过……”
随后就吃了一击锤拳,“小声点蠢货。”
老人回到屋内,又拿起清扫工具扫墙壁上的灰。
不一会楼上传来动静,青年微微低着头一副歉意模样站在老人身边拿过他手中的工具。
“给您添麻烦,我不懂您既然知道还包庇我是为什么。”
老人抢过清扫工具,白他一眼。“说了别抢我面包吧。走,你先认识一下你以后要坐的‘牢房’。”
随后很自然地走在前面,偶尔介绍一下墙上他很欣赏的标本,偶尔评价一下他觉得难看的装潢。
老人回头一瞥发现青年已经被羞耻心折磨得脸颊通红,他乐出了声:“我说了吧,老爷会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们并没见过一面,也非亲非故。况且我是被官兵追捕和通缉的罪犯,这样养虎为患……”
话没说完被打断,“你这臭小子,我就这么说吧,我的面子能过去的事情就不叫事情。况且,一个连官兵都跑不过的小子,咱们谁谋害谁还真不一定。”
至于非亲非故……难道没有一个词叫一见如故吗?
老人睨他,发现青年脸上红晕的名字已经改名为“窘迫”,点点头随后自顾自地絮叨着介绍,根本不在意青年是否回复。
老人晃到二楼的一处地方停下,在墙上摸了几个位置后打开一个暗门。
转头要示意的时候发现青年徒劳地捂着眼睛,并且很多余地解释:“我没看见。没看见机关。”
老人一把把他拽到前面让他开路,一边骂骂咧咧说:“没见过你这么胆小孩子,要让你死我根本不费力。”
暗道链接着另一边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几间屋子,尽头是一个相当温馨的大厅。青年已经能感受到壁炉带来的温暖气息。
老人越过他,取下腰间的钥匙串打开一间房门,随后把那枚钥匙递给青年。
“去休息吧,这里没锁的地方都欢迎你,剩下的等老爷。”
青年愣愣接过后愣愣道谢,在老人将离开视线的时候终于不那么愣地问了一句:“怎么称呼您?”老人停住脚步,“叫我泰格就好。”
青年随后说:“叫我阿里曼丹吧。”
阿里曼丹别了泰格之后在房间踱步,经他来看这个店铺的主人是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在布置。
处处能看见熟悉的生活痕迹,和泰格的相处其实也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有一种家人间自然的熟稔。
经历过身心的紧绷后又突然放松让疲惫感好像剧毒一样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阿里曼丹把自己扔进松软的大床,雪松的淡香让他很快进入梦乡。
泰格罕见地在书房找纸笔,一分钟就把房间翻得一片狼藉。
在此等令人感动的努力之下,终于找到一根能正常出墨的羽毛笔。泰格试写了一下,勉强能用。
他顾不得满地杂物,找了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趴下就开始写信。尽管笔并没有泰格那样大的激情,但是泰格仍然进行了十分钟的奋笔疾书。
快结尾的时候他笔触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们的对话也写进去。
泰格落款完浏览了一遍,自觉满意,用封蜡将信笺保存后叫来信鸽送出。
第二天清晨,阿里曼丹起了个早,穿过暗道去二楼厨房准备做两份早餐,却正好碰见了端着煎饼从厨房出来的泰格。
“早。”阿里曼丹打招呼,泰格点点头。阿里曼丹乖乖跟着泰格到了窗边的餐桌就座。
从这个窗户向下看能看到一部分街道的景象,阿里曼丹有些担忧。
“这个窗户玻璃是单向的,你就专心早餐和难得的太阳。”阿里曼丹眨巴一下眼,坐下了。
“我只冲了波利亚红茶,想喝什么自己去弄。”阿里曼丹点点头,两人就这样静谧地吃完一顿早餐。
是很难得的静谧,阿里曼丹甚至不用观察四周情况,反而可以看着雪后初晴的大街边发呆边吃早餐。
吃完饭阿里曼丹自觉的去刷碗,泰格很赞赏地给他一个微笑,随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开始看报纸。
阿里曼丹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看报,试探性问了一句:“有什么很重大的消息吗?”泰格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报纸一握投掷给阿里曼丹。
“除了斋戒日的宗教活动就是俾斯麦妇妻在斋戒日同一天逝世。”他晃晃悠悠地经过阿里曼丹,得到后者的疑问:“您去哪?”
泰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门关之前他说:“睡个回笼觉啊。”随后他又打开门,正看报的阿里曼丹疑惑地歪歪头。
“对了,有贵客的话你去迎接就好。”泰格睡到快午饭的时候还没醒,阿里曼丹在一楼的茶桌旁坐着,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阿里曼丹忙上去迎。
到了客人面前恍然察觉到被巨大阴影覆盖。他惊讶抬头,那名土黄色眼睛的客人正在观察自己,让阿里曼丹颇有压迫感。
阿里曼丹可以负责任地说面前的客人已经到了老年期,但是并没有像泰格那样有明显外部表现。
他体格壮硕,不逊于青年期的人类。头发是苍白的长发,面部没有碎发的遮挡,而是整理上去,这人给阿里曼丹的感觉就是——狼王。
阿里曼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面色如常地迎他进门。
这位“狼王”颔首上前一步后关上门。
“阿里曼丹……?”
“老爷,您回来得还真早。”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阿里曼丹惊讶地瞪大眼睛。
泰格已经上前去接下了他手中的包袱和外袍。
阿里曼丹仍然不知所措的呆站着,“狼王”先开口:“你可以叫我佩特,很高兴你选择我们成为你的新亲人,阿里曼丹。”
佩特原本想要例行拥抱,看见阿里曼丹的表情后停止了这种在阿里曼丹看起来或许匪夷所思的行为。
泰格笑了一声,和佩特轻轻拥抱了一下。阿里曼丹不语,跟在正在交流旅途见闻的两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