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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只是怕丢了祁家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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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今越心里简直要笑出声。
唐诗三百首,宋词八百篇,诗经楚辞,姐倒背如流。
跟姐玩这个?
她伸手按住自家炸毛的二姐,又对一脸“我为你撑腰”的大哥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她在满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对着王自轩的方向,笑了笑。
“既然王公子盛情相邀,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凉亭上方的垂容公主,声音清朗,字字清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仅仅两句,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她。
这两句诗,华丽而不俗,雍容大气,将美人与牡丹融为一体,意境之高远,想象之绮丽,远非刚才那些陈词滥调可比!
垂容公主更是心头巨震,手里的葡萄“啪嗒”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她怔怔地望着祁今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浅笑,眼神明亮,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
云想衣裳花想容……
她是在说,天上的云彩都想成为她的衣裳,娇艳的牡丹都想化作她的容颜吗?
这……这是何等瑰丽的赞美!
祁今越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觉得火候还不够。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念了下去。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若不是在仙境般的群玉山顶才能看见,那也只有在月光下的瑶台仙境,才能与你相逢。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美貌,而是神仙妃子般的风姿了!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天啊……”
“这……这是祁家那个庶子作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自轩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祁景明和祁若雪更是目瞪口呆,张着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他们那个连大字都认不全的三弟?
祁今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着已经完全傻掉的垂容公主微微一笑,问道:
“殿下,这一首可还行?”
垂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那,再来一首?”
不等众人反应,她又开口了,这次的风格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俏皮与灵动: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如果说刚才那首是仙气飘飘,那这首就是霸气外露!
倾国倾城!
这是何等的自信与赞誉!
垂容的心脏砰砰狂跳,脸颊热得发烫。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祁今越念完最后一句,环视全场。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王自轩。
“够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够的话,”
她轻轻一摊手,
“我还有。”
全场死寂。
那一句“我还有”,轻飘飘的,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在场所有自诩才子的男人们喘不过气。
还有?
这等惊才绝艳的诗句,他还有?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王自轩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倾国倾城……倾国倾城……”
他完了,他这辈子都将成为祁今越今日扬名的背景板,一个可笑的、不自量力的丑角。
祁今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她只看向凉亭上那个还呆呆愣愣的小公主。
垂容的心跳得像擂鼓,那几句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心尖上,又甜又麻。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他是在夸我吗?
他觉得我担得起这样的赞美?
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脸颊,她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不行,不能让他看出来!
本公主什么场面没见过!
垂容强行压下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拿起一颗紫莹莹的葡萄,用指甲掐着皮,慢条斯理地剥开。
她抬起下巴,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瞥了祁今越一眼,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娇纵:
“嗯……也就勉勉强强,还算入耳吧。没有污了本公主的耳朵。”
嘴上嫌弃得不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她,里面的欢喜和雀跃几乎要溢出来。
祁今越看破不说破,只是宠溺地勾了勾唇。
这只小孔雀,还挺可爱。
另一边,祁景明和祁若雪兄妹俩已经石化了。
他们看看场中那个身姿挺拔、笑容从容的“三弟”,又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词:见鬼了!
祁若雪最先反应过来,她快步冲到祁今越身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你……你!”
她重重一跺脚,嗔怒道:
“早说你会啊!害我刚才白白为你担心一场!哼!”
说完,她扭头就跑了,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羞恼。
祁景明也跟了上来,他比他妹妹更能装,板着一张脸,努力维持自己大哥的威严。
“咳!”
他干咳一声,眼神飘忽,就是不看祁今越,
“你别得意!我……我方才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怕你丢了我们祁家的脸面!”
说完,他也学着文人雅士的样子,猛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是那同手同脚的滑稽模样,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祁今越看着自家大哥二姐这别扭的关心,无奈地笑了。
这一家子,真是……
午后的风带着一丝暖意,吹散了诗会上的硝烟味。
宴会的下半场,设在了别院后山的马场。
上午在文采上被祁今越碾压得体无完肤的公子哥们,此刻都憋着一股劲。
比不过文,还比不过武吗?
他们一个个换上劲装,摩拳擦掌,都想着要在马球场上把丢掉的面子给挣回来。
马场上,十几匹骏马往来驰骋,长长的球杆在空中挥舞,呐喊声、马蹄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凉亭下,垂容公主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着场上那些人的动作,秀气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
太慢了。
动作太笨拙了。
这传球,这跑位,简直乱七八糟,看得她眼睛疼。
“无聊,真是太无聊了!”
她小声嘟囔着,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
“去,把本公主那身火云缎的骑装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