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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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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实时观看许烬河状况的郁倾,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郁倾指尖在寒玉案上轻轻一点,那映照着霜焰池景象的光幕便无声消散,水镜中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殿内清冷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抬眸,望向殿门方向,道:“进来吧。”
殿门无声滑开,一位身着靛蓝色执事袍、面容精干的中年女子步入殿内。她步履从容,气息内敛,对着郁倾恭敬行礼:“帝姬,娘娘已返回青丘,此刻正在漱玉宫,娘娘她听闻您回来了,特命在下前来,请您过去。”
来者正是狐后身边掌管青丘内事务的心腹管事,宁影。
“那父皇没回来吗?”
“君上还在南境处理要务。”
“好,我等会便过去。”
宁影再次躬身退下,大门缓缓合上。
郁静坐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寒玉案面,眸中思绪流转。片刻后,她起身,身影化作一道淡紫色的流光朝着漱玉宫飞去。
漱玉宫内,熏香袅袅,却压不住一股清冽的药草气息。
狐后并未端坐主位,而是懒懒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身流云般的素色宫装,衬得脸色有些苍白,却更添几分柔弱风韵。
她见到郁倾,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招了招手:“倾儿,过来。”
郁倾走上前,在她榻边坐下:“受伤啦?”
“不妨事,小伤而已。”狐后想要轻描淡写的带过。
但郁倾还在追问:“是不是北境的寒鳞蟒族和巨猿族?”
狐后抬眸,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无奈:“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两个族群,仗着几分上古遗存的凶戾血脉就到处欺压北境别的妖族。”
“本宫亲至,好言相劝,他们不听,甚至对我动手,那我自然要打回去,不过那一群妖真的不懂规矩,一群人打我一个,还用上了法宝,就这都没打过,真是废物。”
刚开始看到母后受伤,郁倾已经有些生气了,听完了经过火更大了。
“寒鳞蟒,巨猿族,很好,看我不过去把他们族长都给宰了!”
说罢就转身要走。
狐后在榻上喊:“回来。”
见对方还继续走,狐后直接用法术把郁倾给定在原地:“你给我过来。”
“母后。”她回头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但还是走回去重新坐在榻上。
狐后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暴脾气,几百年了怎么一点没改?比那爆竹还烈,一点就炸!”说着还没好气地点了点郁倾的额头。
“宰什么宰?你当是去后山砍柴火呢?那俩族长虽然又蠢又笨脑子不好使,但好歹也是一方部族首领,是说宰就宰的?而且母后已经把他们揍过一顿了,他们也已经归顺了,你现在过去算个什么事?”
郁倾:“可是他们把您弄伤了。”
狐后的语气中带着哄劝:“知道你心疼母后,虽然说我受伤了,可是他们也不好过啊,被我重创,没有和几年是好不了的。”
郁倾抿着唇:“好吧,那便放他们一马。”
狐后话锋一转:“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该说说你了。”
郁倾疑惑:“说我什么?”
狐后眼中带上几分促狭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这才刚回来,可就听说了件新鲜事,咱们青丘上下都传遍了,说我们这位向来清冷、对旁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帝姬,前些日子亲自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
她微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好奇与调侃:“听说……还是个男子?不仅带了回来,还收为了徒弟?快跟母后说说,这是怎么个回事?是哪家的俊杰,竟能入得了我们倾儿的眼?”
郁倾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水面漾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她抬眸,对上狐后那双看似含笑、实则深邃探究的眸子,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那是我去人界游玩时偶然碰见的,他全家被杀,剩他一个,我心善就把他带回来了,加上此人有些机缘,根骨尚可,在剑道方面略有天赋,就收为弟子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随手捡了块还算顺眼的石头回来。
这么说完,郁倾都感觉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简直是绝了。
狐后闻言,一双美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家女儿,团扇慢悠悠地摇着,拖长了语调:“哦——?是么?”
她身子微微前倾,指尖隔空点了点郁倾的心口,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根骨‘尚可’?有些‘机缘’?倾儿啊,你这话骗骗别人还成,跟母后我还玩这套虚的?”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寻常所谓的天才,在你眼里跟路边的杂草也没什么分别,就像你说的,天才只是见你的门槛。能让你‘亲自’出手,‘亲自’带回青丘,还‘亲自’收入门下……这分量,可不像你嘴上说的那么轻巧。”
狐后压低声音:“跟母后说实话,我知道你比较看脸,那小子……是不是长得特别俊?比当年追着你跑的那个天界帝君还俊?”
郁倾面不改色,甚至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只有耳根处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存在的热度一闪而逝。她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母后若不信,自可去查探他的底细,平常的很,只是山下许府一个富贵少爷而已。”
狐后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嗔怪地瞪她一眼:“行行行,你就嘴硬吧。反正人已经在青丘了,来日方长,母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瞧。要是真有什么特别的……哼哼。”
那两声“哼哼”,意味深长。
郁倾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中无声一叹。
狐后这时又轻摇团扇,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上几分真实的惋惜:“说到那个天界的念泽帝君……唉,确实是可惜了。那般人物,身份尊贵,天赋卓绝,模样也是顶顶好的,对你更是一片痴心,当年为了追你,没少碰钉子,却还是锲而不舍……”
“我还挺想让他当我女婿的,谁知道出了那档子事,现在还要十世历劫才能复活。”
郁倾此时也默不作声,狐后又凑过来问:“所以你俩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郁倾有些语塞,表情也有些慌乱,又不能说其实已经偷偷在一起了,以她对自己母后的了解,这么说她一定会几百个问题一齐发射出来,所以只能掩饰:
“能有什么情况,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劫数如此,还能怎样。”
狐后却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从软榻上支起身子,团扇都忘了摇,追问道:“不开窍?我怎么听说他当年为你摘过九天星辰莲,闯过极陌之域只为寻找稀有灵石为你打剑,还在凌霄殿前当众拒过西海的婚约?这还叫不开窍?那怎样才算开窍?”
郁倾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您怎么这么八卦”的无奈:“他做的那些,与我有何相干,又不是我逼他做的。”
“这话说的跟那负心汉似的。”狐后挑眉,显然不信。
“那你当年为何独独允他陪你练了三年的剑?还默许他跟着你去了付荧遗迹?别跟我说只是因为他剑术好,那时候比你剑术好的又不是没有。”
郁倾沉默了片刻,长廊外的风吹动她紫色的衣袂,飘然若仙,也衬得她侧脸线条有些冷清。
“因为他比较耐打,还不吵,不会烦我。”
狐后:“…………”
说完,就起身要离开,刚刚一直在控制的表情终于在转身的一刹那塌了。
此时,虚竹林外,雾气比别处更浓几分,湿漉漉地沾在衣襟上。许烬河深吸了一口带着竹叶清冷和泥土腥气的空气,握紧了手中那柄剑。
结束了霜焰池那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他感觉到好累,好心酸,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受到火焰灼烧与冰气刺骨的感觉,而现在不止心累,腹中饥饿感也越发明显。
大师兄桦岳扛着他那对标志性的双剑,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小师弟,在林子可要跟紧了!批注看了吧,虚竹林里的好东西是多,但迷路了或者撞上不该惹的家伙,也挺麻烦。”
二师姐若岁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红衣,指尖捻着一片竹叶,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竹林深处,随口道:“竹林外围危险较少,但还是要警惕一些,别乱摸,要采摘食材前先问一下我们。”
三师姐羽霄性子最是温柔,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布袋,声音软糯:“小师弟,这个你拿着。若是找到‘醉梦菇’或是‘蜜芯竹’,就用这个装,能锁住灵气不失。”
许烬河接过布袋,郑重道谢:“多谢师兄师姐。”
“走吧!”桦岳大手一挥,率先踏入竹林。茂密的竹丛仿佛有生命般,在他们进入后,雾气似乎更浓了些,身后的来路很快变得模糊不清。
竹林内光线幽暗,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洒落。四周寂静得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和竹叶摩挲的沙沙声。
许烬河全神贯注,一边跟着师兄师姐,一边努力辨认着周围。他发现这里的竹子并非凡品,不少都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竹节上偶尔还有天然的纹路,像是未完成的符文。
“嘿!运气不错!”桦岳忽然停下,蹲下身,用重剑小心翼翼地刨开地面的腐叶和泥土,露出一截嫩黄如玉、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笋尖,“寒玉笋!晚上让膳堂煲汤,美滋滋!”
若岁则像一只灵巧的猫,蹿上一根粗壮的紫竹,从高处摘下一簇闪烁着星点光芒的银色菌类:“昕辉草,炼丹的好材料。”
羽霄在不远处轻声呼唤:“小师弟,快来,这里有甜水竹。”
许烬河连忙过去,只见几根翠绿的竹子节缝处,正缓缓渗出晶莹粘稠、散发着蜜香的汁液。他学着羽霄的样子,用玉瓶小心接取。
就在他专注接取竹汁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丛极其不起眼的、近乎枯黄的矮竹下的草丛,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正在许烬河准备拨开草丛一探究竟,一只雪白的兔子就从里边窜了出来。
兔子也不跑,就这么和许烬河大眼瞪小眼,不想再跟一只小兔子耗下去的他准备起身离开,突然,他觉察到有一株草怪怪的,一群绿里面出现了一抹紫色,就回头去叫大师兄过来。
桦岳问他怎么了,许烬河就把那株草指给他看,等他看清后瞳孔骤缩。
“是幽梦草!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青丘?!”这一声惊呼把另外两人也给吸引过来。
看见东西后表情跟桦岳变得一样沉重,许烬河还在问怎么了。
不能再这里多待下去,桦岳捏诀通知所有人撤出虚竹林。
几人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幽梦草我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东西只会生长在极阴死寂之地,吸食怨力,它出现,必有邪物相伴,幽梦草不应该出现在青丘。”
按理来说他们在竹林外围,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出来,可他们已经走了半晌还没有走出竹林,知道若岁再次看到那株幽梦草。
他们,又回到原地了。
突然,那株幽狱草周围的土地猛地翻涌起来!
泥土炸开,一只干枯漆黑、缠绕着浓烈死气的手爪,闪电般抓向离得最近的许烬河的心口!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