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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遇亦是相逢 ...

  •   花栀意的思绪一时有些飘,莫名走了神。思绪渐渐被记忆见缝插针地填满,她不由的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的场景。
      那日气候炎热,一丝风都没有,在偏僻的墙角几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侍卫,将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侍卫堵在墙角狠狠的殴打。
      少年不善武功,他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安静无声,任人伤害。
      “给点值钱的就放了你”其中一个少年侍卫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命令道。
      少年一声不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抽搐,耳朵嗡嗡响个不停,几乎失聪。
      见他半天不说话,那人急眼了:“你是哑巴吗?”说着便上手撕扯少年的衣服,他遍体鳞伤,伤口上血止不住的流淌。
      几个少年侍卫在他身上翻找着金银珠宝,忙活了半天,在他身上上下只找到一对双鱼玉佩。
      “就这么点东西?你怎么好意思活着,去死啊!”
      他侮辱着,随后拿着食盐朝少年伤口处撒去。剧痛如同密针刺入少年的神经末梢,同一滴滴酸液透过他的血液渗入心脏,让他感到每一阵心跳都传来阵阵撕裂的痛苦。
      这时一个小女孩手握粗长的木棍从围墙上跳下来,她朝着那几个人挥舞着,手上的力道加重,几棍下去,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听着几人一阵惨叫,她更是有些烦,眉间生出一抹凌厉杀气,小女孩拔出剑,刀尖指着手中拿着玉佩的人的眼睛:“把东西还给人家。”
      这是十岁的花栀意。
      那个人看到眼前的剑,直接吓成斗鸡眼,他二话不说便身体僵硬地爬起,手颤抖着将那对玉佩扔到少年身旁。
      花栀意嘴角上扬,朝着那几个人翻了个白眼,而后走到他们面前,丝毫不犹豫的一箭双雕地一剑下去将几人胳膊划破了一条很深的长口子。剑上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她捡起地上的食盐,缓缓报复性地撒在他们的伤口处。
      花栀意皱着眉,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随后不顾自己的名节撕扯翻弄几人的衣服。一番操作下去,他们的头发发麻,瞳孔紧缩,瘫坐在原地,花栀意手上拿着翻找到的铜钱:“就这么点啊?”她微微抬眉,一字一顿的质问:“你们怎么好意思活着?去死啊。”
      这番话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几人一哆嗦,爬向少年:“对不起,我们知错了”说完满心怦跳,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纷纷逃走了。
      花栀意看着蜷缩在墙角无助的少年,她朝他走去,蹲下身子,她皱眉扫视着他身上一处又一处无尽的伤痕,看得出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受欺负了,她心中涌出一股酸楚,温和安抚道:“别怕。”
      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到花栀意的一刻,眼里渐渐有了光,他嘴角染着血迹,哑着声线开口:“你为何…要救我?”
      “你为何不逃?为何不打回去?”
      “我没有软肋,也没有盔甲,所以我不能惹事。”
      “你不需要软肋,也不需要盔甲,你要为自己而活。”
      花栀意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她小心翼翼的将布条包扎缠绕在少年的伤口处。
      少年额头直冒冷汗,伤口处的疼痛仿佛要将它撕裂,他眉头微蹙,手紧紧的拽住衣角,脸色和嘴唇更是隐隐发白。
      花栀意看着他的伤,心脏被凌迟,伤口包扎好后,她眼睫垂下,伸手轻轻擦拭着少年嘴角上的血迹:“你叫什么?”
      “江繁。”
      花栀意凝视着江繁的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试图平静内心的波澜,随后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绣着繁花的糖袋子,她伸手递向江繁,道:“呐,吃颗糖吧。”
      江繁垂下眼帘:“我不爱吃糖。”
      花栀意皱了下眉:“为什么呀”她追问道,见他沉默寡言,她朝他甜甜的且施以温柔一笑:“活着已经那么苦了,就得多吃点甜的。”
      听此,江繁抬眸递过她手上的糖含在嘴里,他的心迟迟僵持着,直到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花栀意眼神柔和,她面上闪过一丝喜意:“江繁,吃了我的糖就要同我做朋友。”
      “好。”
      “这宫墙这么高,天下如此之大,你为何偏偏要进宫?”花栀意抱着双膝和江繁坐在围墙下,她问道。
      江繁话到嘴边又吞下。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花栀意看得出来他不想说,就没有难为他:“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遵循自己的意见。”
      江繁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后点头开口:“几年前…”
      一时间,江繁所有的记忆顺着此刻往前拉,拉到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冬日。
      冬日暖阳,那粘满霜雪的树上尽是树挂,今日的侯府比往日还热闹,因今日是侯府小世子
      夜景澈的五岁生辰,府中下人都手忙脚乱地忙碌着,丫鬟站在木梯上高高将红灯笼挂在
      屋檐上。
      “馨儿,站稳了,小心点”孟书婉温和叮嘱道。
      梅馨仰头挂着灯笼:“是,夫人。”她细声回道。
      这时夜景澈双手捧着文书从书房走出,他朝着颜如玉奔去,儿时的他,长着一张白嫩又精致的小脸,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孩童的稚气。
      “娘,这句话怎么读呀?”夜景澈笑起来梨涡点点,他童真地问。
      孟书婉接过文书,抿唇一笑:“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她眉眼生得极其明艳,笑时明媚又耀眼。
      夜景澈又默默重复了一遍:“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
      孟书婉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笑了笑说:“对,澈儿真棒。”
      他轻轻点了点头,肚子不禁响起咕噜噜的叫声。见此,孟书婉柔声问他:“饿了吧?”她牵住夜景澈的小手,“娘带你去用膳。”说着便朝着房内走去。
      房内夜景澈乖巧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孟书婉端着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上桌,里面卧着一个荷包蛋还有两颗油麦菜,上面撒着一把细细的水绿的葱花。
      夜景澈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是鼻子紧凑着碗闻了下,这碗面色泽鲜美、香气扑鼻。“哇,好香呀娘!”随后夹起长长的一坨面,放嘴边吹了吹热气,吸溜一大口面吞到嘴里,两边腮鼓得像一只小河豚。
      “好吃吧?这是今日你爹爹上早朝前,亲自下厨为你做的”孟书婉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见夜景澈吃得嘴前满是油渍,她拿起帕子擦拭着他的嘴角,“慢点吃,都是你的。”
      突然侯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花顺航身后带领着众多士兵,其中两个士兵手握刀刃扶持着侯爷。
      花顺航嘴角微微上扬:“给朕杀——”他肃声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士兵朝着府中步步紧逼,梅馨趁着士兵不注意匆忙跑去找夫人,她脚步匆匆,轻盈而迅速,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她跨越一大步地踏入房内,胸腔呼吸急促,她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夫人!”
      孟书婉皱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梅馨见夜景澈在,许是怕吓到年纪尚小的他,她走到孟书婉身旁,凑到耳边急迫低声说道:“不知因何,皇上带众多兵卒来此抄家。”
      闻言,孟书婉的眼眸倏然扩大,她起身到夜景澈面前,轻柔抚摸他的小脑袋:“澈儿,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呀?”她微笑道。
      夜景澈:“好呀。”
      孟书婉手指一边的木柜说:“那澈儿躲到里边,等爹爹回府时让他找你可好?”
      夜景澈听话地点头,随后起身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躲了进去,孟书婉:“澈儿乖,不论外边谁叫你,都不要出来。”她眼含泪水地俯身合上双眼,轻吻他的额头叮嘱道。
      随后她转身快步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只见府内横尸遍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孟书婉愣在原地,她缓缓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翻过尸体,平静地看着血肉模糊的面孔,她嘴角微微颤抖抽动,无声抽泣,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孟书婉双目泛红的抬起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花顺航,她眼中充满了憎恨。而后缓缓站起,步伐稳快地朝他走去。
      花顺航:“给朕搜!除了婉儿,一个都不准放了”他语调很重,从身上散发出威严和居高临下、不可违抗的气息,他命令道。
      这时,从稍远处传来一句“慢着”语气冷静又严肃。
      顺着声音,花顺航视线飘到她身上:“哦?”他冲她宠溺一笑,原本冷冽的眼神顿时透出柔情的光。
      孟书婉抬眉:“不知——”她眼睛扫视了一遍士兵,又看了眼侯爷,她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道:“陛下今日此举是何意?”她质问道。
      花顺航嘴角上扬,他唤道:“刘公公。”
      “老奴在。”刘公公双手拿着诏书上前,道:“致,叛国之臣,夜世安”。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刻,颜如玉猛地转头看向侯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皇帝诏曰:朕闻天地之间,道义为先,君臣之义,重于泰山。然尔夜世安,身为朝臣,不思报国,反生异心,图谋不轨,欲乱朝纲,朕念及旧情,屡次宽容,然尔屡教不改,罪孽深重,今朕依据国法,赐连坐,其特免孟书婉,赐夜世安三尺白绫,匕一把,毒酒一杯,自选其一了断,以正国法,以安居心,尔当自省其罪,无怨无尤人。自接此诏,即刻赴死,以全名节,钦此。”
      孟书婉愣在原地,她轻摇头,眼眶不禁通红,泪水从眼中滑落至脸颊上:“不可能,世安他不是这样的人”说着,她走到花顺航身前发疯般地扯住他的衣领,冲他嘶吼着崩溃道:“陛下究竟居心何在?”
      花顺航浓眉一挑,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孟书婉,他面色沉静道:婉儿…你当真认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只见孟书婉扯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她垂下眼帘,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眼泪一颗颗止不住滑落,她睫毛轻颤,声音夹杂着哽咽,语调带着一丝不苟的卑微,她哀求道:臣女求陛下饶了侯爷。”
      “孟书婉!你清醒点,他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朕也能给你,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花顺航顿时沉下脸来,眼神厉色一闪,他恶狠狠地瞪向夜世安,脸上挂着一副阴险的笑容,道“夜世安即刻赴死!”
      这时,姚公公手上端着刑具走到夜世安面前:“请吧,侯爷。”
      孟书婉眼中含泪望着夜世安,她摇头:“不要,不要!”她刚要站起,双腿便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她摔倒在地面上,又试图站起,再一次重重的摔倒。只见她完全不顾形象体面,艰难的蠕动身体,挣扎爬向夜世安。
      花顺航又心疼又气:“你听不懂朕讲话吗?你这个傻女人!”
      夜世安眉心皱的厉害,心疼在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他的咽喉处:“书婉,变的不变的,都在变,你要好好活着,走更远的路”说完,他拿起毒酒杯仰头饮下,道:“叛国之言,臣并不知情,但臣为君死却乃是宿命,臣无二话”他侧头对上花顺航的眼眸: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他喉咙中突然翻涌一口腥甜的血,刺痛在心脏蔓延,他下意识捂住胸口,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血液从嘴角流到下巴,渐渐开始站不稳跪倒在地上。
      此时的孟书婉满身狼狈肮脏地爬到夜世安面前,她抱住他的身子,带着哭腔道:“你甘心吗?”
      “我说我从未有过叛国之心,你可疑我?”夜世安问。
      孟书婉没有回答,她摇头。
      夜世安手颤抖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对双鱼玉佩:“这个替我交给澈儿……”他将玉佩放入孟书婉手中,紧紧握住。而后他闭上了眼眸,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平静而安详。
      见状,孟书婉忍不住地崩溃,她坐在地上抱着夜世安无声地哽咽着,一滴一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
      这时,房内木柜中的夜景澈等得百无聊赖,他眯眼透过门的缝隙往外看,唤道:“娘,娘——”见房内房外半天无人回应,他开始柜子跑出门外。
      姚公公又拿着另一个诏书肃声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观孟氏庶女孟书婉,德才兼备,宗室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素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淑掖,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仰承天命,甚得朕心,特册封为皇后,赐居凤仪宫。钦此。
      孟书婉神情冷漠地凝视着花顺航:所以这就是你的谋划?”她用力掐着手心,用那股剧痛掩盖心底骤然汹涌的情绪:“你幼不幼稚?!你可知道今日因你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那又如何?朕只要你。”
      如何?只要你?这几个字在她眼中简直是荒谬至极,孟书婉眼眶通红含着泪,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短短十字,字字泣血。
      花顺航听到此话,心僵待了下,他微微皱眉,眼眸深情的像一只无辜的小狗,他声音沙哑开口,道:可是婉儿,你本应是朕的妻。”
      朕喜欢你十年,你爱他十年。
      这惨不忍睹的场景,恰被跑出门外的夜景澈目睹,他僵在原地,被吓了一跳,盯着那一具具熟悉人的尸体,顿时脸色发白,尖叫不由得蹿出喉咙,他的心脏拼命跳动。
      花顺航听到声音,目光往远一瞥,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夜景澈,双手握成拳,早已青筋毕露,他抿了抿唇,嘴角擒着一抹邪笑,而后给士兵使唤了一个眼神。
      孟书婉看着士兵对夜景澈步步逼近,她紧皱眉头,用尽全身精力支撑着缓缓站起,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双眼黯淡而麻木地看着前方,奋不顾身地奔向那手握刀剑的士兵。
      夜景澈抬头仰视着眼前的士兵,眼前的士兵同恶狼般靠近他,随后举起剑挥向他,剑刺穿他的胸口。
      滴——
      接着士兵毫不犹豫的将剑从他体内拔出,鲜血瞬间从夜景澈口腔中喷出。
      孟书婉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甚至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有些喘不上气,仿佛要窒息似的,她大声叫住:“澈儿!不…”泪珠接连不断从脸颊滑落:“就差一步…”
      只见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顺手从尸体上拔出沾染着血液的箭,而后从那士兵身后将箭插入。
      夜景澈痛得面容煞白地倒在地上,胸口如被刀绞一般阵阵绞痛。
      孟书婉瘫坐在地上将夜景澈抱入怀中,将手中的一对玉佩塞到他手里:“这是爹爹留给你的”她沾着血液的手不停的哆嗦。
      “娘…我好痛…我会死吗?”
      孟书婉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红着眼眶笑着说:“怎么会呢?澈儿最坚强了”她小心翼翼用手捂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道:“吃了长寿面,定要长命百岁。”
      这时候的夜景澈有些神志不清:“娘,我困”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眼皮沉重如铅,无法完全睁开,意识模糊不清,心跳声在耳边回响着,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意识在模糊中消散。
      “澈儿…澈儿!不许睡!”孟书婉紧紧抱住怀中的夜景澈,她身体颤抖着,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她哽咽着:“澈儿…和娘说句话啊。”
      此时花顺航走到她身前,士兵们纷纷将她围住。孟书婉或许永生都不会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失态,她衣衫染血,抱着夜景澈失声痛哭,嘴角莫名尝到一丝咸苦,她抬头看向花顺航,顿时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恶意,她轻轻放下怀中的夜景澈,随后支撑着膝盖缓缓站起,她冲着他地沉沉笑了一下,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冰冷,道:“陛下不如把我也杀了吧。”
      一阵寒风呼地刮起,吹乱了孟书婉的碎发,花顺航下意识抬起手,本以为他要弄自己凌乱的发丝,可他却伸手轻轻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花顺航平静地看着孟书婉的眼眸,觉得这冰冷至极的眼泪在此刻像是被化成了熔岩,灼得他手指微微发疼,他眉心微皱,哑声道:“朕只是太爱你了,哪怕是这江山多旖旎,自也比不得你。”
      “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的野心罢了”孟书婉向后退了步,她望着府中一具又一具血目忍睹的尸体,怔了片刻,道:“臣女自不是这宫中之人,还请陛下高抬贵手”她双眸中流出一股成熟的沉稳和冷静。
      花顺航眼中的寒光射出来,包含着一丝冷笑:“高抬贵手?”他嘴角微微勾起,轻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抱起。
      “你放开我。”
      花顺航一言不发,紧紧抱着她转身朝府外走去,孟书婉胸口剧烈起伏,她望着士兵拿着火柜抛向尸堆,大火逐渐燃烧。她不由自主的愣了下,眼眶湿润,泪水在眼底打转着,眼眸里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为什么,花顺航带着士兵踏出院子,正当侯府的大门被上锁且贴上封条的一刻,孟书婉彻底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她无助地合上双眼,泪水也情不自禁流下来。
      转眼间,几日过去,封后大典皇后登基之日已到,十二月末的京城更是冰封天地,朔风凛凛,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宫城外侍卫格外严守,宫城内锦衣卫站立如林,刀剑耀着寒光,严密的守卫显示了这一天的重要。
      凤仪宫寝外护卫森严,屋内只见两个侍女为孟书婉披上凤袍,她身穿一袭华丽的霞帔刺绣金红棉凤袍,长发及腰的秀发高绾起来,头戴九凤钗,眉心点朱砂,明艳而不失端在典雅,精致的五官透着一丝妩媚。她抬起双眸里却带着冷意与凄凉。
      这婚不能结,但也不能逃。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响起,册封大典正式拉开序幕。
      孟书婉风姿绰约地走出寑殿,沿着红绸铺就的天路步入太和殿,步步皆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威严与高贵。
      殿内,龙椅高耸,皇帝威严端坐,文武百官肃立随着皇后步入,接着由一声高亢的: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纷纷跪拜,孟书婉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藏在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花顺航静静地望着孟书婉朝自己步步走来,他薄唇挑着浅浅的孤度,眉心微动,目光久久在她身上流连。
      孟书婉双膝跪下,冷眼静看着眼前的男人,道:“臣妾孟氏”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受恩于君,令主中宫,必克尽厥职,端礼后宫,臣妾恭谢陛下圣恩”她低下头,额头触碰到地面的一刻,她合上双眼,泪水不禁滴落至地,随后抬头起身,提起裙摆走上前方,孟书婉愣了片刻,而后凑到了他耳边喃喃细语,道:“迄今为止吧”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匕刀朝他袭去。
      花顺航垂下眼帘,眸子黑黑沉沉,瞟了眼她手中的刀,他极快地握住孟书婉的手腕,刀尖刚微微刺破他的龙袍,他抬眸,眼神里弥漫着一种沉静:“你这是做什么?”另一只手又握住刀身,从他手心中渗出赤红的鲜血。
      “朕明白,婉儿不是不想做皇后”花顺航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他稍黯的眼神中,光点稀疏破碎,痛心道:“而是不想做朕的皇后”他默默抢过孟书婉手中的刀。
      孟书婉鼻尖一酸,心中僵持着,她双眼冰冷地盯着将要与其共度白发之人,一滴眼泪将落未落地缀在她的眼尾,看上去有种楚楚可怜又兀自倔的美。
      太和殿无人察觉,只伴随着一阵回响声,众人一齐言:“祝皇上皇后凤凰于飞,和鸣铿锵,白首之喜,百年合心”接着纷纷同跪:“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封后大典一结束,人们走后,花顺航便将刀匕还于她,他眼眸深邃而复杂,嘴角挂着一抹苦笑,道:“婉儿,倘若朕方才真死于你手中”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下辈子,朕依旧选择你,若有来生,换你先爱我十年好不好。”
      孟书婉笑里藏刀地说:“陛下清醒点,你没有下辈子。”
      此时一声冲天惊雷的烟花在天幕炸开的巨响,将两人从回忆中拉出来。花栀意抬头望着璀璨的火花,在如墨的夜空当中蔓延开,江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笑意温存道:“安安,中秋吉乐”他顿了下,目光直白又热烈,抿唇又言:“十九岁生辰吉乐,公主殿下。”
      花栀意望着他的眉眼,嘴角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她浅皱眉头,突然吊儿郎当问:“江大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江繁漫不经心抬眉,他直勾勾凝视着花栀意,深沉的眸底满是情愫,随后低声道:“怎么没有?公主就是在下的尽头。”
      两两相望,气息微热,花栀意心跳加速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她不由自主地屏吸,江繁一声不吭,安静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双眸一眨不眨,像是连周遭的空气都是静止的。
      江繁眼神很暗,声音哑了些,突然吊儿郎当道:“好看吗?要对在下负责哦”他话中直白不收敛,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花栀意被他突然的开口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她惊的一颤,顿时懂了江繁这话的意思,她心怦怦一阵狂跳,脸忍不住红起来,微微低头,心中还不禁寻思着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让自己负责的!
      这时江繁从袖中掏出一个糖袋子,绣着一朵栀子花,他拿出一颗糖扒开纸皮,将糖果朝花栀意伸去:“啊,张嘴”随后塞入她口中温声问:“甜吗?”
      花栀意:“废话,糖能不甜吗?”
      “……。”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草莓味的?”
      “因为你曾经给过我一颗草莓味糖果。”
      江繁眼眸深邃的盯着她,眸底的微光染着几分轻佻,他慢条斯理的说:“安安,吃了我的糖,就要做我的江夫人。”
      花栀意轻摇头:“我不要做江夫人”她眸子一闪一闪的,莞尔一笑道:“我要做夜景澈的妻子,做世子妃。”
      江繁愣住,冲她笑了下,俯身轻柔的抱住花栀意,一念之间,夜空中再度升起一个个烟花。花栀意缓缓松开江繁,靠在他怀中望着烟花缤纷着炸开在夜空盛放。
      花栀意柔声道:“想不到多年后你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相遇亦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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