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流年走呀走

22、回信

　　北宁素有雪山之都的美称，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在雄伟的北山之上，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这片土地上，显得愈发白净。

　　天然的地理位置使得北宁拥有全国最大的滑雪场，每年来这里游玩的游客不计其数，林清言趁着暑假带着年若瑾来感受一下雪都的魅力。

　　“还以为这个时间段没那么多人，没想到……”滑雪场上人头攒动，林清言此刻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宛如大海捞针。

　　“那要不我们下午再玩？”年若瑾不喜欢拥挤的人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来都来了。”一句来都来了，抵过千言万语。

　　“我们去那边，人稍微少一些。”年若瑾指向南边，那边零零散散有几个初学者，相对来说人比较少。

　　“嗯。”

　　还没走到地方，伴随着“快闪开”的叫喊声，一个女生从后方直挺挺地冲着年若瑾而来。

　　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人留反应的余地，年若瑾被撞的刹那，林清言扔掉手中的滑雪杖，抱紧年若瑾从雪坡上滚了下去，天旋地转，世界剩下的只有彼此。

　　“对不起！实在很抱歉！你们没事吧？”撞人的女生踉跄着追了过来。

　　在雪堆上滚一圈身体不会有大碍，主要的就是头有点晕，林清言缓了一会儿，才把护着年若瑾头部的手拿开：“小瑾，你怎么样？”

　　“没事。”年若瑾趴在林清言身上，率先站直身体，“我扶你起来。”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女生一个劲道歉，满脸的愧疚。

　　“我们没事，你下次要小心。”

　　“一定注意，太对不起了。”女生双手拜了拜。

　　林清言摘下护目镜，上下看了看年若瑾，确定他没事才安心。

　　林清言正想带着年若瑾离开，就听到女生说：“请问，可以一起滑雪吗？”

　　优质男青年，错过太可惜了。

　　被搭讪这种事，谁都不是第一次。

　　林清言刚要拒绝，年若瑾牵住他的手，在女生面前来了个十指紧扣：“你觉得呢？”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情侣戒在眼前一闪而过，害羞变成了尴尬，女生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祝你们幸福。”留下一句祝福语，女生转身就跑，这时候也不怕摔倒了。

　　“走吧，男朋友。”

　　面对林清言的调笑，年若瑾难得有点小羞涩，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宣示主权。

　　“在安市过年的那次，我记得，你答应过我私下才能牵手。”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懵懂的爱情，小心翼翼地靠近，年若瑾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心情，甜蜜而苦涩。

　　“现在不用怕了，你想在哪里牵手都可以。”跨越了时空，不用考虑其他因素，任何一种感情都能得到回馈和祝福，遇见你，何其有幸。

　　“清言，在林家村坟屋救我的人是你吗？”

　　林清言表情诧异，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是你，对不对？”

　　林清言的表现，让年若瑾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们滚下雪坡时，你护着我的头，还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听到你对我说不要怕，你会救我。”

　　“不要怕，我会救你”这句话是六岁那年林清言救年若瑾说的话，刚才他并没有说，危险时刻，记忆交叠，年若瑾想起了他被绑架的那个夏夜，在黑暗中拯救他的人就是林清言。

　　林清言默不作声，反手握住年若瑾，把人带离了滑雪场。

　　直到进入酒店房间，林清言把门关上，才把年若瑾拥入怀中。

　　“小瑾，是我，我很庆幸那晚救了你。”

　　年若瑾猛然间双手用力，抱得很紧，骨头硌得生疼，都不愿放手。

　　长长的睫毛清扫在林清言的颈侧，带来若有似无的痒意，他抚摸着年若瑾的脸，低头亲吻着他的唇，大床在安静的房间里吱呀作响，整个过程沉默且激烈。

　　“去哪？”林清言紧贴在年若瑾耳边，炙热的源头牢牢掌控住他的身体，不留丝毫缝隙。

　　年若瑾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颤抖着拿起柜台上的红酒，自己喝了一口后，搂着林清言的脖子把酒渡给了他。

　　林清言平时滴酒不沾，醉意来得很快，神色迷离之中，任由年若瑾双手撑在他两侧，起起伏伏。

　　林清言本能地触摸身前的肌肤，紧实柔软，富有弹性，力道时轻时重。

　　房间里低沉的喘息声含着偶尔抑制不住的呻吟，响彻半夜，最终，年若瑾筋疲力尽地躺在林清言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清言醒来时，年若瑾还在睡，怀中人不着寸缕，林清言把手放在年若瑾的腰间，轻轻按揉着。

　　似有若无的力度唤醒了年若瑾，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林清言亲了亲他的额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嗯。”慵懒地回了一句，年若瑾睡得更加香甜，直到中午才彻底醒来。

　　窗帘拉开了一点儿缝隙，层层窗纱阻挡了阳光的进入，屋里只有年若瑾一个人，他躺在床上，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林清言不在，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去寻人，却意外发现了床头有一封信。

　　上个世纪的信封，贴着陈旧的邮票，年若瑾拿起信，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和林清言相互写信的那几年，见不到对方的日子里，年若瑾每天都在期盼林清言的回信，那是他少年时代最快乐的时光。

　　年若瑾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小瑾：

　　展信佳，见字如晤，你送我的画册，我收到了，我很喜欢。你的生日快到了，很抱歉，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为你送上生日祝福，不过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等我做好了，就给你邮寄过去。

　　安市这两天飘起了鹅毛大雪，小瑾，我……我暑假去南市见你，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等着我。

　　最近气温忽高忽低，你要多加注意身体。

　　清言

　　1990年2月14日

　　如果那时林清言没有在收到画册的第二天突然回归现实世界，这就是他给年若瑾的回信。

　　十六岁的年若瑾可以在那年暑假收到林清言的告白，会提前知道被他一直珍藏的那顶帽子的主人就是林清言，他们的爱情会绽放在最美的长夏。

　　可惜没有如果，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些遗憾，而年若瑾的所有遗憾，林清言愿意用一辈子来弥补。

　　开门声响起，年若瑾放下信纸，光着脚跑出卧室，眼含泪光地扑进林清言的怀里。

　　“小瑾，怎么不穿鞋？”林清言摸了摸年若瑾的发丝，“饿了吗？我买了早餐。”

　　年若瑾摇摇头不说话，林清言把人横抱起来，坐在小沙发上。

　　“清言，你去哪了？”

　　林清言从兜里拿出一个Q版木质娃娃：“小瑾，对不起，迟到很多年，才能把礼物送给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清言。”年若瑾握着跟自己相似的娃娃，深情告白，“我爱你。”

　　林清言解开衬衣的纽扣，露出心口的“NRJ”。

　　字母周围的皮肤泛红，林清言在年若瑾熟睡的这段时间，把“年若瑾”刻在了心口。

　　“小瑾，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