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疯批美人内心后我沦陷了》林药

4、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得刺鼻，混合着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构成了私立医院顶级VIP病房特有的冰冷氛围。
　　楚晏趴在病床上，后背缠绕着厚厚的绷带，麻醉效果逐渐退去，带来一阵阵钝痛和肌肉的僵硬感。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刚下过一场小雨。
　　他试着动了一下，背后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让楚晏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猛地扭过头——这个动作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看到顾清弦竟然就坐在离病床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
　　顾清弦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只是外面套了一件医生白大褂，大概是临时找来掩人耳目的。
　　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直，膝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光映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和金丝边眼镜的镜片上，显得愈发疏离冷淡。
　　他似乎在处理公务，指尖偶尔在触控板上滑动，仿佛这里不是病房，而是他的另一个办公室。
　　“顾……顾总？”楚晏的声音因为刚醒和失血而沙哑得厉害，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怎么……？”
　　“你的保镖和经纪人都在外面，被记者和无关人等缠住了。”顾清弦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的数据图表，声音平淡无波，“暂时需要有人确保你不会在昏迷中因为愚蠢的翻身动作而二次撕裂伤口，或者被某些漏网的‘苍蝇’骚扰。”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嫌弃，仿佛守在这里只是出于最基本的风险管控，与关心二字毫无关系。
　　但楚晏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他盯着顾清弦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试图从那冰封般的面具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同。
　　【系统】他在心里试探着叫了一声，【他在这儿呆了多久？】
　　系统的回应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似乎比之前更不稳定：【目标人物于宿主术后三小时进入病房，持续停留至今，已超过四小时十七分钟。行为模式与预设数据库严重不符……分析……滋……无法解析……警告……宿主信息素状态异常……】
　　楚晏没理会系统的警告，他的注意力全在顾清弦身上。
　　他注意到顾清弦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一口未动。
　　他还注意到，顾清弦虽然看似专注工作，但每隔一段时间，大约十几分钟，他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会极其短暂地从屏幕上方扫过，落在病床旁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停留的时间或许不足半秒，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这个小发现让楚晏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
　　“哦，”楚晏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虚弱又混不吝的劲儿，“那真是……辛苦顾总了。给我当临时看护。”
　　顾清弦敲击键盘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语气依旧冷淡：“不必自作多情。如果你死在这里，会很麻烦。”
　　楚晏低低地笑了起来，结果笑得震动到了后背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抽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进来查房。
　　医生看到顾清弦，显然认得这位大人物，态度格外恭敬谨慎。
　　“顾先生，楚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子弹擦着脊椎过去，万幸没有伤及神经，但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医生一边检查楚晏的伤口和仪器数据，一边详细汇报着。
　　顾清弦合上了电脑，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落在楚晏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检查完毕，医生护士退出病房。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重新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楚晏趴得有些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想调整一下姿势，动作却无比笨拙吃力。
　　忽然，一杯插着吸管的温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楚晏一愣，抬眼看去。
　　顾清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正微微倾身，拿着水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甚至带着点不情愿，但递水的姿态却稳稳当当。
　　“补充水分。”顾清弦的声音硬邦邦的，视线落在楚晏因为干燥而起皮的嘴唇上，又很快移开，看向墙壁，“失血过多需要大量饮水，常识。”
　　楚晏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反应。
　　他能清晰地看到顾清弦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和他微微抿紧的、色泽偏淡的唇。
　　【他……这是在照顾我？】这个念头如同烟花一样在楚晏脑海里炸开。
　　【检测到目标人物行为与核心数据库‘冷漠、排斥、厌世’标签严重冲突……重新评估中……滋……】
　　系统的杂音更大了。
　　楚晏就着吸管，慢慢地喝了几口水。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却仿佛一路烫到了心里。他喝得很慢，目光一直牢牢锁在顾清弦脸上。
　　顾清弦始终避免与他对视，举着杯子的手稳得像雕塑，但楚晏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吞咽时，顾清弦那极其轻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喝完水，顾清弦立刻撤回了杯子，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转身放回原处，又回到了沙发上，重新打开了电脑，一副生人勿近、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楚晏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的虚弱和疼痛仿佛都减轻了不少。
　　他胆子又大了起来，开始得寸进尺。
　　“顾总，”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明显的委屈和撒娇意味，“伤口疼……”
　　顾清弦打字的手指停住了。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真的疼，”楚晏继续哼哼唧唧，充分发挥演技，“好像又渗血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眼？”
　　这话问得极其逾越且大胆。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顾清弦终于抬起了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飕飕地射向他，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不悦。
　　楚晏立刻露出一副痛极了又强忍着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回望他，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受伤的大型犬。
　　顾清弦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把他剖开。
　　就在楚晏以为对方会直接冷笑着戳穿他或者起身离开时，顾清弦却猛地合上了电脑，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啪”。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晏，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哪里？”他吐出两个字，声音紧绷。
　　楚晏心里乐开了花，艰难地侧了侧身，用手指了指后背绷带的某一处：“就……就这里，感觉湿湿的。”
　　顾清弦弯下腰，身体绷得笔直，极其谨慎地、用指尖隔着空气虚虚地点了一下楚晏所指的位置附近的完好皮肤，动作僵硬得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病毒。
　　“绷带干燥，没有渗血。”他迅速得出结论，直起身子，语气冷硬，“你的痛觉神经可能出现了错觉。”
　　“哦……可能吧。”楚晏见好就收，却忍不住嘴角弯起，“可是顾总，你离近一点，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这话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调戏了。
　　顾清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那股冰冷的“绝对零度”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他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剐了楚晏一眼，下颌线绷得死紧。
　　“楚晏，”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警告，“别得寸进尺。”
　　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回沙发，拿起自己的电脑和外套，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砰”
　　病房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嘈杂，也带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
　　楚晏趴在床上，听着那远去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低笑出声，结果又扯痛了伤口，一边抽气一边笑。
　　【系统】他心情极好地在心里呼唤，【分析一下，他刚才是不是害羞了？恼羞成怒的那种？】
　　系统沉默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回应，杂音强烈：【数据……混乱……目标人物行为逻辑……无法匹配……警告……宿主信息素持续变异中……‘硝烟’特性稳定……等级Enigma确认……滋……针对宿主的惩罚模块……受到未知力量干扰……效率下降……】
　　楚晏挑了挑眉。惩罚效率下降？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所以，顾清弦并非真的无动于衷。他那厚厚的冰层之下，确实被自己砸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
　　他会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情绪波动，甚至会因为那一点点不自在而选择“落荒而逃”。
　　这个认知让楚晏背后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他舔了舔刚刚被温水滋润过的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顾清弦指尖的、极淡的冷冽气息。
　　Enigma的身份，减弱惩罚的系统，还有那看似冰冷却已悄然松动的反派美人……
　　楚晏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和体内那股新生的、充满掌控力的“硝烟”信息素，嘴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的追妻之路，看来已经点燃了第一缕值得期待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