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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夜导航 ...

  •   0:47,整座南城像被谁按了静音键。
      温芋把最后一笔淡蓝涂在夜空,点了保存,电脑右下角跳出 00:47。
      她伸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合租的室友睡了,客厅留着一盏小夜灯,像给猫留的。她抱着数位板,轻手轻脚溜到玄关,从冰箱摸出一盒冰牛奶,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点开地图 App。
      目的地填的是“回家”。
      其实她就站在家门口,但社恐养成的怪癖——深夜必须听一段导航语音,才能确认自己真的“抵达”了安全区。
      “准备出发,全程 0.2 公里,预计 30 秒。”
      男声低沉,带着微微电流的沙哑,却莫名让人安心。
      温芋把音量又调高一格,小声嘟囔:“要是真人就好了。”
      语音继续:“前方 200 米右转……到达目的地,晚安。”
      车子熄火般的提示音后,屏幕本应该静止。
      可今晚——
      “晚安,温芋。”
      耳机里倏地多了一句。
      她愣住,吸管“啵”地一声弹回盒口。
      屏幕仍停在导航结束页,像什么都没发生。
      牛奶盒被她捏得变形,冰凉的液体溅到虎口。
      她低头看自己的名字在聊天框里——wenyu,小写,没有头像。
      可她从没告诉过 App 自己叫什么。
      ——0:48——
      沈听澜半倚在工作室的折叠床,膝盖上摊着一台改装过的平板。
      屏幕上是后台日志:
      [00:47:58] 用户 wenyu 结束导航,情绪标签:疲惫+孤独。
      他伸出指尖,在“孤独”上点了一下。
      三年前,他亲手掐灭了自己的所有公开音源,却在导航包里留下最后一点“灰烬”。
      没想到,有人每天 0 点准时把它点燃。
      他打开麦克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夜色。
      “晚安,温芋。”
      说完,他自己也怔住。
      ——像把火种丢进枯草地,不知道会不会烧出一场春天。
      ……
      0:49
      温芋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反馈”按钮上方。
      她想问“你是谁”,又怕客服回一句“系统故障”。
      那她今晚就再也睡不着了。
      犹豫间,手机轻轻一震。
      一条新消息,来自 App 内部的“小助手”——
      小助手:
      [语音 3″]
      “别怕,我只是你导航的 AI。”
      声音带着一点电流的沙,却莫名安抚。
      温芋把语音循环播放三遍,心跳从 110 降到 90。
      她打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对面隔了十秒才回:
      “你昨晚把快递收件人设置成‘wenyu’,我读取了剪切板。”
      合理得挑不出毛病。
      可她还是把被子拉到鼻尖,只露出一双眼睛,像躲在洞口的仓鼠。
      另一端,沈听澜把平板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撒谎了。
      他知道她叫温芋,是因为后台有用户注册邮箱的前缀。
      可如果解释太多,会把她吓跑。
      他打开语音备忘录,随手录了一段《小王子》里小狐狸告别的句子,存在草稿箱,没发。
      ——02:11——
      温芋终于困了。
      睡前她给“小助手”发最后一句:
      “谢谢你今晚的晚安。”
      沈听澜看着屏幕,唇角弯了弯。
      他在键盘上敲:
      “明天见,wenyu。”
      发送之前,又把“wenyu”删了,改成:
      “明天见,月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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