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囚》沉默乐园

9、改膳食

　　她上去的时候，她前面的几个女郎都往后避了避自动让出一条道，就这样她一路受到所有人目光的洗礼，真是弄巧成拙，不想引人注目就该平常些，站在正确的位置才对。

　　女吏呈上漆盘，卫岚狁随手抽了一个，随后女吏大声读签：“东侧三排末三。”

　　末三？感觉是个好位置。卫岚狁弯眼朝女吏笑了笑，站到前头空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不经意间瞥到沈西席似乎对着她笑了一下。

　　之后所有人依次抽签，卫宜和卫柔一东一西都在前排位置，卫瑶在她旁边位置，最可怕的是葭萌公主和卫缃居然排在她后头！两人战火的硝烟还不得弥漫到她身上啊…

　　女吏大声连读了三遍淮南翁主的名字，都没见人上来，淮南翁主卫萱她就见过一次，那就是上次面见太后娘娘的时候，之后也没见她参加太后寿宴，听人说她的祖母也就是姚夫人身体不太好她去侍疾了。

　　当沈西席示意女吏略过卫萱时，门口传来动静是卫萱到了，她径直走到前边拿了竹签递给女吏，这期间她看都没看三位西席当然就不用说她们这些学生了，她端着手昂着头看起来有些高傲。

　　卫缃在旁边哼哼，“高傲什么，跟个母鸡似的。”

　　这话被卫萱听到了，她侧过身子从上到下瞅了眼卫缃，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语气嘲弄：“嚣张什么，跟个孔雀似的。”

　　卫岚狁被这话惊到了，睁着个大眼睛慢慢在两人中间来回，还不经意间往后退了退，结果就这一细微动作还被卫萱给看到了，她看了她一眼道：“跑什么，跟个乌龟似的。”

　　卫岚狁愣住，直勾勾地盯着卫萱，一脸不可思议，她怎么无差别攻击，她什么都没说呀！

　　卫萱摆正了身子直接忽略了她的眼神质问，倒是卫缃气得不行，一直在骂人。

　　直到落座的时候她还能听到卫缃的细碎声，还有葭萌公主的各种嫌弃声，她和卫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悲催。

　　沈西席站在讲坛正前方，先是问了一句：“你们从前读的书说来与我听听。”

　　卫缃第一个站起来，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有些洋洋得意道：“《女诫》、《内训》、《列女传》还有《花间集》都读过。”

　　沈西席笑了笑，继续问卫缃：“那翁主我问你《女诫》都有哪些篇目啊？”

　　卫缃自信列举：“由《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组成。”

　　“很不错，你们都读过？”沈西席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点头表示看过，卫岚狁觉得她完了，这些书她都没看过呀，连听都没听说过，一种自己落于人后的恐惧感瞬间倾袭了她，她心不在焉地混在人群中鱼目混珠直点头。

　　不过下一瞬沈西席的所说的话变缓解了她的恐惧。

　　“好，既然你们都看过这些书，那往后我们就不再教授这些书目。”

　　她说完，介绍起了书院学习的内容，为《诗》《书》《礼》《易》《春秋》，程西席教授《诗》《书》《礼》，李西席教授剩下的《易》和《春秋》，而沈西席本人则教授《王策》。

　　“这些不是太学生的学习内容吗？还有《王策》我们女子也要学吗？”一名女郎提出疑问。

　　卫岚狁观察了一番看来大家都有这样的疑惑，那这样她又不落后了，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也盯着沈西席等着她的回答。

　　沈西席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仿佛开玩笑般道：“是啊，多多学学总归是有用的，不是？”

　　这堂课下来，所有人都满脸愁闷，无他，要学的内容太多了，还有一共八个月的答试日，来年还要参加岁试才能回去。

　　她们总有种被骗来王畿的感觉，所有人都猜测她们是来择婿的，谁能想到是来苦修的。

　　“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想的，建个书院，还让我们学这么多东西？”

　　“皇后娘娘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死了。”

　　卫缃和葭萌公主一前一后道，说完俩人对视一瞬各自撇开眼睛，葭萌公主见卫岚狁要回去了，挡在她前头道：“听说你搬回王府了？和王兄一起住？”

　　卫岚狁以为表姐是在关心她呢，就乖乖道：“嗯，王兄让我回去住。”

　　谁知道葭萌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一言不发撂下袖子走了，那袖缘还差点刮在她脸上。

　　等葭萌公主走了，卫缃过来阴阳怪气道：“你一口一个王兄的，她一口一个王兄的，到底是谁王兄啊，真不要脸。”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着葭萌公主说的，卫岚狁没空理这些她小步出去对着金莲大吐苦水，“金莲，我惨了，我要活在书堆里了，和王兄一样！”

　　金莲嘴角一抽，“额，读书好处那么多，像殿下才好呢，博涉群书，特精义理。”
　　...

　　卫扶光昨日看书到很晚，第二日醒来时一室安静，唯有屋檐积雪不堪重负时滑落的“嗒嗒”声，彭内侍已经来过，他备了衣裳在衣桁上，窗户也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雪浸透的清新与老木的冷香。

　　他光着脚径直下了榻只穿件玄色里衣踏上前往竹室的小径，小径上一层厚雪落下脚印，竹室小亭完全被雪盖住只有中间还能看清褐色地板颜色，一片竹林绿中带白，素白衬着苍壁，偶尔吹来的风仿佛也带着千年的感觉。

　　看了许久，卫扶光又慢慢踱步回去，正好遇见前来寻他的彭内侍，彭内侍一见白雪皑皑中唯一寂立的殿下，连连摇头，加快步伐过来道：“殿下怎么未着屡就往竹林去，也没穿见外袍，虽然殿下身子好也不能如此。”

　　卫扶光轻轻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还是那副样子往书房走去，到了门口，对着跟来的彭内侍道：“我一个时辰后出来，准备安车。”

　　彭内侍称是，殿下一般这种时候不是要作画就是要完成右相提出的对策，只是，彭内侍在身后喊：“殿下，您鞋履还未穿…”时门已经被关上了。

　　一个时辰后，卫扶光再次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卷卷帛交给彭内侍，又去沐浴洗漱着服。

　　彭内侍看着长冠红缨，赤色襟缘玄色长袍的殿下，心道一句果然，殿下果然神仪明秀，姿容如玉，他目光扫到腰侧，

　　“殿下不带佩剑了？”

　　卫朝男子出门必佩长剑，无论上朝还是重大宴会上到皇帝下到臣子，除了一些文官儒生都喜佩剑而行。

　　卫扶光摇头，长睫下敛去整理腰侧组玉，“不必，带剑行坐不便，佩玉即可。”

　　彭内侍见自家殿下竟自己垂首整理仪容，带着劝意道：“殿下，您也该有一些伺侯的婢女了，不说着整理仪容之事，就是伺候您沐浴更衣也是需要人的，可需要奴给家令带个话，让他备些手脚伶俐的安排上？”

　　卫扶光言简意赅：“无需，人多就麻烦。”说完就朝着膳厅走，广阳王府的人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性，在巳时就会准备一份介于早食与午食的吃食，在酉时再准备一份晚膳，一日两餐极其简单也不讲究什么口味。

　　可今日一进膳厅彭内侍就闻到一股异常新鲜的美味，不同于往常的膳食也不同于王畿的口味，那是一种有些大胆却勾人馋涎食欲大增的味道。

　　“今日这膳食是何？味道如此奇怪？”

　　布菜的婢女上前来规矩禀报：“回内侍的话，今早翁主出府前交代我们要给殿下准备一份广阳的早膳，还说如果殿下不吃，就可下菜呈上平日的膳食。”

　　彭内侍心里暖暖的，眼睛闪闪的，“殿下，翁主对您真上心。”

　　卫扶光看了眼彭内侍，坐下看了一圈道：“宝阴准备的？”

　　布菜婢女称是，他默了一会儿竟还真从翁主准备的那些食物中选择了一个，卫扶光拿起那道白玉羹细嚼慢咽，动作行云流水，最后玉匙轻放碗盏无声，一气呵成。

　　彭内侍和布菜婢女惊喜对视，殿下今日用膳居然这么快，还吃完了整碗不说那些小菜都用了不少，在这之后彭内侍怒对那些婢女，用眼神责骂她们怎么平日就不想着多选些菜系，至少也该联想到广阳菜啊。

　　那些婢女也很冤枉，殿下平日里不声不吭，对着那些吃食连个皱眉也没有，她们想看脸色行事也得有脸色才行啊。

　　彭内侍喜滋滋地递给卫扶光巾帕擦手，余光瞥到门外一个婢女拿着铜卮拿着往外走，喊住询问：“你做什么去，这不是呈汤的吗？”

　　也不怪彭内侍多疑，殿下用过的膳食还得多加注意才行，殿下前脚用完饭那婢女后脚就拿着呈汤的器皿往外走，很难不叫人起疑。

　　婢女呈着陶卮复还回话，“回彭内侍的话，今早翁主嘱咐殿下用完后需给何家令也做一份送去。”

　　彭内侍连连点头，挥手让那婢女快走，“翁主嘱咐的那便没问题，快去吧，这大冷天的可别凉了。”

　　他说完，又对着卫扶光进言：“翁主可真是个心细的，对您好，对他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