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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岚中狁 ...

  •   卫岚狁从虚幻的噩梦中醒来又进入现实的噩梦,她身体微颤泪流满面,她早就看到了守在她身边闭目休憩的王兄,可看见他她更彷徨难过,她安静地留着泪直到眼泪都流进了耳朵里。

      卫扶光指尖轻颤,他睁眼便看到满脸是泪的人,他替她拭去眼泪,“怎么一大早就哭,做了噩梦?”

      卫岚狁哽咽着,“我不是父王和母后的亲生女儿,对吗?”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心里存着万千心思只求那是葭萌公主为了报复她说的话,可王兄的沉默像一阵飓风吹散了她心里的希冀,世界在她周围瞬间失声失色。

      卫扶光擦净她的泪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阿狁,莫要钻了牛角尖,父王和母后最爱的便是你,他们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又有何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们最爱的就是你就可以了。”

      葭萌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撕碎了她十几年的锦绣生活,她看不开,她的心很痛,她也很害怕。

      “王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卫扶光的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抱紧了她。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岚雾中的狁地原野。”

      “那时候我才五岁,父王带着我在狁地边境巡视,那天夜晚天空乌云密布草原皱起岚雾没有了星星的指引我们失去了营帐的位置,马儿疲累,父王就抱着我牵着马在浓雾中前行。”

      “那天天空压地很低,却不见雨滴落下来,又恐野狼来袭我们走的很快,不久就人困马乏皮囊里的水也喝尽了。”

      “父王笑着给我打气,说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不然留母后一个人在世上太痛苦了。”

      “那时候母后刚刚难产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断了气,她整个人变得难以接近神经兮兮,那时候她总哭还常常摸着我的脸说妹妹死了,我再也没有妹妹了,我听了很难过。”

      “所以,父亲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反而安慰他,不会的,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妹妹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在远方保佑我们。”

      他笑了起来,“你猜如何?”

      “我刚说完那几句话,远处就传来一声细弱却尖锐的哭声,我和父王向着哭声前进,就看到了你,一头卷发白嫩的小圆脸,泪珠就挂在你这弯睫上将落未落。”他说着用手指去刮她的睫毛。

      “你看到我们便停住了哭声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最后开心地笑起来。”

      “父亲跑过去将你抱起来,我们这才看待你躺着的草丛后面的溪流。不久天就亮了,阳光在岚雾的缝隙中洒落在碧绿的原野上。”

      “这就是你名字的来源。”

      越详细的描述越多的细节此刻在卫岚狁心里只是不断加强她是捡来的弃婴这一事实,她不是父王和母后亲生女儿的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把她永远锁在了这块板子下面窒息绝望。

      她问他:“那皇祖父,皇祖母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世?”

      她躺在他怀里流眼泪,他为她擦去眼泪。

      “是,阿狁别难过,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们都还在你身边。”

      芷娘进来为她把脉,她看见她的眼泪,那爱笑的眼眸没了神采变成了泪海的出口,“相比昨日好许多,不必施针了,静养不要再让她收到刺激。”

      芷娘走后,卫扶光把她放到榻上,“我去洗漱一番再来看你。”

      卫岚狁拉住他,“不要为难葭萌。”

      他坐下来,“皇祖父还是不忍改章夫人和卫越为流放了,本来葭萌是关在封地,既然她与两人感情如此深厚,想必很乐意陪他们一起流放。”

      她喃喃道:“就这样吧,别纠缠了。”

      卫扶光心里一刺,尽管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却让他心里好像扎入了一根细小的荆棘隐在心肉里隐隐作痛。

      “好。”他去摸她的脸,倾身的动作让衣袖一台露出手腕上的红线铃,末端的红珠子晃在卫岚狁眼前,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去,“王兄,这,这红线铃你从何处得来的?”

      卫扶光莞尔一笑,“这是我从前在丹邑岐山上的道长送我的,你我各带一条寓意很好。”

      果然与楚将军说的一致,她苍白的唇间挤出一句:“什么寓意?”

      他眼眸中的笑意收缩,唇角却依旧漾着温柔的笑意,“阿狁,昨日葭萌除了身世还对你说了其他什么?”

      卫岚狁睫毛颤动,猛地把手从他掌中抽回,“没说什么。”

      他摸着她手腕上的红线铃,“别回避我。”

      他深潭般的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她没来由地心口一紧想往里挪动,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游走,“你从前一直都猜不中我写的什么,今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卫岚狁瞳孔急剧收缩,慌乱抽手撇开头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卫扶光颔首,“好,我等你。”

      他走后,她躺在床上,过往与王兄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朝她脑海汹涌而来,他总是无缘无故生气,这些生气背后的理由会是她想的那个吗?

      那些从前被她用兄妹之情解释的瞬间,此刻都拥有了全新的定义。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开始回忆,第一次在上林苑的雪地里见到王兄时,雪色皎皎,神色泠泠,他朝她略略一点头疏离有礼,那时候的他就像冰雪里盛开的雪莲,她与其他仰望他神采的人没什么不同都都被他拒之在外。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相处融洽想必那时侯王兄只当她是妹妹而已,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她想起他第一次生气,那是昂哥哥吃醉酒吐了她一身的时候。那时候他冷落了她几日,后来在酒楼他的情绪激动,她听到他对着昂哥哥说,总之做丈夫做兄长都轮不到他。

      丈夫,兄长,丈夫和兄长...

      也是那时候开始他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他一声一声的‘阿狁’,如今想来那语气中的宠溺与煎熬,字字分明。

      她睁着眼躺了一天,她很累。

      金莲催促了她三次,傍晚的余晖照进房里时尤阿保在金莲的搀扶下走进房间,看到卫岚狁心如死灰的模样尤阿保不住哭泣起来,她这次晕倒身体差了许多没有了从前的生气,头发也长出了许多白丝。

      “翁主,您看开些,老奴一路看您长大,最是明白王上和王后的心思,如今殿下也最疼爱您。”

      “您一时接受不了,可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伤着自己的身体。”

      卫岚狁眼神有了一点光亮,她转头看向榻边的尤阿保,“阿保你别哭,我知道,我就是一时难受。”

      尤阿保笑着擦掉眼泪,“那好,翁主您先起来用点饭吧,听金莲说您一天都没吃饭了,这可怎么行呢您的伤才刚好可别再坏了身体。”

      金莲也凑过来,“对,翁主您想吃什么,甜的?您先喝口开胃汤吧。”

      卫岚狁看着两人殷切的面庞慢慢起身,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金莲我想先沐浴再喝口甜汤。”

      沐浴的时候金莲感慨,“翁主您瘦了许多,都怪那些人尽折腾我们翁主,又是还您被刺重伤又是…我都不想说了,明明我们翁主什么也没做,不过没事,过了这些坎以后就事事顺意了。”

      听着金莲的话,她盯着水里的花瓣道:“金莲,其实我不是真的翁主,你知道了吗?”

      金莲浇水的动作顿住,她看见翁主下垂的眼眸安静地流淌着眼泪,她赶紧拿过旁边新购置的澡豆,“翁主您看,前日奴新买的澡豆可香了,翁主您闻闻,非常像您身上的体香,清新好闻。”

      卫岚狁笑起来脸上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都落到了水面,“真好闻,闻着就让人心情好。”

      金莲心里酸涩,“翁主,您就是我们的翁主,这谁人能置喙,您别想那么多反正我们都觉着您就是真正的翁主。”

      “您看您这个伤口也都快好了,基本没什么伤疤了,这些啊都预示着好事情呢。”卫岚狁胸口下的伤疤在每日药膏涂抹下现在只剩一个深色小半圆形状。

      出浴后天已经黑了,金莲怕她着凉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仔细绞干了她的头发又命人在屋里架起丝笼火炉为她热头以免第二日起来头疼。

      她忙个不停,卫岚狁却安静异常。

      忙活许久她们才从后面浴室出来,珠帘前,卫岚狁突然停住,“我头有些晕想在这里的矮榻上坐会儿。”

      金莲蹲下来,“翁主这里通风口多奴怕您着凉,我们歇会儿就走不然您明天头更疼。”

      “嗯。”卫岚狁轻缓地应着。

      金莲整理了她裙摆后起身,从珠帘望过去才看见门边挺立的身影,“翁主,殿下来看您了。”

      卫岚狁眼神落在远处目光不聚焦,“金莲,你去告诉他我还没沐浴完让他别等了。”

      金莲目光在珠帘前后的移动,她不懂如今翁主都知道殿下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了为何比从前更疏离了,不过她还是掀开珠帘走到门边,“殿下,翁主还在沐浴,让您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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