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你》吉厘羽

11、11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林星晚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细微的忐忑。

　　他会回吗？他会怎么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安静得让人心慌。课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部沉默的设备攫取。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说服自己他可能根本不用短信或者没看见时——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林星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抓过手机。

　　发件人：程嘉树。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和他说话的风格如出一辙：
　　**“你先留着。”**

　　你先留着。

　　没有客套的“不用还”，也没有生硬的“扔掉”。而是让她“先留着”。这简单的三个字背后，似乎藏着一种未言的延伸——像是为下一次必然的见面，留下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和纽带。

　　林星晚看着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涟漪在心湖深处缓缓荡开。她犹豫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终没有再回复什么。

　　有些话，无需多言。有些默契，心照不宣。

　　她将手机放回桌面，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回课本上时，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弯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窗外的阳光似乎都变得格外明亮温暖。

　　她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衣柜深处，挨着她最好的一件毛衣。仿佛藏起了一个独属于她的、微小而坚实的秘密。

　　---

　　夜幕再次降临，林星晚准时出现在便利店。

　　整理货架、清点库存、接待零星的顾客……一切如常。只是她的目光，会比平时更频繁地飘向窗外，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凌晨三点过十分，风铃准时地、轻轻地响了一声。

　　林星晚几乎是立刻抬起头。

　　程嘉树推门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深色的衣服，身形挺拔，但眉宇间那股常年萦绕的沉重戾气，似乎比之前又淡去了些许。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收银台后的她，然后几不可查地，冲她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让林星晚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走向热饮柜，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了两杯热饮——一杯是他惯常的黑咖啡，另一杯，是姜茶。

　　他走到收银台前，将两杯热饮都放在台面上。

　　林星晚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程嘉树的目光与她接触一瞬，随即略微移开，声音低沉却清晰：“给你的。”

　　是赔礼，是感谢，还是……单纯的关心？他没有解释。但那份笨拙却直接的善意，已然传达。

　　林星晚没有拒绝。她拿起那杯温热的姜茶，掌心瞬间被暖意包裹。“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她扫码，收钱，找零。整个过程，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声的、却无比融洽的气氛。

　　程嘉树拿起自己的咖啡，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离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似乎想确认她的状态。

　　“我没事了。”林星晚看懂了他目光里的询问，主动开口，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真的。谢谢你……昨天。”

　　程嘉树深深看了她一眼，确认她眼底的阴霾确实已经散去，这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他沉默地端起咖啡，走向窗边那个新换的普通椅子，坐了下来。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面朝窗外，而是侧坐着，目光偶尔会落在柜台后那个低头忙碌的纤细身影上。看着她冲泡速溶咖啡，看着她整理货单，看着她耐心地回答顾客的问题……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这凌晨便利店里的灯光，不耀眼，却稳定、温暖，能驱散深藏的黑暗，让他那颗习惯了警报和喧嚣的心脏，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平稳的节奏。

　　林星晚能感受到那道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不让她感到不适，反而有一种被默默守护着的安心感。她泡好一杯速溶咖啡，犹豫了一下，端着杯子，主动走了过去。

　　“尝尝这个？新品，提神效果好像不错。”她将杯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店员推荐新品。

　　程嘉树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又抬眼看了看她。他沉默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林星晚有些期待地问。

　　“……很好。”他低声回答，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他紧接着又喝了一口。

　　林星晚笑了，眼睛微微弯起：“那就好。”

　　她没有多停留，转身回到柜台后。两人没有再多的交流，一个安静地坐在窗边，一个在柜台后忙碌。便利店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和制冷柜的低鸣，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平和的气息。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程嘉树才站起身，将空咖啡杯丢进垃圾桶，走向门口。

　　经过收银台时，他停下脚步，看向林星晚。

　　林星晚也抬起头看他。

　　“我走了。”他说。

　　“嗯，”林星晚点头，“路上小心。”

　　程嘉树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像是要确认什么，然后才转身推门离开。

　　风铃轻响，他融入了晨曦之中。

　　林星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杯早已凉透、却一口没喝的姜茶，心里被一种饱满而踏实的情绪填满。

　　他们之间，依然没有太多言语。

　　但有些陪伴和守护，早已无声地越过了千言万语，成为了彼此黑夜裡，最温暖的光。

　　一个未言的约定，似乎已经在晨曦中，悄然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