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梦魇撕裂朱门锁,妈咪宝贝竟是我? ...


  •   Leo猛然从梦中坐起,身上的衬衣被冷汗浸透,贴在脊背像结了霜。他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水底挣扎出来,喉咙里充满金属锈味,耳朵仍残留着母亲的尖叫与父亲的怒吼。
      他看向床头,那张静静躺着的爱马仕丝巾就在那里,陌生又真实。昨夜的酒精和香水味还残存在房间的空气中,如潮湿腐烂的玫瑰。
      手机亮了一下,是佣人发来的信息:【太太今日从徐汇法租界美术馆回来情绪不稳,先生尚未归家。您今晚还是给太太打个电话吧。】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缓慢地合上。手指机械地解锁微信,点开一个联系人,名字是“Kimi?”。
      Leo:今晚七点,来静安那家。?Kimi:OK,老规矩?
      Leo没有回复。他打开衣柜,从一排定制西装中挑出一件TOM FORD的黑色西装外套,搭上那条母亲送的白金袖扣。他喜欢这种荒谬的混搭——一边是母亲教他审美与品味的影子,一边是他选择用来背叛他们的工具。

      夜色降临,霓虹照亮外滩,他坐在Club的VIP卡座里,身边是两位长相姣好的女孩,年纪都不到20,浓妆艳抹,说话嗲得让人发腻。他们自称是“艺术专业的”,但Leo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外围”,谁只是“临时客串”。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哎。”一个女孩凑过来,把手搭在他大腿上。
      Leo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妈昨晚在梦里说我毁了她的人生。”
      那女孩一愣,旋即娇笑:“你这个人好奇怪哦。”
      “所以你们都活得挺轻松的。”Leo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们的身体是他在那场家族戏剧之外的逃生门,哪怕一夜,哪怕短暂。
      凌晨两点,他搂着一个女孩走进半岛酒店的套房,空调冷气扑面,他却只觉得体内被火烧。脱衣,接吻,翻滚。动作越来越粗暴,甚至有些近乎羞辱。
      她呻吟了一声:“你是不是很恨女人啊?”
      Leo愣了一下,那一瞬间,母亲在梦中掀翻蛋糕的手臂和父亲摔门的背影重叠在眼前。他猛地停下动作,跌坐在床边,像失去了重心。
      他点起一根烟,什么也没说。
      女孩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走进浴室。
      烟雾缭绕中,Leo的眼神空洞,像一道缝合失败的伤口,既不愈合,也不再流血,只剩下麻木的疼。
      他在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母亲送他的那支钢笔,那是他初中时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的奖品。他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放回原处。
      然后,他又发出另一条:
      【还有没有模特学生类型的资源?清纯一点。今晚不带情绪,只是想转运。】
      屏幕黑了。他整个人陷入夜的沉默。仿佛昨夜梦中的那个Leo——那个还会哭、还会恨的Leo,已彻底死在了自己父母吵架的那扇门背后。

      ————————————————

      大一下学期那会儿,JFK机场的空气里混杂着机油味和腻人的香水。Leo拎着RIMOWA行李箱站在接机区,周围围满了举着中文姓氏的司机。他点开父亲转发的邮件,那是纽约大学的开学欢迎函,上面印着“应用数学与金融工程方向”,他根本没填这个专业,是父亲私下联系校董“修改”过的。
      “你爸说,这种专业以后接产业也方便,”母亲几周前在电话里强调,“我们是为你好。你别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摄影。”
      入学周第三天,Leo就被拉进一个华人富二代的小圈子。他们在SoHo的豪华公寓里玩□□,赌注从一千美元涨到了十万美金和NFT。有个男孩说:“我们在给自己找痛觉,家里钱太多没意思。”
      Leo笑笑,把信用卡抽出来,“那就让我也疼一次。”
      某个深夜,他穿着克罗心卫衣,在厨房用微波炉加热冷冻汉堡,手机那头的母亲却正在打开一张张“沪上名媛”的照片,介绍每一位女孩的学历、父母背景和琴棋书画技能。
      “这个是盛夫人家的外孙女,还有这个,她念伦敦政经,在做基金,长得也清爽……”
      Leo不说话,只是让微波炉滴滴响着,最终啪地一声弹开门,把冒热气的汉堡放在盘子里,用力按住:“你是不是每次打视频,都不是真的想看我?”
      “我当然是关心你。”母亲声音一顿,“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该定性的时候了……”
      他挂断了视频,把手机重重摔在大理石台面上。
      两小时后,他在NYU艺术学院的展厅找到了那个华裔拉拉队队长,酒吧灯光打在她冷艳的侧脸上。他俯身亲吻她,手伸入她裙摆,女孩回吻,长长的眼睫毛婉转抬上——正要进一步亲密时——
      “妈,别看我。”他脱口而出一句中文,声音几乎是哀求。
      女孩一怔,Leo顿时僵住。他像触电一般退开几步,低声咒骂了一句:“操。”仿佛母亲的目光穿透了大洋,穿透了混凝土,仍在某个角落监视着他的一切。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地铁站台上,酒精开始消退,寒意爬满后背。他忽然意识到:即便隔着整个太平洋,他依然不是自由的。

      ——————————————————
      大一刚入学那年秋天的主题叫“东方快车谋杀案”,全员必须穿上1930年代的欧洲列车礼服,男生白手套马甲,女生带网纱帽、抽长烟管。Leo穿了一件三件套的Zegna,表情麻木地在舞池边看着一群富二代把“东方文化”消费成装饰品。
      Brady的出场极其克制。他是被朋友带来的,Brady和Stern商学院的朋友一起在纽约有个startup项目正在进行融资。
      一起来玩的Brady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扮演什么“英国伯爵”“苏联军官”或“清宫王子”,只是穿了简单的高领衫和黑呢子大衣,站在书架前喝着苦艾酒,像是在等什么人。
      Leo因为混酒晕眩,在卫生间里呕吐不止。他吃了太多安眠药,又喝了太多龙舌兰。
      两个人的相遇是在医院的急诊室。
      后来,Leo的大四实习是在曼哈顿中城的一家对冲基金。父亲拍着他的肩说:“别担心,账户我们安排好了,家里每月会再打两万美元,给你的生活费提了一倍哦。”
      他以为是奖励,后来才知道:那笔钱恰好等于上东区单身公寓的月租、水电、生活开销加一次社交高尔夫,保养车,买点吃穿用度(钱不嫌多)。他买任何超出“预算”的东西,账户就冻结。
      想投资一位哥伦比亚大学同学的AI初创项目,他信心满满地找到家族办公室的联系人,对方却回复:“对不起,您信托协议内有不可参与高风险股权投资条款。”
      Leo一愣,“那我能做什么?”
      “您可以消费,但不能掌握资源。”
      他关掉手机,走进夜晚曼哈顿的风雪中,耳边回荡着Brady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都没有家,只是被押在父母的仓库里。”

      ——————————————————————————

      那天夜里,Leo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串密码。他没有肉身,也没有脸,只是一组由26个英文字母、10个数字和四个特殊符号组成的口令,悬浮在他父亲设立的家族信托服务器内,被金融监管AI盯梢、追踪、冻结、标记为“异常消费行为”。
      醒来时,母亲的微信随之而来:
      【为什么你三天前在洛杉矶Viceroy酒店用了1980美元,凌晨两点?】
      Leo一时语塞。他忘了那晚约的是哪位,只记得对方是个全球可飞的网红模特。

      【你还需要我给你讲讲你父亲为什么设置消费记录实时同步吗?我现在一看到你刷卡,我就知道你在哪、和谁。】

      Leo没回。

      他曾经试图用比特币躲避追踪。但不出24小时,他的“冷热钱包地址”就被家族风控专员识别为“可疑转移资产路径”。母亲打来电话,没有质问,只是轻轻说:
      “你终究是杨家的孩子,Leo。连撒谎的姿势都是你爸教你的。”
      他几乎是崩溃般地挂断电话。——那一刻他意识到,

      他们用钱控制他的生活。让他依赖他们。让他只能活在父母的控制之下。没有那些钱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能靠父母得来钱。
      只有父母给他钱。
      他需要父母的钱。
      他需要父母的钱。

      母亲不是笨人。她察觉到了儿子的“暗管道”。
      于是某天晚上,她发来了两段信息:
      1.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新注册的小红书账号。你的每个社交软件我都在看着。仔细你的言行!】
      2. 【你最好清楚,你的信托金钥匙我还握着。只要我一句话,你马上什么都不是。】

      Leo突然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捶打地板。直到楼下邻居来敲门。
      背景音乐循环播放着Frank Ocean的《Seigfried》。
      歌词低声回响:
      “I’d do anything for you... in the dark.”
      ————————————————
      准备去读大四之前的暑假末尾,Leo认识了Cathy。
      Cathy,纽大MBA金融硕士,本科就读于复旦。沪上名门之后,母亲是华东某高校法学院前副院长,父亲是国资控股企业财务总监。学历、出身、相貌、谈吐——每一项都精准匹配Leo父亲母亲觉得合适的择偶指标。
      他们是在一次“高级青年人才沙龙”上被“撮合”认识的,主办人正是Leo家族办公室的顾问的朋友。

      第一顿饭,Leo就知道这段关系不会有结果。但他选择沉默,因为他知道Cathy不是“人”,而是他和母亲博弈中的一张筹码,一枚通关的象征。
      他们熟练地合作:一起参加外滩的慈善晚宴,在Magnet拍情侣vlog,在喜马拉雅注册“阅读打卡情侣挑战”。Cathy甚至亲自给Leo父母写信,用钢笔笔迹娟秀如中学女生作文比赛。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Leo靠在床头,看着手机里来自“外围女中介”的聊天记录,调出那位痘印女主播前一晚在四季酒店的自拍,他就对自己的“生活剧本”产生一阵荒谬的眩晕。
      某晚,和平饭店总统套房。
      在外面蹦迪回来的Cathy坐在红木梳妆台前,慢慢卸妆。
      躺在床上看手机的Leo忽然问:“你真想嫁给我?”
      她顿了顿,没转头:“不想。”
      Leo反而轻松一笑:“那我们一样。”
      “什么意思?”
      “我也没想娶你,我想娶的是自由。”

      他俩谁也没看上谁,Cathy追星劈腿养男模多人行,Leo流连外围网红整容鸡。

      Leo大四那年的圣诞假,他回了趟国。试图争取更多的股权份额和开销。
      陆家嘴金融区的夜晚冷得像一张银色的面具。高楼林立,霓虹反射在玻璃幕墙上,像无数只窥伺人心的眼。Leo坐在法拉利F8驾驶座上,Cathy靠在副驾,手里捧着一束用来拍照的蓝白玫瑰——那是Leo特地从东京订来的限定色。
      这场“恋爱”从一开始就是场摆拍。
      ————————————————————————
      分手从来不是崩塌的起点,而是尘埃落定后,那盏长明灯被亲手熄灭的过程。
      陆家嘴冬季的风卷起城市的骨感,吹在窗户上发出不耐烦的鼓噪声。Cathy坐在外滩源La Terrasse靠窗的位置,手边放着一只Burberry驼色皮手套。
      Leo迟到了半小时。他一身Thom Browne灰呢大衣,神情无波。
      Cathy把书合上,语气像在读一份意见书:“Leo,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束了。”
      Leo愣了一秒,随后点头:“好。”
      空气仿佛凝固。

      “我还会继续说你很好。”她说,“在我的故事里,你依旧是那个成熟、冷静、体面、不让人为难的好前男友。”
      “谢谢。”Leo嗓音有点哑。
      “我们不会成为敌人。但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说完,她站起身,像翻完一页薄纸一样迅速,拿起手套,走向大堂。玻璃门一开一合,她的背影干净利落地消失在街灯下。
      Leo没有追出去。他低头看着那封信。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分手,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不是咆哮或扇耳光,而是像今晚这样,用全部的清醒和克制,亲手拆掉自己设下的假象。

      然后发动引擎,驶入黄浦江边的夜色。
      耳边,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陈奕迅那首旧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Leo关掉了它。
      ————————————————————————
      他开车一直往南走,从外滩一路绕到衡山路——那是一条他熟悉的逃跑路线。沿街的法式梧桐在夜色下投下碎裂的影子,像母亲画过的油彩底纹。
      快到新乐路口,他停了车,点开微信。顶端固定的“Candy Club中介”小程序冷静地躺在那里。他点进去,习惯性地浏览。
      五分钟后,他预订了一个女孩。
      一个小时后,他在会所包间里等她。
      女孩叫Irina,整得完美却假得几乎不像真人。笑容被训练得体,穿着Ala?a的贴身针织裙。
      “你喝点什么?”Leo问。
      “Champagne,如果你请我。”她用柔软的嗓音回答。
      Leo点头。他不想交谈太多,他只是需要一个不提过去、不问未来的□□,来对抗夜晚某种无以名状的空洞。
      Leo的习惯是不能在床上看见女人的脸,也不同意别人拿手碰他的脸。他的习惯是拿丝巾缠住对方的脸,只留鼻孔呼吸。女人的手碰他的脸他会应急,会想起童年被殴打,会想起发疯的母亲,和枯萎干涸的奶奶的脸。他会痿。

      爱马仕香氛在房间里缓慢蒸腾,Irina轻巧地爬上他的膝盖,用一口近乎本能的吻去掩盖他眼里的悲哀。
      Leo闭上眼。短暂的混沌里,摇晃。
      他只是一个被家族驯化到极致、再也无法爱人的残件。
      香槟泡沫咬住舌尖的时候,他忽然哭了,悄无声息。
      Irina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吻他,就像吻一个正在迅速冷却的、精致的玻璃心脏。
      ————————————————————————
      凌晨四点,Leo从会所出来,脸色苍白,眼眶微红。他的车停在巷口,驾驶位落满冷霜。他沉默地发动引擎,一路驶回位于徐汇的家。
      清晨五点零七分,天色未明。他推开客厅门,屋内一片寂静。
      手机响了,是来自母亲的微信视频。他深吸一口气,接通。
      画面里的林晚秋妆容精致,身后是她工作室刷白的墙和挂满未完成的素描。她的脸近得刺眼,仿佛要穿透屏幕扑过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容置疑。
      Leo没有回答。
      ————————————————————————
      “我们分手了,和Cathy。”他平静地说。
      “Shirly Xue 是谁?你怎么还认识别的女生?你怎么搞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化验单寄到家里来了?你又去找不三不四的人了吧?”
      “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
      Leo沉默。Shirly。。。他和Cathy谈着的时候的固定炮友。他闲暇之余的时候拿来解闷的新泽西州立大学的女研究生。没想到玩大了。

      林晚秋把镜头猛地转向旁边的画桌,一叠家族基金信托合同正压在石膏像下:“你爸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更多股份。你觉得你这样值得继承我们给你铺好的所有东西?”
      Leo垂下眼帘,忽然笑了一下,低声说:“我从来没想过我‘值得’。你们不是要一个‘成熟可靠、家教良好、永不越轨’的继承人吗?那不是我。”
      “闭嘴!”林晚秋的声音骤然尖利,“你最好永远别忘了你是谁——你姓杨,你站在这世界上不是靠你自己,是靠我和你父亲替你搭的桥。”
      Leo忽然直视镜头,语速缓慢:“你那天掀蛋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你要的儿子,我只是你没完成人生的一块补丁。你恨我从我出生起就不是你要的人,但你还得拿我当和老爹博弈的筹码。”
      林晚秋脸色瞬间苍白,随后挂断了通话。
      Leo望着黑掉的屏幕,像望进了一口没有水声的深井。窗外天光微弱亮起,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像一具沉入地底的盔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10月10号以前日更,10月10号之后隔日更;每篇大大的长放心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