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阻挡两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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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洵越说越气，“你看看结果！你倒是为她好了，她呢？一个人在国外，四年！头两年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
虞向晚的身体颤抖起来，那句“我不知道”卡在喉咙里，化为一片灼痛的血腥气。
她不敢知道，也害怕知道。
这四年的缺席，是她心底最深最不敢触碰的悔与痛。
甘洵看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终究是没能再说出更重的话。
她见过孟晚星最初那段时间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见过那孩子后来如何咬着牙一点点把自己拼凑起来。
如今虞向晚这副模样，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
房间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甘洵别开脸，看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半晌，才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今天来见你，是孟愠玉意思，她说这些年，孟家欠你不少人情，正好听说了我要凑拍新电影的事情，这才求到了我。”
这话，像是一把钝刀，扎进了虞向晚心里最软也最痛的地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甘洵的话，让虞向晚想起不久前，孟愠玉的那些话字字如刀，要她与孟晚星划清界限。
所以，甘洵的到来，只是孟愠玉通过甘洵递出橄榄枝，想用事业资源作为分手补偿，彻底买断她与孟晚星的过去？
还是这背后，其实还有孟晚星自己的态度？
虞向晚不愿，也不敢往后者想。
如果这是孟晚星的意思，那便意味着，四年前她用最笨拙的方式推开对方，造成的伤口至今未愈，甚至让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女孩，如今想用这种方式，体面地，彻底地结束一切。
想到这里，虞向晚只觉得心口的窒息更加，甚至有点闷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各种猜测与苦涩的情绪交织缠绕，让她一时间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甘洵没有回头，却透过面前光洁如镜的落地窗，清晰看到了身后虞向晚脸上瞬息万变的痛苦与挣扎。
那紧蹙的眉头，失血的嘴唇，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惶惑与痛楚，都落入甘洵眼底。
她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一个执拗沉默，一个敏感内敛，明明都放不下，却偏偏被命运和各自的倔强推得越来越远。
“哎……”甘洵转过身，那声叹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看着垂首不语的虞向晚，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复杂感慨：“这么多年，我在国外，各种人都见过，感情这种事，本能是没错的，喜欢谁，不由人。”
她话锋微顿，似在斟酌措辞：“但人情世故，有时候比本能更复杂，孟愠玉开了口，她到底是晚星的亲姐姐，这层关系我抹不开，通知，我得带到。”
她走近两步，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旧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并没有打开，只是用指尖点了点：“剧本大纲和试戏片段在里面，机会我给你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但要不要来试戏，决定权在你。”
说完，甘洵不再停留，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步伐干脆利落。
虞向晚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太清楚这个机会的分量了。
今年她虽有作品，但奖项提名寥寥，距离真正的殿堂始终差着那最关键的一步。
女演员的黄金期很短暂，她已经不年轻了，下一个能冲击国际奖项的契机不知何时才会再来。
甘洵的电影，几乎是所有华语演员梦寐以求的跳板，一旦成功，她的职业生涯将截然不同。
可是……
就在甘洵的手即将触到门把手的瞬间，虞向晚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哑声喊道：“甘导！等一下！”
甘洵脚步顿住，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但显然在等她的下文。
虞向晚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尖用力到泛白，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
事业的前景，国际的声誉，艺术的追求，这些曾经占据她生命重心的东西，此刻在汹涌的情感面前，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眼前晃动的，只有孟晚星那双清澈含笑的眼，和最后分别时那难以置信破碎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比是否接受剧本更重要千倍万倍的问题：“如果我接了这部戏，代价是不是，以后我就不能再靠近晚星，不能再靠近孟家？”
她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甘洵，嘴角几不可察地，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意里带着欣慰与无奈。
总算问出来了，甘洵心想。
虞向晚这个人，心思重，责任感强，习惯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遇到感情危机时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自以为是的牺牲和推开。
四年了，她终于学会不再一味逃避，而是直面问题的核心，孟晚星的态度，以及她们之间真正的阻碍是什么。
甘洵看人的眼光毒辣，她早就看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深厚的羁绊，也看出她们各自的性格弱点。
孟晚星年纪小，经历少，遇到打击会退缩是常情。
但虞向晚不同，她本该是更成熟，更有担当的一方，却偏偏用了最伤人的方式。
这几年，看着孟晚星在国外表面释怀，但是眼底落寞根本掩饰不了，甘洵既是心疼，也有些气虞向晚的不争气。
这次，她未尝不是存了点逼虞向晚一把的心思。
不过，面上甘洵可不会露出半分柔软。
她转回身，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冷哼一声：“我可没说过这话，决定要不要靠近孟家，靠近晚星，是你自己的事，我只管电影，不管你们的私人恩怨。”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反而让虞向晚更加茫然了。
甘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究竟是站在孟愠玉那边来敲打自己，还是另有深意？
虞向晚的脑子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各种可能性在其中翻滚碰撞，却得不出一个清晰的结论。
等她从这纷乱的思绪中勉强抽离，回过神来时，甘洵早已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茶几上仿佛重若千斤的旧公文包。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再次被推开。
杨虞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她看着虞向晚失魂落魄地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禁担忧地开口：“向晚，你没事吧？！甘导她这剧本……”
她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公文包，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不是说和甘导有矛盾吗？这怎么……”
虞向晚此刻心烦意乱，根本无心解释与甘洵之间那复杂难言的过往，更不想去剖析这其中牵扯的孟家姐妹。
甘洵留下的东西此刻在她看来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即将面临的，可能又一次失去孟晚星的抉择。
为什么？她疲惫地闭上眼。
为什么孟愠玉要如此坚决地插手？仅仅是因为不认同她们的感情，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而甘洵的出现，是孟晚星更彻底的告别通知？
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
杨虞看出虞向晚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她识趣地咽下了所有追问：“那你，早点休息。”
杨虞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先走了，明天上午十点，正式带妆彩排，别迟到。”
“嗯。”虞向晚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飘忽得如同叹息，她甚至没有抬头，目光空洞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杨虞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房门合拢，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房间又变得寂静。
夜晚，这份寂静，反而让虞向晚心头的喧嚣被无限放大。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上眼，是孟愠玉冰冷决绝的警告，睁开眼，是甘洵那意味深长，模棱两可的眼神。
黑暗中，浮现的是四年前孟晚星那张泪流满面，难以置信的脸。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被子被她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现在最让她在意的是，孟晚星还能接受自己吗？四年时光，足以改变太多。
那个曾经会躲在孟愠玉身后害羞脸红，也会鼓起勇气拉住她衣角的女孩，经历了异国他乡的时光，经历了被她亲手推开的伤痛，还会为她保留最初的那份心动吗？
甘洵的话也反复在脑中回响。
“机会我给你了”，“决定权在你”，“我可没说过这话”。
所以甘洵到底什么意思？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寂静的深夜里横冲直撞。
世俗的目光，圈内的潜规则，事业的羁绊。
这些曾经或真实或想象出来的重重阻碍，此刻都变得模糊起来。
虞向晚不由在想，困住她们两个人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孟愠玉的坚决反对吗？还是孟晚星下意识地躲避和退缩？亦或是她自己？
虞向晚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黑暗中，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是她自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