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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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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程府的缮越人收到一封来自简庐陟邵妫姑娘的请帖。
“二姐姐认得邵楼主?”小卢看到请帖惊讶坏了,这可不是随意能攀缘到的。“听说只有三品以上或是世家大族的公子郎君方能到访简庐陟。与邵楼主把酒一盏需百贯钱。”
“小卢不就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么。”越人觉得好笑。
“我哪里担得,我还不如宜如呢。他都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了,只要在开科放考之时名中前二十便有好前程。”小卢那样子跟准备高考的考生没两样,985、211似的盘算。
“也不非得是进士科吧。凝泥轩中有《九章算术》、《海岛算经》、《缀术》这些书籍。有时间去看看,我觉得你算数不错,若是能中明经科的算学也很好啊。”
“可中了算学之后能做什么呢?”
“可以解决许多民生问题啊!前几日我们在龙门见那里开窟的石匠们都是算学高手。测算方位、高矮、体积、重量,桩桩件件都需做到心中有数。若你成了算学专家可以参与解决开山或是水利工程。例如计算梯形田地的面积、推算粮仓容积、用工多少、需多少人力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工程,以及工期分配等等事宜。如此实打实地为百姓解忧不比日日坐在府衙内批阅案牍奏报更好么。”自从接触了徐徵和的家事,越人觉得在朝廷上太过冒头不是好事,倒不如做个有本事的技术官僚。一来不负祖宗基业,二来也少了朝堂站队惹来的祸事。??
小卢把越人的话听进去了,从这儿开始真个儿去钻研算学了。连程夫人都觉得奇怪,早先自己这个大外甥不是跟世家子弟邀约出游,就是整日地望天,没放一点儿心思在读书科举上。他娘亲把他放在程府就是为了收心读书,可是一直都没什么长进,连自己都觉得愧对了他阿娘,如今不知怎的就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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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赴约的日子,邵妫姑娘同铮儿一早便在门外等候,见越人和阿瑞到了忙笑着将客人迎入花间厅。这可是专为接待重要宾客的高档包间。此时,杨念真小姐也在里面等候,见二人来了忙起身施礼:
“女郎中日安。”
“叫我越人便好,我只是医人,算不得郎中。”
“越人,嗯,好。”杨小姐表现得很拘谨,应是对之前的叛逆行径和如今尴尬的身份感到些许羞愧。“今日特别感谢邵姐姐为我安排,宴请二位姐姐搭救之恩。那日越人姐姐的教诲,我想了很久。你说的对,我还活着,还有父母。如今他们已经被连累,我若是再不珍惜自己便是更加对不起他们。静空师太也对我多番开导,如今,我已两世为人了。”
越人同阿瑞听杨小姐这番陈述很是感动。重启人生必是从爱自己开始,内心的强大从不来自于外人的看重或是肯定。越人笑着对念真说:“过去的你非现在的你,或未来的你。只要你自己看重自身,便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慢于你。”
杨念真听越人这样说,眼里噙着泪水,点了点头。心结要完全解开还需时日,如今在感业寺里静修,同之前的人和事隔离开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是骨肉相连,这杨家姑娘日后在武周一朝被后来的则天大圣皇帝许给了武氏的一个子侄,也算有了好的归宿。越人顺势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今日承邵姑娘邀约,我本也有些事情想向二位打听一二。只是事涉皇宫内闻不知问不问的。”
“越人请问。”邵姑娘爽快地应道。
“昨日到访泠音阁见了徐徵和姑娘,她同我说日前荣国夫人,也就当今武后的母亲,向徐家施压,令徐姑娘年底之前必须同贺兰敏之完婚。徐姑娘为此事苦缠甚久,希望有办法可以摆脱这桩婚事。我想了解些内情,荣国夫人指定贺兰同徐家结亲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同如今的太子行成政治联盟,对么?”
“越人想的不错。这事还得从贺兰敏之的妹妹身死说起。自武皇后的姐姐武顺去世后,她的一双儿女便由杨老夫人代为看顾,兄妹二人之间也多有照应、感情深厚。只是那贺兰氏在大明宫里作兴太甚。她被毒死之后,杨老夫人为安慰贺兰敏之,便让他承袭了周国公之位。听来往的客人说,当今的武皇后本是不想的,可杨老夫人定要如此。因在废王立武之事上,杨老夫人前朝后宫地为皇后出谋划策居功甚伟。不单为武氏成为皇后,当今圣上更是借此事件拔除了那些朝廷的元老重臣,实现了乾纲独断,所以圣上对杨老夫人也是青眼相待。荣国夫人如今已经九十岁开外,或许是觉得时日无多,就想把自己最心爱的外孙子安排好。首先就是同未来的皇帝、如今的太子成为联盟。”
阿瑞是个特别方正的人,听闻此言说道:“慈母多败儿,看贺兰敏之如今这做派都是那个杨老夫人惯的。想那个太子也是持身不正,弄个赵娈祸害百姓。”
杨念真听到这儿,眼神晦暗、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赵伶生除了侍奉太子,也侍奉荣国夫人。”
这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惊得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荒唐他妈给荒唐开门,真是荒唐到家了!越人心里想着,看来后人总结的脏唐臭汉邋遢宋所言非虚,简直是人间奇景!
“这本是大内秘闻,但到了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是贺兰敏之告诉我的,说这个赵郎君是太子和外祖母身边的知心人,让我好好服侍他。”说完便再也忍不住,泪珠断了线似的滑落下来。
阿瑞见状递过去一方手帕,她是最见不得人哭的。越人十分欣赏杨小姐愿意直面过去的勇气,向她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那我便直说了。徐姑娘说若让她嫁与贺兰敏之,她宁愿去投洛水。只是自己生死事小,她父兄还在朝中任职,只怕连累亲族。希望能想个办法,取消自己同贺兰敏之的婚约。二位姑娘觉得可以从何处入手呢?”
杨小姐本是闺阁女儿,对朝廷的事情知之甚少,被问及此事只能看着邵姑娘。邵妫沉思良久,说了这样一段话:
“近日,来往简庐陟的贵人们倒是时常谈论起朝中的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越人忙问道。
“越人姑娘听说过当今圣上的前皇后么?”
“王皇后,出身太原王氏,其母舅一家为河东柳氏,都是大贵族。”
“不错,那越人觉得当今圣上为什么一定要废了王皇后,而改立武皇后呢?”
面对这个问题,越人倒是迟疑了。是为了爱情?高宗同武后应该是有真感情的。只是皇帝做事情不能只从感情出发。武氏再好,也只是个有历史污点的感业寺尼姑。难道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地废了先皇曾嘉许过的王皇后,并且不顾托孤大臣们的集体反对立一个先皇的才人?可若不全是爱情,那又会是什么呢?
邵妫见越人沉思不语,笑着问道:“刚才你也说了,王皇后出身大族,各方面都比武氏强,可是只有一点她做不到。”
“哪一点?”
“同皇帝一条心。”
此时,缮越人豁然贯通了。后人经过各种文献演绎,多重于“情”而少了“利”的一面。帝王之术绝对不会只看皇上喜欢谁就立谁为皇后。唐朝是一个皇权与门阀共治的身份制王朝。若想达到皇权独尊,就必须消除掉能左右皇权的力量。很明显,这个王皇后和她背后的力量与皇帝不是一条心。如果皇帝把皇后视为自己对立面的那个群体中的一员,这个皇后自然就面临着被移除的结局。而新选上来的皇后一定是跟皇帝一心、集体对外。
“可是自从先太子李弘薨逝之后,皇帝同皇后的心就不似之前那般统一了。如今,武皇后虽依然受皇帝信任,只是同当今的东宫颇为不睦。依念真所说,那杨老夫人同如今的东宫关系应该很不错。”邵姑娘说道。
岂止不错,简直到了罔顾人伦的地步了。越人对这种事儿腻歪的要命,这九零后的杨老夫人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这么生猛啊!
“邵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如今武皇后同太子分属于两路人,而杨老夫人更支持的是自己的两个外孙子,不再站队自己的女儿了。”
邵姑娘点点头说:“或许杨老夫人从根儿上就更疼爱长女武顺多一些吧。记得有一位长安来的贵客曾提及后宫秘闻,武皇后同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女儿是枉死的。”
武则天和高宗一共有两个女儿,小女儿便是闻名后世的太平公主。而邵姑娘所说的这个女儿应该是武则天还为昭仪之时所生的第二个孩子。
“小公主的死亡不是归咎在王皇后身上了么?”这个事件后世可都说是武则天本人杀了自己的女儿,以此构陷王皇后才得以扳倒她。当然,越人在这种场合不能这么说。
“王皇后早在武昭仪怀公主的时候就被禁足了,怎么可能是她啊。她只不过是个苦命的女人,在政治上站错了队,无法同皇帝一心才会被排挤出去的。”邵姑娘说道。
“那小公主是怎么死的?”越人眯起眼,想问问当朝人的看法。
邵姑娘嫣然一笑,说:“这位来自神都的贵人之前是侍奉大内的御医,当时武昭仪在怀着小公主之时就是由他来看顾。据他说,昭仪怀第二胎之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一次动了胎气,导致气血倒流,生下来的小女婴也是早产的,未及满月便夭折了。”
听闻此言越人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小公主是先天不足才夭亡的。”
“嗯。但很显然,武皇后是把小公主先天不足的原因归咎在自己的姐姐韩国夫人武顺身上了。”
“难道方才所说的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同武顺有关?”
“大内有大内的规矩,无论多么受宠的嫔妃,诞育孩儿之后四个月内都不能侍寝。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根据记载,武昭仪生下小公主后的第六个月,圣上同昭仪的第三个孩子李贤出生了。”此话一出,连阿瑞同杨念真都听出来时间不对了。只是,人家自己都认下了,别人更没必要多言。
“若李贤只是一位皇子倒也还好。偏偏先太子李弘薨逝,按照顺位第二子李贤便是太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如今的武皇后为何要与自己的儿子针锋相对。可是,之前一直被倚重的皇后的母亲,如今倒是跟李贤、贺兰敏之站在了一起,很难揣测皇后是个怎样的心情。近日还听说为了恭贺杨老夫人九十岁寿诞,武皇后特上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表面是为母贺寿,内里实为敲打。”虽然简庐陟坐落在洛阳城内,但是神都城的各色秘闻依然会像风一样刮到这里。邵姑娘对大内的举动更是是洞若观火。
越人听闻此言,忽然觉得讽刺至极。自己的恩师用汤药吊着精神、耗着性命誊写的经文,结果只是这些当权者斗法的工具?
这时候杨念真小姐说了一件事情:“那日赵伶生同我周旋的时候,也不知是怎得,似发了狂性般说了一句,‘当今的武皇后快死了,圣上风疾根本下不了床,以后的天下是太子的天下’。”
此话一出,越人和阿瑞不觉惊呆在座位上,一股子寒气从头顶直灌入了身体。她们姐妹知道些内情也是从龙门的线索中分析得来。这个男宠是如何判定武皇后要死了的?难道他也参与了刺杀武后一事?他代表的是东宫,难道东宫也参与了?那杨老夫人知道这些人要刺杀皇后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莫非玄武门之变的事真要重新上演一遍?
“念真,那个赵伶生是否同你提过他为什么要来洛阳啊?”越人问道。
“他自己没说过,但是贺兰敏之让我去陪侍的时候说这个人是东宫的特使,到洛阳是替太子安排一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没说。”
此时,缮越人双手撑住头。今日过来本是想问问如何解决徐徵和退亲一事,结果发现了更大的问题。莫非在龙门的程为安或是方仲远是东宫派去的?不对,他在程府潜伏二十年,不可能是当今太子的手下。看来很多事情还得等程宜德将军和滕州有回信才能知晓。
“感谢邵姑娘提供的信息。只是,今日之事的因头是为了帮徐姑娘退婚,我觉得若徐坚大人的身份不是太子左庶子,或者干脆退出东宫的幕僚群,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呢?”
“是这个道理。□□国夫人要求年底之前就迎娶,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好操作啊!依如今的情形,徐大人也未必真想做这个位置。他也只是被朝堂上的那些贵人们摆布而已。”邵姑娘说的是实情,除非现在皇帝下诏免徐坚太子左庶子之职,他自己若能请辞也早就这么做了。
“感谢邵姑娘同杨小姐招待,今日就不多叨扰了。”越人内心一团乱麻,实在没有心思赴宴或是饮酒。一旁的阿瑞见状连忙起身,同邵、杨二位说了几句客套话,姐妹二人出了花间厅径直来到简庐陟的大门。这时候,婢女铮儿一直垂手侍立在大门旁边,仿佛是在等什么人,见主人会客结束送客人出来,便对邵姑娘使了个眼色。越人看见了,也没太留意,或许是主仆之间的私事吧。越人同阿瑞从大门出来,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袋东西,见有人出了门来,便将手头的那袋东西塞到邵姑娘的手中,也不多言转身就走。邵姑娘没看手中被塞的是什么,只是容颜更变,刚才还带着笑意的面孔突然变的冰冷而麻木。越人同阿瑞见状也不方便多问,道谢之后便离开了。见二人走远了,此时的邵姑娘才低下头,看了看手里被塞的那袋东西,是一袋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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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龙门的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啊。”阿瑞同越人一起走回程府,方才席间听到的信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越人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踱着走。
“我们现在假设这些来自大内的秘闻都是真实的。当时的武昭仪发现了自己姐姐和自己丈夫有染被气着了,孕相不稳,导致刚生来的小公主早夭。姐姐跟皇上还生了儿子,自己还不能妒恨只能认在名下。事实上这个李贤同贺兰敏之才是亲兄弟。自己给嫡长子定的准太子妃杨念真也被贺兰敏之玷污了,还特地宣扬的满城皆知。这不就是明晃晃打她这个皇后的脸么?最有资格当皇帝的李弘也早亡了,是不是也有被这件事刺激的成分?武则天女士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连着两个自己亲生孩子的死都跟自己姐姐一家扯上关系。如今杨老夫人护着李贤和贺兰敏之也真是昏聩之举。”越人小声跟阿瑞念叨着。
“刚才邵姑娘也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原本就更偏宠姐姐多一些。”
“既涉及朝堂政治,就应该将家长里短的小儿女姿态快快舍弃掉。杨老夫人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是皇后才能成为荣国夫人。如今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女儿,这不是掘自己的根儿么。或许她想的是,当今圣上身体不好,无论皇后如何做大都不可能越过当今的太子,她是把宝全压在太子身上了。”在越人旧有印象中,杨老夫人是个出身高贵,对朝堂规则了如指掌,是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女性。可如今看来,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棋差一招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太子李贤今年只有二十几岁,皇上风疾时常发作连朝都上不了,只能由天后和太子共同监国治理。以当时人的眼光,若是二选一,任谁都得选太子。
“嗨,我觉得最可怜的还是那个王皇后,无端被编排杀死小公主的罪名。”阿瑞有些唏嘘地说。
“是么,那武昭仪岂不是更可怜。后世的人可都在传说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再嫁祸给王皇后。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谁写的更狠绝、更离奇就会被流传的更广。”越人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只是面对这些多少还是有些无力感。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杨老夫人安排的龙门刺杀事件?”阿瑞问道。
“不知道,但若是查明真相之后发现真的是她,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二人溜达着走回了程府。到了角门正好看见小羽,小卢还有程家的三公子程宜如也从外面回来。
“三公子,安好。”阿瑞率先向程三公子问安。
“二位姑娘安好。今日受长安国子监同窗的邀请,我同小羽和廷芳一同赴约。二位是从何处回来?”
“我们也是刚赴约回来。”越人不想把去简庐陟的事情说出来,觉得没必要。正在几人在门前叙话之际,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拿着一个包袱跑进了程府所在的巷子里,来到程三公子近前,笑着说:“这是我家公子宗郎带来的一些土特产,特命送给三公子。”说完将包袱交给宜如,转身就跑走了。越人看他跑走的模样,这个不是刚才在简庐陟把一袋东西塞到邵姑娘手上然后跑走的那个小厮么?三公子倒是不觉有他,拿着包袱同大家一起进了程府。
“三公子,刚才那位小厮是谁家公子的?这么有心还送土特产。”越人觉得好奇。
“噢,他家公子叫宗楚良,是我在长安国子监的同窗。同我一样,准备开科考进士。他为人圆滑,平日只喜欢巴结一些高门子弟。刚才我们赴约的时候他也在席间。前几日薛郎不是到程府拜会父亲了么,吃酒的时候被他得知了此事,就让他的书僮跑来给我送东西,可能是想攀什么门路吧。”
越人听完,笑了笑。这三公子是个有刚性的,自然也看不上这号人。不过刚才他的书僮跑去给邵姑娘手里塞东西可能也是为了巴结找门路吧。想到这儿倒也不在意了。
程宜如回到府中先去看了父亲,又给母亲请了安,说起刚才跟缮家姐弟碰面说话的事儿。程夫人特别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如今也只有他尚未娶妻生子。
“见到越人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程夫人笑着问。
“都是礼节上的客套话。今日我还邀请小羽同我们一起赴约了呢。”
“噢,你们熟悉便好。有机会再去找越人说说话,我看那姑娘挺好,你父亲已经收她为徒,还把程家撰写家谱的事情都交给她,把她视作我们程家自己人了。我想着,若是你能娶她为妻也是一桩良缘呐!”
“哈哈,母亲也太抬举宜如了。越人天人之姿,我是没有福分呐。”
“这是什么话,怎么没福分。”
“我是觉得跟人家差着一档,她能找到更好的。自然,有朝一日我也会遇到同我匹配且我也心仪的女子。”说完还对母亲展现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倒弄的程夫人哭笑不得了。自己这儿子虽然才智平平但贵在实诚。罢了,让他自己找吧。
回到程府小院儿里,姐弟三人分别说了说今日的收获。当阿瑞说起从邵姑娘那获得的大内秘闻之时,由于内容过于劲爆小羽的嘴都张成了个“o”型。
“刚才给三公子送东西的那个宗楚良你见过了?这个人也认识邵姑娘。”越人问小羽。阿瑞起先没太注意,后来经越人的提醒才发现是同一个跑腿的小厮。
“那人长的不错,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算计。我没跟他说话,席上都是小卢说的多一些。对了,今日庾少陵也参加了酒宴。”
“他如何了?”
“还是很闷,我挺同情他,一看就是心里有事解不开的那种。”
“徐姑娘年底之前就要嫁人了,这对男女都快被逼上绝路了。”越人一想这事儿头就大,龙门的事情和徐家的事情如今都没有个章法。
“咱们能做些什么不。若是徐姑娘真嫁给贺兰敏之,估计庾公子也要完了。”对小羽来说爱而不得是天大的事,比任何一件事都难以接受。
“都是掌权者操控的工具人。如果有些事情真被坐实了,李贤、贺兰敏之和杨老夫人都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地步。”越人只盼着徐徵和趁早同贺兰敏之划清界线,到时候别被龙门事件给连累了。倘或真是那样,自己明知道内情却没有提点,那便是置人生死于不顾了。
第二日清晨,程府收到了来自滕州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越人心跳得厉害,拆信的手都有些颤抖。里面有一封来自滕王府柳正媚的书信,还夹带着几封其它信件。越人展开滕王妃的信,里面的内容是讲述方翎雁的来历以及她父母亲族的背景关系。又看了柳正媚夹带的书信,都是一些家书。看完这些,越人的心也放下了,是那种死了之后直接掉在地上的放下。又隔了一日,程府收到来自程宜德将军的加急文书,里面的内容也印证了越人的猜想。而且信中说明,程将军已经安顿好驻军事宜,同朝廷告假向洛阳出发了。按路线是要先到龙门,再进洛阳城。经过深思熟虑,越人从程府家中选一个得力的小厮作好安排后,先一步前去迎上程将军。缮家三人也准备出发,将与程将军在龙门碰头。一切事宜要严格保密,绝不能走漏风声。
越人、阿瑞和小羽在离开程府前去探望了恩师。此时的程老先生面色如黄虔,形若枯槁,两颊上的肉都被消耗殆尽了。见越人她们来请辞,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但也发不出太大声音。一旁的程夫人柔声对老爷说:“她们去迎迎宜德,过不了多久就同宜德一起回来。”程老先生听完点了点头。见恩师如此病弱,越人眼泪掉了下来,只希望此次出行能为程府免于灭顶之灾,这便是对程家最大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