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尘封的记忆 ...
-
十分钟前。
沈斯言洗了澡出来,换了身衣服,身上是薄荷清香,牧云舟非常喜欢这个味道,以至于他家全是薄荷味沐浴露。
他一出来,就和站在门口的席清雪撞了个正着,“抱歉,没注意……”
“没事,”席清雪似乎并不觉得冒犯,甚至侧身凑得更近了些,远看像是埋在他胸前,“下次换个沐浴露,我喜欢白桃味。”
沈斯言低下头,看见他静电炸毛的头顶,忍不住抬起手,刚悬在空中,席清雪就抬起头,余光瞥了眼他僵硬原地的胳膊,站在原地没动将头垂下去:“我头上有东西?弄掉。”
他声音有点紧张,沈斯言趁机轻轻摸了摸他脑袋,毛绒绒的,说:“是水珠,我看错了。”
“呼。”席清雪松了口气,他是很怕虫子的,太丑了,连拍死都难以下手,还可能沾上臭味粘液。他仔细地盯着沈斯言额角,这人居然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坦荡荡与他对视。
席清雪觉得很新奇,点了点自己额角:“这里,破了。”
沈斯言下意识要摸,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不要摸,先消毒,药在储藏室。”
席清雪将他推进去,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门自动上了锁。
“?”
“啊,”席清雪慢吞吞地说,“好像,是这个储藏室,坏掉了。”
“有灯吗?”
“门旁边吧,通常。”
“你带手机了吗?”沈斯言面前一片漆黑,他知道席清雪就在门口,却不敢随意触碰试探门框的位置。
“没,都在袋子里。”
哦,是了,洗澡前将手机给了他,沈斯言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不怕黑,或者说从没有害怕的东西,因此静静地思考起如何出去的问题。
狭小逼仄的储藏室里,薄荷沐浴露的清香弥漫开,空气仿佛也在品味,一时间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好半天,席清雪才说:“白桃味的更好闻。”
“嗯。”
其实沈斯言根本没闻出来自己身上沐浴露是什么味的,洗澡的时候也并没有注意看。但席清雪特意提了,大概是被呛到了吧。
沈斯言有点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太小太过封闭,气味弥漫且不能散出,黑暗的环境会放大其他感官,尽管理论上无所谓,但他不太想让席清雪继续闻到这个味道,“可以把门踢开吗?”
“嗯?”席清雪轻声说,“我踢不动。”
“我们换个位置。”沈斯言说。
“门是配套的,踢坏了不好修。”
没有办法了,沈斯言只好说:“能开个灯吗,应该在你手边。”
“手别不过去,”席清雪语气轻如琴弦,有点委屈的音调,“我有点怕黑。”
安静了几秒,平稳的两道呼吸声沉默交织,竟趋于同频,仿佛融为一体,沈斯言打断这令人不安的节奏:“世上是没有鬼的。”
他顿了下,补充道:“就算有,我柔术黑带二段,身上带着桃木珠,也不用担心。”
联邦规定的黑带最低年龄是十六岁。席清雪突然很想看他的桃木珠,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砰的撞击声,也许是隔壁浴室的排风口响起,也许是有谁进来了,说不清楚。
冰凉的触感碰到自己的手,沈斯言只觉得浑身被电击一般,猛得一颤。他刚洗了热水澡,体表温度还算热乎,席清雪的手停顿在若即若离处:“我告诉你门框的位置。”
“好。”
沈斯言放松了胳膊,任由席清雪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带到门框边,冰凉的手心将热气吸过去,渐渐也温冷了些,席清雪松开了手,而沈斯言仍在回味。
他的手很冰,一如他给陌生人的第一映象,不是纯粹不想搭理人的高冷,也不是气质型的清冷疏离,更像漂泊人间的一朵桃花,无所谓地随波而去,不携一缕尘埃,也毫不眷恋烟火。
这就叫厌世吗,好像也不是,像自己这样才算厌世吧,对于世事无常人间悲欢毫无感想,过分理智,以至于仿佛游离于人世间,做那清醒的看客。
沈斯言往前进了半步,一手撑在门上,一手踮起脚去够旁边的开关,腿边不知是什么东西搁着,让他没法直接靠近门口,非得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就像整个人斜着趴在席清雪身上一样。
咔哒。
灯光的开关摁下去,随着清脆一声响,世界依旧黑暗。
这里离门太近了,几乎是贴在门上,腿边那个箱子还是什么挡着退路,叫他的腿卡在中间动弹不得,沈斯言不得不仰起头,以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席清雪脸颊上。
可实际上,热气还是喷涌在席清雪耳尖,顺着耳廓一路下滑,凝聚在快要烧起来的耳垂上。连带着轻薄的电子抑制贴(颈环)也仿佛失了作用,后颈隐隐发烫。
席清雪很不自然地偏过头,这下更糟了,狭小的角度将他的脸埋进沈斯言的胸膛,被拥抱在门框与肌肉间,他甚至可以在呼吸间感觉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砰砰砰,像高山佛塔里的晨钟,有力而庄重地撞击,在山谷里回荡久久不息。
热气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铺洒在皮肤上,敏感的叫他忍不住一颤,正常的生理反应几乎不可避免,沈斯言呼吸声重了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对不起。”
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定然脸已经通红,说不定红透了脖颈,一直蔓延到腰腹,席清雪反而自在了些,略含笑意“嗯”了声:“正常的,我理解。”
不说还好,一说更尴尬,沈斯言微微后仰,离他远了些,优秀的腰部力量让他完美的平衡了身体,顺势将腿边的障碍物拨开。
什么东西这么重,沈斯言心里吐槽,竟然卡的他腿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松了点,好像被划到了,脚踝一阵疼痛。
隐隐约约的,他们同时听到外头的说话声。
沈斯言刚刚站稳,正想喊一下好让外头人注意到这里,就被席清雪猛得捂住嘴:“嘘。”
为什么不能说话,难道外面在讲什么机密吗,十七岁的少年正是天马行空的时候,沈斯言脑袋里冷不丁蹦出那些霸总小说。
“听,”席清雪说,“是老三。”
老三就是贺谦霖,这也是沈斯言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贺谦霖在家里排行第三,然而实在厌恶别人这么称呼他,便在兄弟们里自称老三,这样他人若是叫起来,他听着还舒服些。
门外的说话声渐渐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滴答的水声,和缠绵的喘息,席清雪的手松开了,轻声问:“他们在干什么呢?”
好难猜哦。
沈斯言喉结滚动,不出声地说:“他们……可能在……接吻。”
“什么?”席清雪垫起脚尖,将耳朵凑近他,也不出声地说,“听不清。”
热气呼在耳朵上,痒痒的,像一团火烧透脑子,高温下失了灵,沈斯言不知怎的突然听不见自己声音了。
我是聋了吗,还是耳鸣,他这样想。
“哦,亲亲啊。”席清雪又靠回去,安静地贴在门上不动了。
原来我说话了吗,沈斯言呼吸依旧很平静,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浑身火热,是人体自身的热量和水汽在空间内的聚集以及人体热量散发的阻碍共同作用的结果吗,哦,对,刚洗了澡,水汽会增加空气比热容。
外头的水声和喘息不间断,时不时能听到贺谦霖不清晰的低语,和钟离燕哼哼唧唧的声音,衬得储藏室更加安静,氛围越发诡异,席清雪刻意找话题似的,突然轻声问:“你亲过吗?”
“没有。”沈斯言平静地说。
席清雪忽而很佩服这人,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是那么明显,狭小的空间里却丝毫闻不到一丁点信息素泄露的味道,连语气也并无明显波澜,他自己为了做了到这点吃了不少苦,这人却仿佛天生如此一般。
若不是贴近的衣衫起伏明显,心跳砰砰,以及难以控制的正常生理反应……他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或者像他发小一样O装A了。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沈斯言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什么会好奇?”
席清雪一时间被问住了,他下意识想说你们alpha不都是容易被下半身支配的家伙吗,忽而想起这句话似乎包括了他认识的几个……
不对,那不一样,牧云舟说自己喜欢alpha,但是目前根本没有喜欢任何人的迹象。二哥就不必说了,他那个纹身黑哥alpha对象不可能让任何生物靠近他的,谁知道原本喜不喜欢omeha。祁宴是焦虑症无性恋……
哦,除了闻人潇,他长相柔和,性格温柔,多才多艺,知根知底,信息素还很提神醒脑,是个人品背景学识俱佳的alpha,要不是和自己匹配度偏低,老爷子可能会选择他为长期用药对象吧。
“青春期,alpha不是都有易感期?”席清雪换了个说法。
好像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但黑暗中根本看不出来,连轮廓都难以描摹,席清雪听见头顶超小声的低语:“有抑制剂。”
“哦。”
外头突然响起正常的说话声,贺谦霖刚说完“去洗澡吧”,席清雪就抬手拍了拍门。
“谁啊!”钟离燕惊呼一声。
席清雪说:“我。”
钟离燕:“你、你们一直都在啊。”
“嗯,”席清雪看了眼倚在桌边叼着空烟的贺谦霖,“储藏室的门坏掉了。”
贺谦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哦哦,”钟离燕满脸通红,用毛巾裹着脑袋,噔噔噔钻进淋浴间,“我、我先洗澡去了。”
晚上,生日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天公泼墨,一泻千里。
他们几个好兄弟在这里都有自己的卧室,就干脆留下来住一晚,家长们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因为那是牧云舟的别墅,牧家三代单传的独子。
“你们也留下来吧,”牧云舟说,“都是没住过的客卧,雨这么大,回去也不方便。”
谢辰轩和闻人潇应该不是第一次留宿了,二人毫不意外的答应下来。
“宋叔住一楼的套间,你要跟你舅舅住一屋,还是,”牧云舟搭在沈斯言肩膀上轻声问,“住清雪隔壁?三楼只剩下他隔壁有空房间了,你要是不介意……”
“我都行。”
“好!”牧云舟爽快地推了他一把,笑嘻嘻道,“清雪,麻烦你带个路了。”
“嗯。”